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後,靈京武威侯府。
大廳內,身着華麗長袍,頭戴碧綠美玉髮簪的溫夫人端坐在主座上,手裡捧着一碗熱騰騰的茶水,放在嘴巴邊上點了一下,隨即又放了回去。
在溫夫人的身後,還有着一左一右兩個明眸皓齒的俊美丫鬟,手中拿着搖扇子,來回不停輕輕搖動,又有幾個嬤嬤,在溫夫人肩上輕輕揉捏按摩,用來放鬆她的皮膚。
“君寶,你這次怎麼想到來姑姑這裡?我可是知道,父親最近要將你送到邊界戰場從軍立功,讓你靠自己雙手博得戰功,加官進爵的。你也老大不小了,還在靈京裡待着。哪像你大表哥,年僅十四歲便跟着你姑父縱橫北疆,將大蒙王朝騎兵打的落荒而逃,你有事沒事也多學着點。”溫夫人身子微微前傾,對着身旁一個濃眉大眼的魁梧青年柔聲道。
“姑姑,我這次來可不是爲了自己的事情,而是爲了給你提個醒。”魁梧青年溫君寶搖了搖頭,從懷中拿出一份文書,放到了桌子上。
“爲了給我提醒?提什麼醒?這份文書又是什麼東西?”溫夫人眉宇間露出疑惑之色,佯怒道:“君寶,你在姑姑面前還要賣關子?快點從實招來!”
“姑姑,你還是自己看吧!”溫君寶搖搖頭,對溫夫人的怒容視而不見。
溫夫人眉頭一皺,卻沒有過多苛責魁梧青年溫君寶,反而是順手拿起了文書,笑道:“好,我就親自看看,這份文書裡面寫了什麼東西。”
溫君寶臉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心道:估計你看了,可就笑不出來嘍!
果不其然,等到溫夫人將文書內容全部瀏覽一遍後,臉色頓時暗了下來,連帶着手指都顫抖起來,自言自語道:“不可能,不可能的。那個小畜生怎麼可能有這麼大能耐,短短三個月的時間,便當上了營正。他既無武藝,又無後臺,不可能,這件事說不通啊!”
“姑姑,我當時看到這份諜報的時候,也很驚訝。不過咱們即便心裡一萬個不願意相信,卻也必須相信,這朝廷的諜報,可是做不了假的,楊晉這小兔崽子,真的成了營正了。”溫君寶輕聲道。
“楊石呢?楊石呢?楊石去哪了?我讓他給我好好盯着那個小畜生,又寫信囑咐了父親以前的親兵護衛李全志,讓他給我收拾掉楊晉,他們都給我死到哪裡去了?”溫夫人猛地起身,來回走動,厲聲咆哮。
這一刻,溫夫人哪裡還有半點貴婦人的模樣,簡直就是一個鬥嘴鬥敗了潑婦,怒不可遏。
“姑姑,你先不要激動。”
見自己姑姑如此激動,溫君寶連忙上前扶住溫夫人,將他扶回椅子上坐下,待她怒火稍稍平息之後,這才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姑姑你派去的那些個人,恐怕都已經死了。”
“死了?”溫夫人全身震顫一下,隨即大罵道:“他小畜生有如此膽魄,竟敢殺人致死?”
“姑姑,你到現在還沒有看出來嗎?楊晉就是一頭餓狼,往日在侯府裡實力不如你,自然是夾着尾巴做人。可是現在他去了軍營,天高任鳥飛,他餓狼的本性自然也會暴露無遺,殺掉個把人算什麼?我以前也見過楊晉,我很清楚的記得他的眼神,那雙銳利的眼睛,活脫脫的就是一雙狼眼,他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餓狼啊!”
溫君寶這話,可真是將楊晉冤枉慘了。
不論楊石還是李全志,他們都沒有死,只不過他們沒有完成溫夫人交代下來的任務,怕溫夫人責怪,這纔沒有將楊晉的消息傳遞過來,反倒是給了楊晉寶貴的三個月時間去發展實力,直到現在成爲了營正。
溫君寶的話,也讓溫夫人全身汗毛乍起,悔不當初道:“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給楊晉這個小畜生從軍的機會,而是要半路派人將他殺死。”
到了這個時候,溫夫人也開始後悔起來了,原本自己最自豪的讓楊晉棄文從武,去南疆從軍這步秒棋,現實狠狠扇了她一巴掌,用事實告訴她,這其實是你這輩子走得最臭的一步臭棋。
“那小畜生三個月便成爲了營正,那半年後,一年後豈不是要成爲統領、將軍?天,我若是再給他一點時間,他即便是成爲大將軍,也不是不可能啊!”腦海中跳出一個想法,溫夫人也被自己的猜想給嚇到了。
“他若是成爲大將軍,那豈不是超越了斌兒,達到了與威兒平起平坐的地步。到了那個時候,這小畜生還不得爬上天去,連我都制不住那小畜生了?怎麼辦?怎麼辦?”溫夫人大急。
溫夫人即便是死,也不願意見到楊晉最後爬到他的頭上,成爲與他長子平起平坐的地步,這是她絕對不願意看到的。
“姑姑莫急!”
