到此時,另外揚刀策馬的八騎也到了近前。呈一個扇形,合圍過來。趙昱這一手,把他們嚇了一跳,但看到趙昱扔出戰刀,又手無寸鐵了,登時心氣兒又起來了。
鬼哭狼嚎一般,八口戰刀交織成一片鋒芒,找準趙昱的上半身,轟然殺將過來。
一二十步的距離,對於已經進入全力衝刺狀態的騎兵而言,只兩個呼吸的功夫而已。八口戰刀就到了眼前。
趙昱忽然一俯身,一把抓起那匹被他打死的戰馬的前腿,貼着地面輪將起來,便是一招橫掃。
只聽得連綿十幾聲咔吧的骨裂聲,八騎後合圍過來的騎兵,前面五騎的戰馬,皆被掃斷了前腿,然後轟然向前栽倒,將其背上的五個騎兵甩飛了出去。
其中有兩個倒黴蛋,腳被卡在馬鐙裡,高速衝刺中忽然一栽,連皮帶骨,一條大腿就給撕掉了。
趙昱就譬如見縫插針,以無厚入有間,從五匹戰馬的間隙中閃開出去,然後一躍一丈,飛也似的跳起來,一把拿住後面一騎的腦袋,指掌一擰,腦袋就轉了個圈,然後合着他的戰馬,與前面栽倒的五騎跌成一團。
率先衝殺過來的九個便就只剩下三騎。
韃子的斥候萬萬沒有料到趙昱會有這一手,竟把一匹超過千斤重的戰馬當做武器。一瞬間就亂了陣腳。後面三騎連忙就要拔轉馬頭讓過去。
而此時,因爲近戰搏殺的韃子斥候與趙昱接戰,遊離在三四十步遠處的其餘十騎斥候也不敢亂射了,都收起弓箭,也拔出了戰刀。
趙昱一把擰斷一騎韃子的脖子,在那騎韃子衝過去之前,腳尖在馬背上一點,又向另外一騎撲了上去。
他握掌成拳頭,一拳打出,砰的一聲悶響,那騎韃子根本跟不上趙昱的出手速度,瞬間便被一拳把個胸膛打了個碎!
趙昱順手一把將把手中揚起的戰刀拿下,側身避開他口中噴出的內臟碎塊,又在那戰馬側裡一點,反身又撲向另外一騎。
刀光一閃,人頭落地。
最後一騎已拔轉馬頭,側裡衝出去五六步。趙昱仍又在馬背上借力,仿似一隻飛燕一般輕靈,瞬即撲殺上去,又是一刀,又一顆人頭掉落在地。
噗的一聲輕響,趙昱落在地上,把手中戰刀一挽,從容上前,一刀一個,將之前被他打碎馬蹄栽落在地,尚未回過神來的五個韃子一一梟首。
然後轉身,就把目光鎖住了正奔馳而來的另外十人。
結果便就明顯了。
那十騎斥候,眼見趙昱砍瓜切菜一般,將半數同伴在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裡斬殺,一時間便就膽寒了。
要逃。
於是衝刺過程中,連忙拔轉碼頭,四散就要奔逃而走。
但趙昱哪裡會放過他們?!
趙昱便是閒庭信步,腳程也堪比奔馬。一旦用出全力,便是腳下如飛。被他一一趕將上去,把那些斥候全部殺死。
任憑那斥候四散奔逃,任憑那斥候垂死掙扎,也無濟於事。
全部葬身在趙昱的刀下。
晌午的陽光分外的明媚,就在那藍天白雲,陽光之下,趙昱長身而立,手中提着一口滴血的長刀。
在方圓二三裡的範圍內,橫七豎八的倒下了二十個韃子的精銳騎兵。這些曾經耀武揚威,曾經屠戮無數的韃子,全部死無全屍。
輕輕地吐出一口氣,趙昱只覺心頭敞亮無比。有一種略略的輕快,從心中升起。這樣的輕快,只有在與師父說笑的時候,纔會冒出那麼一絲。
他知道,自己要復仇了。而且今天已經收回了一些利息。
趙昱將目光,望向了東南邊的錦州。
...
