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老闆不易做
從人事部回來，我靜靜地回到座位上，繼續做着自己的工作。
短短的半個小時裡面，我學到了在學校裡面所學不到的一課，還得謝謝趙挽鬆！單證並不多，我也很快就完成了，眼看着趙挽鬆又走過來了，好像又和這邊的會計在校對一些數據吧，反正他會經常走過來的。
“這個人還來得真勤奮！”我忽然聽到旁邊有個這樣的聲音，側頭一看，哦，原來是這裡的採購部的文員萬姝。她就坐在我的左邊，我們之間相隔着大約1/3米，相當靠近，所以儘管她的聲音不大，但我仍然能聽到。
“哦！你又知道了！”我打趣似的跟她說了一句，表示親善。
萬姝在採購部雖然只是個文員，但其實就是個打雜的，她的作用多數就是做做採購部的表格，填填數字什麼的，其實也不參與採購部什麼事情，所以，在那個爾權我詐的採購部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色，而且還經常被人欺負，事實上連採購部都不想讓她知道太多事情，才把她的位置安排在這裡吧？和我們船務部、會計部同一個辦公室。
可憐的人！我再望了望她，就我今天看見她好心和採購部的魯翠玲說了聲“早上好”，居然被魯翠玲說了句“早你個頭呀！你看看幾點了？”，唉！可憐的小妞！確實，國字臉還滿臉雀斑，穿衣服還是的確良這種形象真的是很不討好吧，她本身太過“忍辱負重”，其實也是其他人欺負的根源所在吧？
“嗯，是呀，採購部的人都是有人事背景的，你知道吧？不然的話，是不太可能白白進出採購部的！因爲這個部門基本上是一個廠最吃香的部門了！可以變法拿提成的嘛！你明白嗎？”萬姝此時湊過來了一點，悄悄跟我說道。唉，這裡所有人都看不起她，可能就我一個人會跟她說話的吧！
哦！現在我又明白了！
趙挽鬆眼看已經和採購會計說完了話，正要從這條通道上走回採購部。我見狀馬上攔住了他：“挽鬆！謝謝你今天教我的事情，我今晚請你吃飯吧！”
“好的！”他連想都沒想就答應了。當然了吧，飯堂裡面那種伙食，誰不想出去下個館子呢？
時間很快過去了，一過了中午，其實晚上也是很快的！
爲了說話方便，我請他去的，是鎮中心的餐廳而不是廠旁邊的！地方也讓他挑選，當然，大家是打工仔，他也不會挑選什麼很貴的，當然兩個人也吃不了什麼吧。
我們就來到一家裝修比較樸素的餐廳坐下了。
“小姿呀，我跟你說，玲姐（顯然說的是採購經理查小玲）真的是很可憐的！你知道嗎？”一坐下來，才點好菜，他第一句話就是爲這位平時很跋扈的女人鳴不平，我倒是有點奇怪！因爲查小玲的口碑確實很爛，甚至我完全能看到連這裡的香港幹部都不喜歡她，像鄧生，還有幾個香港幹部一提起她，臉色都會變。
“哦！是嗎？”我一邊洗杯碟，一邊回答說。老實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個女人可憐在什麼地方！有表哥罩着，給她個採購經理做，她還揹着表哥去採購那些質量並不那麼好的廠家，有什麼可憐的？
“你看到了她的兩個女兒了嗎？”趙挽鬆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她們的生活是怎樣的嗎？她老公要和她各人撫養一個！你知道嗎？她老公是個沒用鬼呀！所以玲姐纔要自己挑選一下‘需要’的廠商嘛……”趙挽鬆一副很無奈的樣子。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爲什麼要爲查小玲鳴不平了！我也明白了爲什麼很多人說，採購部的人都是一夥的了！我更明白了，當天鄧生說的那些話，爲什麼當時的採購不肯順從而一定要順從查小玲的了！很簡單，因爲查小玲是老闆的表妹！事實上，誰敢得罪？