見溫夫人急的團團轉,溫君寶臉上卻露出了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心道:我無意間在兵部看到的這個諜報,對姑姑果然有莫大的催動作用。姑姑這輩子最記恨的人,就是林氏和楊晉這個私生子了,楊晉有一天若得勢,姑姑果然比死還難受。也好,我就幫姑姑一把,親手出去楊晉,順便着在姑姑這裡得點好處,一舉兩得。
“姑姑你別慌,他楊晉現在雖然是營正,但不也只是一個小小的營正嗎?”溫君寶勸道:“不瞞姑姑,爺爺的意思,就是讓我先去南疆一段時間,積累軍功,等到成爲將軍,麾下帶着一萬士兵,這樣到了四方戰場,不論北疆還是東海,亦或者西界蕃雲諸國,都可以不受人制約,混的如魚得水。”
頓了頓之後,溫君寶又道:“我要去南疆,楊晉也在南疆,只要姑姑一句話,我便親自出手弄死這小畜生,搬開這塊壓在姑姑心頭的大石塊。”
“君寶,你有心了,沒有枉費姑姑多年對你的疼愛。”溫君寶信誓旦旦的保證,讓溫夫人也靜下了心來,眼中流露出慈愛的光芒。
“姑姑這話說的,您對君寶的好,君寶都記在心裡呢。您的事,就是我溫君寶的事情。”溫君寶甜言蜜語又多說了幾句,讓的溫夫人也大感開心,心中壓力放下不少。
眼前這個溫君寶,可是當朝鎮國侯,也就是溫夫人父親的嫡孫,身份尊貴,且手段實力都不差,有他出手對付楊晉,說是十拿九穩,也是不爲過的,更何況溫君寶要去從軍,鎮國侯怎麼可能不派遣高手同往。
到時候他楊晉就算有三頭六臂,也得含恨殞命。
“對了姑姑,我聽說大表哥最近在南疆又打了一場勝仗,還俘獲了不少火雲駒。君寶要去戰場立功,也需要一些好馬,姑姑你看……”溫君寶眨巴眼睛,拖長了聲音。
“火雲駒?你不說姑姑也給你準備了,放心,我劃給你二十匹火雲駒,用來籠絡你麾下高手。”溫夫人淡笑道。
“多謝姑姑。”溫君寶大喜。
火雲駒,那可是北疆著名的千里馬,比起青鬃馬不論速度、耐力還是負重能力,都提高了不少,是真正的千里名馬,千金難買,有價無市。
而溫夫人卻一口氣劃給了溫君寶二十匹火雲駒,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由此可見其手筆之大,遠非常人能比。
“楊晉這小畜生的一個消息,就讓我賺了二十匹火雲駒。你要是知道自己這條小命能值二十匹火雲駒,死了也不冤枉。”溫君寶心中冷笑。
兩人又相互攀談了幾句,溫君寶便起身告辭了,反觀溫夫人,卻是靜靜坐在椅子上,皺眉苦思着什麼。
“來人,去給我將溫海波找來。”
“夫人,你找我?”
溫夫人叫了一句,不多時,面前便多了一個身高八尺,身披青色魚鱗鎖子甲,手握一把長約七尺的大刀,刀鋒綻放着凌厲的寒芒,讓人不寒而慄。
若是楊晉在這裡,肯定會認出來,眼前這個魁梧大漢,正是武威侯府的護衛頭領,身負侯府的安全重任,乃是一個武藝高強的武道高手。
不過楊晉不知道的是,這個溫海波,其實是溫夫人孃家鎮國侯府的老人,原本是個奴僕,只因武道天賦不差,修煉有成之後又在戰場上立下了赫赫戰功,這才擺脫奴籍,成爲護衛,卻是被鎮國侯派過來保護溫夫人了。
“你去一趟天門郡公羊縣,給我將楊晉這小畜生的人頭帶回來,若是辦不到,那就永遠都別回來了。”溫夫人臉上閃過一道戾氣,惡狠狠道。
做事保險,有備無患,這是溫夫人做事的準則。
更何況她這一次是下定決心了不讓楊晉活命了,雙管齊下,才更保險。
“是!”溫海波連頭都沒擡,生硬道。
溫夫人點點頭,揮手讓溫海波退下,卻在最後關頭又叫住了他,隨口對一個丫鬟吩咐了一句,便只見那丫鬟不多時後回來,手中多出了一個盤子。
盤子放下,掀開了上面掩蓋着的紅布,露出了盤子上的東西,卻是一把漆黑如墨的匕首。
“這是……”溫海波聲音顫抖着。
“海波,這是一把元器匕首,你將他帶上,務必完成任務。”溫夫人出口了。
轟,溫海波腦海炸響,他實在沒有想到,溫夫人爲了對付楊晉這個讀書人,會拿出元器這等寶物,要知道在他心裡,親自派自己去,已經是大材小用了。
“海波,你不要掉以輕心,那個小畜生狡猾的很,手段也不差,現在都成爲營正了。記住,務必完成任務。”
這是溫夫人第二次囑咐溫海波一定要完成任務了,由此可見心中對楊晉成長的忌憚。
溫海波不善言辭,所幸沒有多說,點頭退下了。
“楊晉,你以爲能夠逃脫我的掌控,卻不知道你如果真的逃脫了我的掌控,就是在邁向死亡的深淵。哼,跟我鬥!桀桀……”大廳中,響起了溫夫人的獰笑。
第二章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