已是入秋,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而錦州城,已經被圍困了大半個月了。
明將祖大壽率領的軍隊,駐紮在這個軍鎮裡,堅壁清野,與韃子的大軍相持。韃子的皇帝黃臺基吸取以前進攻不順的教訓,這次打算玩圍點打援的計策。
因爲就在錦州城後面的寧遠,就是薊遼督師洪承疇的十三萬大軍。
明軍善守,若龜縮在城池裡,韃子的大軍再厲害,也奈何不得。加之明軍有兵力優勢,就更加不能硬來。
圍困錦州,就是要引出寧遠的洪承疇,與他野戰。
明庭那邊,他已經得到消息。明朝的皇帝很急,因爲內部的流賊又蜂起了。而洪承疇最擅剿賊。必定會催促洪承疇速戰速決,以便於調回大軍,去鎮壓流賊。
洪承疇是厲害,可厲害不過皇帝。
只要明朝國內流賊復起,明朝皇帝就坐不住。一旦坐不住,下旨催促,洪承疇無可奈何之下,只能領兵出戰。
如此,主動權就掌握在了韃子這邊。
眼下錦州已被圍困大半個月,黃臺基估摸着城裡的糧草大概該是耗盡了。因爲這幾日,錦州城裡,每到夜間,就有數撥兵丁突圍。
祖大壽堅持不住了。
黃臺基將這些突圍出來的兵丁,每次都放走一撥。爲的就是讓他們去給洪承疇報訊求援。
祖大壽這裡堅持不住屢屢求援,如果再加上明朝皇帝降旨催促,洪承疇絕對坐不住。
口袋,已經張開。
不過這幾日黃臺基有些納悶。
三日前開始,就陸陸續續有斥候失蹤。從第一日的三隊斥候,到昨日竟然有七隊一百四十的精銳斥候在天黑之前沒有回來交接任務,到今日早上,又有八隊一百六十人的精銳斥候沒有回來。
三日裡,前後加起來整整損失了兩個牛錄的精兵!
一個牛錄是三百人,兩個牛錄就是六百人!
而且還都是斥候精兵!
都是族中最精銳的兒郎!
他區區一個女真族,到如今能拉出來的精銳本族士兵,不過幾萬人而已。這些斥候還是幾萬人裡挑選出的精銳,兩個牛錄的損失,着實讓人肉痛。
黃臺基覺察的早,起先以爲是明軍做鬼。可細細一查,分明不是。明軍的主力,如今仍然在寧遠不曾動彈。
如果是明軍做的鬼,就算只二十人一隊的斥候,明軍如果沒有千人,也不可能全部殲滅。而千人以上的軍隊,那動靜可就大了,不可能察覺不到。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因爲每次都是被全殲,沒有活口,只留下屍體,黃臺基根本就得不到準確的信息,只能猜測。他根本不曾想到,有那麼一個人,一個人形怪獸,正遊曳在他的周圍,尋找機會。
趙昱在三日前幹掉第一隊韃子斥候之後,就悄然來到了錦州城外韃子大營附近。遊走一遭,只看那大旗,就知道,韃子的皇帝來了!
原本趙昱打算直接殺進去,取了韃子皇帝的人頭。但細細一想,又覺得不保險。取希阿韃子皇帝的人頭,再回家鄉祭奠父母,那纔是爲人子該做的事。可萬軍從中,要找出韃子皇帝,怕也不容易。
加上韃子軍隊的阻攔,怕是要被他跑了。
於是細細一想,便決定先觀察一段時間。這韃子的軍隊,總不可能一直駐紮在這裡吧?總要行軍。
在行軍的過程中,軍隊拉長了,必定就會露出破綻。到時候找準目標,一擊必殺,那纔是完美的收官!
不過觀察歸觀察,等待歸等待,也不能什麼都不作。
於是韃子的斥候,便就倒黴了。
趙昱遊曳在韃子軍營外四五里之內,一圈一圈的走,遇到一隊宰一隊,從不落空,從不曾留下一個活口。
連戰馬,都給趕入山林,不給韃子留下一匹活的。
趙昱的作爲,讓黃臺基等一干韃子高層如坐鍼氈,疑神疑鬼。明軍卻還不曾知道。若是知道了,怕不要高興成什麼樣子。
要知道,自韃子崛起成爲大明朝北邊最大的威脅以來,明軍屢戰屢敗,要說真正殺了多少韃子,取了多少人頭,往往以個位計算。這還是大功。
而趙昱一人,三日就宰了差不多六百個韃子精銳,真正的韃子,不是殺良冒功的冒牌。這等功勞,隨便放在一個明官明將頭上,都夠官升三級了。
自然,錦州城裡的祖大壽不知道,有一個幫手,無意間正在幫助他。遠在錦州城後的寧遠,洪承疇也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形怪獸在給韃子添堵。
不過韃子卻急了。
第四天,只一個上午,又有六隊斥候被殺,全部棄屍荒野,被其他斥候隊伍發現,然後回報。黃臺基再也不敢怠慢,連忙召集麾下將校商議此事。
他自然不知道,隨着趙昱殺的順手,摸清了韃子斥候行進的規律,這殺起來,就更加利落。半天就及得上此前一天。
中軍大帳,黃臺基內裡穿着黃袍,外面罩甲,氣色很是不好。
他本就有病,生的肥胖,而且屢屢口鼻流血,如今又出了這樣做鬼的事,心裡能好纔怪。
帳下左右,全都是韃子的元老人物,各自列坐。
有黃臺基的兒子豪格,有阿濟格、多鐸等一票悍將。至於多爾袞,被留在老巢看家。
接下來便是一番商議,卻也得不出什麼結果。但又不能歸於鬼神,因爲爲損傷士氣。想來想去,脾氣魯莽的豪格就坐不住了,叫囂着要領兵出去,把那做鬼的人幹掉。
黃臺基想來想去,覺得也只有這個辦法。心裡也相信自己這個大兒子,雖然魯莽,但打起仗來,也非是一無是處。
於是便予了他五個牛錄,也就是一千五百人的精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