那麼，這幾次，我們被阿聯酋那邊退貨又是什麼原因？顯然，原因之一，就是材料的問題！再一個就是生產的問題！反正我們船務部沒有出過什麼出貨的問題呀！材料問題顯然是有的，從那天鄧生說的話和今天趙挽鬆說的，我大概也猜到了一些。
空選來風，事出有因！這句話說得真有道理！
爲了撫養女兒而拿提成，導致原料質量有問題；原料質量有問題，導致產品有問題；產品有問題，導致客戶退貨；客戶退貨，導致賠款或者返工損失；再導致裁員。哦！原來這，就叫做“連鎖反應”！對了，又叫做：蝴蝶效應！
過了大約一個星期，我又在有些百無聊賴地裝作忙碌，其實只是在看以往的信用證而已，雖然也不一定看得進去，但只是這種動作形成了一點工作氣氛，看起來不那麼礙眼吧。趙賀又走了過來，對我和範薇說：“今天下午，我們的老闆魯先生會來哦！到時候我們會開一個小會。我在這提前和你們說一聲。”
“趙賀，我已經來這裡工作了這麼久，他才第一次來這裡？爲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我居然問了這麼弱智的一個問題。
“魯先生有7個廠，這裡只是他其中之一啦！所以就不會整天來，你明白沒？”趙賀回答得相當不耐煩，顯然，他也不想多說。
“哦！”我也注意到自己問得真不得體，馬上又補了一句：“我們會按時到場的！您不用擔心！”
“對了！到時候你可不要亂說呀！我這樣說也是爲你好！”趙賀臨走時這樣對我說了一句，大概是我剛纔的問題使得他有點擔心我到時候又會問一些不得體的問題吧。
“我知道了！謝謝！”我連忙低下頭，不敢看他。
“唉！”趙賀搖頭晃腦地走回了他的辦公桌。
下午，大約到了2點多鐘的時候，鄧生和金生兩個人一起走進了鄧生的經理室，再看看，他們後面還有一個香港人，45歲上下，目光如炬，眉清目秀，舉止斯文，穿着一套灰色的夾克，顯得很低調的樣子，緊隨着他們，也一起走了進去。緊接着，採購部的查小玲，魯翠玲，以及趙挽鬆等人也尾隨進去了，相當大的“陣仗”。
也不知道他們在辦公室裡面說了什麼，過了一會兒，鄧生走了出來對趙賀說道：“魯生想見見船務部的人哦！”就走了回去。
“到我們了！進去吧！”趙賀馬上走過來對我們說了一聲，我和範薇也應聲走了過去。
其實也就是個簡短的介紹而已，魯生顯然對我們部門沒有太大興趣，只是因爲他上次來的時候沒有看見我們吧！
接着的，也是一番老闆對員工的客套話，什麼很感謝大家的配合啦之類，當然，其實我看得出魯先生並沒有什麼架子，只是這些都是必要的例行公事吧。但是，我是沒有想到，他在末了的時候居然提出了一個這樣的問題：請問大家，在生產中有什麼建議或者意見的嗎？
問了以後，他也看了大家一圈，眼神顯得嚴肅認真而懇切！真的，魯生真的是沒有一點架子！這畢竟是他自己的廠呀！我相信，他這是真正想知道一些“民意”的聲音的！爲什麼？爲什麼會連續發生幾票的退貨事件？02年左右還沒有發生什麼“經濟危機”的，而且這個時候，中東的市場也算穩定啊！
我也瞄了一眼所有的人，理所當然的是，座位上面的員工們是沒有一個出來說什麼的！誰敢說？說了又如何呢？一個半年纔來一次的老闆，說給你聽了又能怎樣呢？連幾個香港幹部都沒說什麼，下面的人還說什麼？
我又看了看魯先生，忽然間，我覺得他也真有點可憐！
唉，其實，老闆也不易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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