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亨在焦芳走過來的時候便已經注意到了焦芳的舉動,這會兒聽了焦芳的話,眼中閃過一道異色緩緩道:“你我皆是劉公同黨,如今劉公已經伏誅,只怕接下來就該是我們了,還有什麼以後可言!”
焦芳看着畢亨道:“若是有人能夠救我們出此牢籠呢?”
畢亨微微一愣,盯着焦芳沉聲道:“畢某雖非怕死之輩,可是若然能夠活命,誰又會想要找死呢,只是我等身上早已打下了宦官同黨的烙印,這天下間又有誰敢冒天下之大不諱得罪這朝中文武重臣搭救我等呢?”
大致明白了畢亨的心思,焦芳露出幾分笑意道:“畢尚書就沒有覺得我們在這獄中沒有遭到那些獄卒的爲難有些不正常嗎?”
畢亨不禁回想他們被投入詔獄之後的這幾日,雖然說環境差了點,但是還真的沒有獄卒來尋他們的麻煩。
就算以往沒有進入過天牢,可是他也知道天牢之中絕對沒有那麼平靜,尤其是他們這些十有八九難以翻身之罪人,絕對是那些獄卒最喜歡欺凌的對象。
偏偏他們進入獄中已經有幾日了,卻是連一個獄卒來尋他們的麻煩都沒有。
先前是沒有在意這些,可是現在聽焦芳這麼一提,畢亨立刻意識到這其中只怕是有問題。
心中一動,畢亨看着焦芳道:“莫非……”
看着畢亨,焦芳帶着幾分笑意道:“不錯,因爲有貴人讓人打了招呼,這裡的獄卒根本就不敢將我們怎麼樣。”
畢亨疑惑道:“難道說是某位閣老?”
焦芳低聲道出一個名字,而聞得那名字的瞬間,畢亨不禁神色爲之一變,驚呼一聲道:“焦閣老,你……你……”
楚毅的名字在畢亨耳邊炸響,可以說聞知楚毅之名的瞬間,畢亨真的有些發懵,他怎麼都沒有想到焦芳口中所提之貴人竟然會是一直以來劉瑾的對頭,東廠督主楚毅。
甚至楚毅都被劉瑾給逼迫的離開京師,巡視地方去了,當然在焦芳、畢亨極少數人眼中,楚毅離開京師避開劉瑾之鋒芒絕對是最佳的選擇。
如今劉瑾於京中身死而楚毅在外無有損傷便是最鮮明的對比。
曾經有幾次焦芳可是幫着劉瑾想辦法對付楚毅的,結果現在焦芳竟然表明已經搭上了楚毅的線,這真的是讓畢亨爲之驚訝。
將畢亨的神色反應看在眼中,焦芳低聲道:“其實早在劉公公招攬我之前,我已經依附於楚督主了,所以畢尚書不用認爲焦某對劉公公不忠。”
說着焦芳道:“除了在對付楚督主的事情上,焦某自問對劉公公那是盡心盡力,奈何劉公公此人心胸太過狹窄,一手的好牌愣是被他自己給毀了,結果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聽得焦芳這麼一說,畢亨算是明白過來,爲什麼先前他總覺得焦芳似乎在對付楚毅上面有所保留,現在算是真相大白,原來從一開始,焦芳根本就是楚毅的人。
想到這點,畢亨不禁苦笑,劉瑾真的是輸的不冤啊,他麾下頭號人物都是別人安排進來的,就算是不被文武百官給拿下,只怕某一天也會敗在楚毅手中。
不過對於楚毅,畢亨倒是頗爲好奇,他對楚毅瞭解不多,畢竟楚毅前幾年非常低調,後來更是主動避開劉瑾鋒芒離開了京師,待到鋒芒畢露之時,就是嵩陽血案傳來。
至於說以後的消息,隨着劉瑾垮臺,他們這些劉瑾同黨自然被關押在天牢當中,與外界也就斷了聯繫。
沉吟一番,畢亨向着焦芳微微點了點頭道:“若是楚督主看得上畢某的話,那麼畢某願意唯督主馬首是瞻。”
既然不想去死,那麼就得選擇一個大靠山,顯然身上已經打下了宦官同黨的烙印的畢亨沒有更多的選擇,文管系統已然是不可能接受他,那麼也只有投靠楚毅了。
焦芳不禁捋着凌亂的鬍鬚忍不住笑道:“若是督主聞知畢尚書誠心歸附的話,定然會無比開心的。”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自不遠處傳來道:“不錯,還是焦閣老了解楚某的爲人,畢尚書願意助楚某一臂之力,楚某又得一賢才矣!”
