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和朱雙二坐在陳霸業的車上,三個人此時正在往魯南第一醫院趕去。
朱三算算,今天都第五天了,而醫生說如果尤氏一週醒不過來就……就可能永遠醒不過來了。
朱三突然責備起自己的特異功能來,若是沒有這個特異功能或許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事,頂多被陳霸業找人揍自己一頓就是了。也正是因爲自己吃了那個老頭的黑地瓜,也間接導致了老婆現在的昏迷不醒。現在朱三倒怪罪起那個賣地瓜的老頭來。
他到底是何許人?爲什麼獨孤聾說下一個出現的人就將代替我。難道也會有人來終結我嗎?朱三不禁皺起了眉頭。
而朱雙二則一直在車上不說話,來了一趟魯中等於便宜了陳霸業,殺死了獨孤聾,但是卻沒求得神醫。看陳霸業那高興的樣子,估計是和井開天又談妥了不少事情。
回到魯南時,已經晚上了。陳霸業將朱三和朱雙二送到了魯南醫院門口卻就一個人先走了。他還有點事情要處理。
朱三和朱雙二開始往醫院裡走,一進醫院朱三就感覺有一股壓抑的氣氛向自己襲來。醫生和護士嘴上的口罩像極了葬禮上人們穿的孝服,聯想到醫生手裡的手術刀具,朱三則感覺像一把把冰冷無情的冷武器。他承認自己最不想呆的地方就是醫院了,比廁所有過之而無不及。
朱雙二卻也耷拉着頭,有的事情需要一個結果,有的事情則看重你的過程。他們現在需要一個結果,爲之努力了的過程,卻爲鑄成甜蜜的果汁,只能讓污濁尿糞一遍遍沖刷自己的顱腔,讓冰塊一次次的冷卻自己的心臟……
朱三害怕看到尤氏依舊躺在病牀裡的畫面,害怕看到女人那紅腫的雙眼,以及米軒晴和馬蘇燕那同情的眼神,但是該面對的終究要面對,朱三是一個男人,此時他需要站在兒子的頭頂,幫他撐着即將倒下來的天空……
但是這一切被突如其來的一個聲音給打破了,像是沉寂的天空打了一聲驚雷,讓朱三回想起了小時候:一個人在田野裡,下雨了,所有的孩子都往家裡跑。而他則獨自一個人站在田野裡,望着遠處昏暗的天空,看着身上被雨水打得半溼的衣服,思考着像一張白紙似的大腦,這時候忽然有一把傘打了過來……
“你也喜歡看雨?”
朱三傻傻的點了點頭,他只是喜歡下雨這種感覺,這種氣氛。
“看來你很與衆不同。”對方是個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小女孩。
朱三並不這樣認爲。
“我也喜歡看雨,但是要打着傘,不然會感冒的哦……”
一切像個夢境,讓朱三在以後的很久裡都無法自拔,他很久之後仍然回憶起那個女孩,她的笑容,她的話語。看來你很與衆不同。
從此膽小沒有主見的白紙朱三變得勇敢了,至少是與衆不同了,但是卻也更沉默了。別人笑的時候他有的是平靜,別人哭的時候他有的是不解,總之,他和別人不一樣了。或許他是一個傻子,用身體力行對抗着世俗,又或許他是一個戰士,用與衆不同粉碎着自己唾棄的一切東西……
或許他知道尤氏不是真正愛他的,或許他知道孩子和自己並沒有共同語言。但是,這個家依舊是他的,不管它的天空已經傾塌下了多少……
晴空霹靂總感覺是一種美的意境,相比單調反覆的淡日子,會欣賞它的人總能從中領悟出一種奇特的美……
回到醫院後,去看到如此場景。
“還是小伍好!我在這昏迷着你爺倆也不忘了出去玩!”
朱三和朱雙二像兩尊木頭人似的立在原地,朱三的眼淚奪眶而出,朱雙二大跑着擁向自己的媽媽……
久旱逢甘露。朱三想用幾個字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但是詞窮的他一時找不到其他更合適的,於是他就想了這個。這是這個世界上最讓他心安的聲音,也是這個世界上他最渴望願意看一輩子的臉龐之一。
朱三這才知道,只有尤氏罵他,他纔會覺得舒服。哪天如果不罵了,他反而覺得哪裡不對勁了。可是以前他從來沒有這樣想過,而經歷了這件事,朱三覺得自己這個男人比以前更加成熟了。
看着小伍和朱雙二擁在媽媽身邊和她聊天,而米軒晴和馬蘇燕則向自己露出了欣慰的微笑。朱三不禁想道:是不是獨孤聾的傑作?他問了下米軒晴,自己的老婆醒來的時間,米軒晴告訴他的時間正好和獨孤聾死去的時間差不多。朱三不禁雙手合十:多謝!多謝!
