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開答提着一支VK-57自動卡賓-槍走到卡車的駕駛室一側,不耐煩地敲了敲車窗,厲聲問道:“到底還要多久?”
“前面的弟兄說快好了,你再等等吧。”
“真是的!他們空擊隊的屁股,爲什麼要我們維安團來擦?!真當自己是大爺不成?腳不能沾地,手不能握槍,連基本的訓練都不搞,到時候拿舌頭舔死敵人不成?!”
“就算你罵塌『極樂城』都沒用,還是少說幾句,也好省省你的口水。”
用袖子擦去自己額頭上的汗後,烏開答還是不肯歇停,罵道:“[數據刪除]的,這些時間拿來做蛋白塊都應該做好了!這幫烏龜到底做什麼?”
聽着烏開答的罵聲,站在卡車屁股後喝風沙的刁凱赫掏出一根捲菸,還甩了甩,眼睛還不時地瞥向烏開答的動向。
手指一彈,那根捲菸總算看起來是勉強能抽的模樣。刁凱赫也得以假裝恭敬地獻上自己那少得可憐的自尊準備給烏開答踐踏。
依靠前世接待客戶的經驗,刁凱赫饒是聽到多麼污穢不堪的罵聲都能一臉誠摯地表示或胡鬧——再等一會兒好!真的!
目睹嘴上依舊不乾不淨的烏開答離開,刁凱赫依然保持着職業化的笑容。至於他內心中的怨恨將要醞釀出什麼惡之果,無人可知。
而應該察覺到這些的玩家,倒是在認真地幹活,只是這個過程……
“還沒有掃描好?這個破飛機看起來也沒多先進啊?”一個光着頭的少年隨口抱怨道,他在戴上頭盔的隊伍顯得相當明顯。
“都讓你少說幾句了,這可是一款技術成熟的高空無人偵察機,就類似於RQ-4『全球鷹』軍用無人機,如果……誒,你怎麼又摘頭盔?!快帶好!”
少年身邊的一位少女倒是不厭其煩地向他解釋,又很快地發現少年故態萌發,就去急忙糾正。
雖然少年很想拒絕少女的動作,但是又被她一眼瞪回去,只得乖乖地任由少女擺佈。
“這大熱天的,幹嘛還要戴這麼沉的東西啊?還悶。”即使心裡接受了少女的善意,少年的嘴上還是倔強地辯駁道。
“當初看你打遊戲、過新手任務的時候,怎麼沒那麼多的壞習慣?”
少年沒有作答,默默地盯着給自己整理的少女,將答案藏在自己的心底深處:“因爲有你在我的身邊啊。”
就在兩人自然地灑出大批狗糧時,大人們臉部僵硬,儘量不讓自己笑出來。
“隊長,我算是明白你要招這對準情侶進來的原因,不得不說相當愉快啊。”
“確實,看到他們就想到年輕的自己。這恐怕也是能找回以前的自己的方式之一吧。”
司馬白沒有轉過頭去看那對孩子,也沒有看自說自話、自顧自地沉浸在虛假的溫情世界的隊長和副隊長,因爲自己的工作快要完成,那個少女的工作也快要開始了。
“採集好了,隊長。”緩了好幾口氣,司馬白彙報道。
“很好,小菁。你的【吉凶運骰】已經緩衝好嘛?”
“已經好了,隊長。”
“使用一次,看看接下來的任務順利程度。”
聽到隊長的命令,俟曉菁閉上眼睛,讓思維進入到【主神】賜給自己的那個房間,最後投擲出預示着未來走向的骰子。
“5點,是5點。”
“應該挺順利哈,走。”隊長直到現在纔看到負責放哨的刁凱赫發出的信號,便催促順帶鼓勵道,“等回去,大家好好休息一下。”
見衆人離開,俟曉菁也欲走動,卻不想一股無力感襲來,險些摔倒。早有關注的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俟菁,還幫着她跟上隊伍。
不過趁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少年地對俟曉菁低聲說道:“以後他再問起來,你就假裝沒恢復好,多留一點時間總是好的。”
“謝謝啦,侯子。不過他們心裡都應該算準了我什麼時候會恢復好意能,一次還能說是他們自己算錯,多了就肯定是我在故意偷懶。而且你也別擔心,大家還是有分配我幾瓶意能補充藥劑。”
侯于越想要反駁俟曉菁的話,卻是瞧見司馬白向這邊投來的目光,於是緊閉嘴脣並扶着俟曉菁前進。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自己所關心的對象時,沒有人發現高廈號的信號燈突然莫名地閃爍幾下,緊接着,那個不知名的房間中的神秘骰子也開始瘋狂轉動,最後定格在紅得刺眼的一點。
……
“目標正在與不知名對象交談,疑似使用無線電類的通訊工具。”
“能攔截下來嗎?”
加圖斯聳了一下肩,表示自己無能爲力,並補充道:“他們的交談在剛纔就結束了,還使用暗語,完全聽不明白他們談了什麼。”
聽完錄音的曲義和哈德認同了加圖斯的說法,而且曲義發現他們講話的語氣十分平靜,完全察覺不出情緒存在,這對於剛剛經歷了那麼多糟心事的人來講未免太過刻意。
“看來,他算準有另一方勢力在監聽他。”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竊聽器被他發現了?還是這個村子裡有其他人在?”
“這不挺好的嗎?假的反叛分子遇到真的反叛分子,也省得我們去主動地收集情報。保持現況,繼續偵察,看這個草窩到底藏了幾條鱷魚。”
曲義一行人就這樣選擇待在制高點以待事件的進一步發展,而他們也清楚自己將無法看到這個大村子底下的暗流涌動。
由於村子裡的知識分子不多,並沒有多少人能完整地念出當局立在村口的鐵製路牌上的編號,他們還是習慣稱呼這個自孩童起就未曾離開的村子爲河村,至於原因,僅是因爲有一條河流流經村子裡,給他們帶來飲水而已。
對於河村的居民來講,生活是相當簡單,就是吃飯、勞動、睡覺、受洗,這四項活動構成了一整天的生活軌跡。每個人的最大願望就是擁有一座磚房,裡面塞滿吃不完的蛋白塊和胡醬餅,對,就像那個住在極樂城且孝順的村長兒子,記得他專門請城裡來的大工頭給村長修房子,還給了每個村民一小包糖來討個吉利。
嘗慣了苦和酸的村民們哪裡享受過這樣的待遇,給糰子摻了幾粒糖砂後當成大餐和雜菌湯一起灌下去,味道美到簡直無與倫比,就肚子有些不適應,大家集體跑了幾次廁所。
可有誰在乎呢?
當局不會在乎這些貧苦人的生活,他們只在乎農作物的上交量有沒有達到指標;從何家村走出去的年輕人不會在乎自己的父輩,他們只在乎今天的收入夠不夠填飽肚子;甚至於年老的村長都不在乎鄉親們的健康與否,現在的他只想脫離這個村子,和兒子住到一塊去。
在乎的人也只有一個或是一羣:『螢耀』組織留在河村的聯絡員——陳大狗。
陳大狗的原名是苟弘彥,他本人是特別滿意自己的姓名,豈料當地領導認爲這個名字不利於他的滲透工作,就大筆一揮,給他改成這個隨處可見的醜名。
“[數據刪除]的!這個窮地方究竟會發生啥大事啊?!用得着這麼膽小嗎?!!”
現在的陳大狗再次想起自己當初吼出的那個問題,只想回答:“很不幸,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