這聲音自牢獄之中響起,焦芳豁然轉身看向來人,就見楚毅身披大氅,身後跟着曹少欽正一臉笑意的大步而來。
焦芳看到楚毅的瞬間,這些時日當中,心中的那種忐忑不安終於消失不見,要知道他被下入天牢的時候心中其實還是相當擔心的,雖然知道自己有楚毅這麼一個靠山在。
關鍵當時楚毅並不在京師,而是在江南啊。如此若是出什麼意外的話,遠在江南的楚毅哪裡能夠救得了他。
待到這天牢之中有東廠的人主動聯繫他之後,焦芳纔算是有了主心骨。
如今見到楚毅前來,焦芳自然是一顆心徹底落地,稍微整理了一下衣衫,衝着楚毅便是一禮道:“焦芳拜見督主。”
這天牢就好似楚毅自家地盤一般,一名牢頭一臉恭敬的陪在楚毅身後,見到楚毅在焦芳牢房之前停下,連忙上前將牢門打開。
楚毅上前一手將焦芳扶起,打量了一番,就見焦芳一臉的狼狽,顯然這些時日在這天牢當中,焦芳還是受了些苦頭的,不過比之他人卻是好了太多。
“焦閣老卻是受苦了,只怪楚某來遲!”
這會兒牢頭同樣將邊上畢亨的牢房打開,畢亨目光落在楚毅身上。
焦芳顧不得同楚毅敘話連忙向着楚毅道:“督主,這位便是前工部尚書畢亨,乃是劉瑾手下少有的幾名賢才之一,想來督主應該不陌生纔是。”
畢亨上前一步向着楚毅一禮拜下道:“畢亨拜見楚督主!”
楚毅伸手一把將畢亨扶住道:“畢尚書之大名,楚毅早有耳聞,尚書乃是成化年間進士,後來歷任侍郎、兩淮鹽運使、甘肅巡撫等重要職位,素有清名,楚某一直對尚書頗爲仰慕,今日得見,快慰平生矣!”
只看楚毅對其一生之履歷如此之瞭解就知道楚毅是真的仔細瞭解過他,只看楚毅氣宇不凡,一股無形的威勢自然而然散發開來,令人禁不住爲之折服,尤其是楚毅那種自然流露出來的親近態度,比之劉瑾拉攏他們之時的態度簡直強出太多。
至少面對楚毅,畢亨絲毫生不出一絲的厭惡,反而是莫名的有一種被看重的感覺。
正所謂士爲知己者死,相比較劉瑾,楚毅對他的那種發自內心的看重讓畢亨有一種面對知己之感,深吸一口氣,恭恭敬敬的向着楚毅拜倒:“畢亨願爲督主效犬馬之勞!”
這一禮楚毅沒有閃避也沒有阻止,待到畢亨拜下,楚毅也一臉正色將畢亨扶起道:“君不負我,我不負君!”
焦芳不禁一臉欣喜的笑道:“焦芳恭喜督主獲此良才!”
楚毅轉首向着焦芳道:“這幾年卻是委屈焦閣老了!”
焦芳聞得楚毅所言,心中感慨,說實話,論及把握人心,劉瑾真的差了楚毅太多,如果說劉瑾有楚毅一半的心胸以及手段的話,只怕劉瑾也不會落到如今的田地。
邊上的劉宇、曹元幾人看到這一幕不禁一個個興奮的向着楚毅道:“督主,我等願意爲督主效命,還請督主救我等脫困……”
在他們看來,既然楚毅願意接受畢亨,那麼肯定願意接受他們這些人,或許楚毅此來正是奔着他們而來,有他們相助的話,出去之後,楚毅完全可以全盤接收劉瑾的勢力,一躍成爲權勢絲毫不下劉瑾的存在。
然而楚毅只是淡淡的瞥了劉宇幾人一眼,對於這些人,楚毅真的是沒有什麼興趣,一個個沒有什麼能力也就罷了,反而是在劉瑾權傾天下之時仗着劉瑾的勢力爲所欲爲,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這些人哪怕是被處死,那也是罪有應得。
至於說依靠這些人全盤接收劉瑾所殘留的勢力,楚毅還真沒想過,劉瑾殘留的勢力的確不小,但是如果他以劉瑾的底盤步入朝堂的話,將來未必不會一顆老鼠屎壞了一鍋粥。
他寧願一步一步積累人脈,夯實基礎也不願意將劉瑾昔日的那些渣滓全盤接收過來。
畢亨眼見楚毅目光掃向劉宇幾人不禁開口向着楚毅道:“督主,在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楚毅訝異道:“哦,畢大人儘管直言便是。”
畢亨也不理會劉宇幾人是什麼反應,沉聲道:“畢某還請督主三思,莫要貪圖眼前之利而全盤接受劉公公所留下的勢力,否則將遺禍無窮!”
劉宇幾人聽了頓時衝着畢亨破口大罵:“畢亨,我們無冤無仇,你爲何要如此害我等!”
“畢亨,你這小人,你不得好死!”
劉宇等人那是真的被氣壞了,不幫他們說情也就罷了,畢亨反而是落井下石,阻止楚毅接收他們這些人,這是擺明了要坐看他們去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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