“還沒吃飯呢!你在這傻站着幹什麼?”尤氏朝朱三喊道。
“我馬上去買!”朱三第一時間接受老婆大人發出的指令。朱雙二、小伍、米軒晴等朱三這殷勤勁兒卻都忍不住笑了。
朱三真想把這個消息告訴全世界,但是卻又怕惹來嫉妒。而他現在也才知道,擁有一個美滿完整的家庭纔是人生中最幸福的事。任憑你錢再多女人再多又怎麼樣,虛榮早晚有被你用膩的那一天,荷爾蒙也早晚有被你掏空的那一刻。最後一切還要回歸於平淡。你不會像古代皇帝一樣死的時候有幾十個妃子,即便那樣,也有一個對你是最真心的。
朱雙二早就提前將老爸的想法付諸實踐了,他將媽媽醒來的消息發了微博,爲了避嫌,他沒有發媽媽的照片,生怕強大的網友人肉什麼的。瞬間他的微博就被圍觀了,無數條全國人民祝賀的短信也讓尤氏感覺到不可思議:山西人民發來賀電!祝全家健康!好人一生平安!
福建人民發來賀電!
貴陽人民發來賀電!
朱雙二不停的用眼淚和感動刷新着手機屏幕,世上還是好人多……
不一會兒朱三已經買了飯菜回來了。一家人在醫院的病房裡吃起了飯。
“小伍、雙二,吃完飯後你們都要回學校。”尤氏邊吃邊道。
“媽媽,我想再和你多待一天嘛!今晚和媽媽一起睡!明早再回學校吧!”朱小伍開始向媽媽撒嬌。
“不行!馬上就要高考了!時間這麼緊張,你已經耽誤好幾天了!不能再耽誤了!”尤氏道。朱三也笑着讓小伍聽尤氏的話。
朱小伍崛起了嘴巴,“哀怨”的眼神看着尤氏。尤氏卻笑道:“好了,聽話。你和哥哥唱的歌都很好聽呢!”
“你聽到了啊?媽媽?”兩個孩子幾乎同時發問。
“當然,若不是它們,或許我都醒不過來了呢!”尤氏道。
“真的啊?”小伍有點不太相信,“那幸虧我錄了那首歌呢!不過我在歌裡可是喊你作阿姨的,哈哈!”
尤氏卻也笑了,朱雙二卻一直低着頭。
“怎麼了?雙二?吃完飯你也回學校。”尤氏道。
三個人卻都沉默了,尤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們三個串通一氣?”
朱雙二隻得說道:“媽媽,我被學校開除了。”
“什麼?”
朱三道:“咱們吃完飯再說吧!我會讓雙二繼續上下去的!”
朱雙二卻道:“不!我不上了!我要下學自己搞音樂。當年韓寒不上學下來寫書都可以,我爲什麼就非一定上大學?況且我所學的專業也不是我喜歡的,我要做自己喜歡的事!”尤氏皺起了眉頭,朱三隻得道:“好了,這個以後再說吧。”
辦完離院手續,朱三也跟尤氏說了那個陳霸業誤喊的那個事情完全是誤會,並且說他悔的腸子都快青了。米軒晴也忙過來道了歉,尤氏卻釋懷的笑了。她明白朱三對他的用心,只是當時氣急攻心罷了。
隨着尤氏的出院,朱三的一家放佛一切又歸於了平靜。但是他不知道一件更大的事更在席捲他而來。當然生活就是這樣,有起總有伏,這才叫生活。
朱三這日打算先將醫保卡去還給米雲龍,他用了米雲龍將近十萬塊錢的手續費,如果要是沒有那個醫保卡,朱三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不但家裡要破產,而且還不知道又要向親戚借多少錢。
“看來以後是得給自己多存點錢!不然以後家裡出個事,沒有一些應急只需,真的不行。有備無患!”
朱三心情大好,騎上了自己的大輪自行車,雖然特工海選的比賽已經過去了。但是朱三的形象放佛已經在魯南市民的心裡紮下了很深的根。很多魯南市民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並且和他打招呼。朱三卻也樂呵呵的,但是多了卻就覺得有點困擾了,他想真應該戴一頂帽子纔好。
走到半路,突然一個人衝他打招呼。
“朱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