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兒失蹤了幾日不見人影,其他丫鬟沒有上報,許寧剛開始也沒有發現,畢竟府裡的丫鬟那麼多,怎麼可能個個都照顧到。
這日午時,許寧和碧芳二人好不容易閒下來湊到一起,當時從宮中來的六個丫鬟還是通過碧芳之手交給許寧的,碧芳也聽說過這幾個丫鬟不太安分,所以一時想起來,就問了一嘴。
許寧這才如夢初醒,她似乎挺長時間沒有看到琳兒了,平常那幾個丫鬟在自己眼前晃啊晃的,都長得差不多,和妖精似的,也沒注意缺了一個。
午後,許寧吃完飯和碧芳告別,就回到了墨香閣,仔細的瞅了一眼滿院子的丫鬟,這一個小院的下人人數都要趕上觀瀾院的人多了,大家都在,可是唯獨不見了琳兒。
許寧隨便抓住一個小丫鬟,問道,“琳兒呢?怎麼沒出來幹活?”
“琳兒?”那小丫鬟翻着白眼想了半天,終於記起來這麼一號人物,也怪不得她記性不好,她們這些府裡原本的丫鬟和宮中來的丫鬟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她現在連那六個人的名字還沒記全呢!“就是那個宮裡來的吧?嗯……我想想……這幾天我也沒注意,沒看到她啊,她應該是沒出來吧。”
“你先做事兒去吧。”許寧擺擺手,看着耳房,不滿的皺眉,誰給她的雄心豹子膽?連平常的活兒都不做,直接留在屋子裡養尊處優,還真當自己是個夫人了?
許寧掃了院子裡的人一眼,從宮裡來的其他人還算安分守己,至少還留在這裡幹活,許寧瞅着月兒正在給院子裡的花澆水,就招呼她過來,“琳兒呢?你知不知道她這幾日不出來是做什麼去了?”
“不知道,您這麼一說我才突然想起來,也有好些日子沒看見琳兒了。”月兒極其淡定的回答,許寧也沒有懷疑,而是吩咐她進屋裡去把琳兒叫出來。
半晌,許寧等得快要不耐煩,月兒這纔出來,緊蹙着眉毛,一臉的不解,“琳兒不在屋裡,連平日裡穿得衣裳都不見了。”
“什麼?”許寧驟然提高音量,快步走進耳房,推門之後正好能看見一張掛着雙魚戲水簾縵的木榻,另一邊是梳妝用的鏡子,還有一張小圓桌,再就沒有其他了。
許寧到牀邊一看,被子整整齊齊的疊着,牀底下的木箱子只剩下幾件單衣,現下季節的衣服全都不見了,還有丫鬟們一般會自己攢銀子,箱子裡卻連一點碎銀子都沒有。
許寧還在這邊查看,驟然聽到月兒的一聲驚呼,“呀,這不是皇后上次我的那支九頭鳳金釵上的穗子嗎?怎麼在她這裡?”
許寧一聽,走過去一瞧,確實是一條赤金流蘇,頂端有一個斷口,應該是什麼釵子或者步搖上面掉下來的。
“你怎麼這麼肯定這就是皇后賞給你的那支釵子?”許寧也不是傻子,單憑一句話就相信月兒,肯定會懷疑。
“我的那隻釵子是有些瑕疵的,流蘇和釵子的接口處本來就不大結實了,而且下面的流蘇一共是三十條
金鍊,其中有一條是斷了的。”月兒仔細的在流蘇裡找到那一條斷了只剩下一半的穗子給許寧看。
端詳良久,許寧才確定,月兒的確沒有說謊。這流蘇上面的斷口確實是一般新一半舊的,可以看出之前就已經有裂縫了,而真正斷掉還是最近。
那這個流蘇爲什麼會在琳兒這裡呢?
許寧一下子就想起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一件事,月兒說自己的九頭鳳金釵被琳兒偷走了,可是最後搜身了也沒有找到,兩個人還因爲私自打架被王妃責罰。難道這簪子當真是被琳兒偷的?
而琳兒如今收拾了包袱,帶着銀子,順便還把金釵拿走了,估摸着是逃出去了。那隻釵子雖然不能拿到明面上找當鋪去賣,但是做黑貨的地方也不少,那隻釵子的實際價值也夠琳兒揮霍幾年了。
許寧收攏手心,眼神幽深,面無表情的招呼月兒一起出去,然後一個人去了觀瀾院。
楊鳶洛正百無聊賴,出去街上也沒有什麼事兒能做,這幾天她都待在府邸裡了沒有出去。
這個時候她倒希望那些丫鬟能折騰出些事兒來,省的她這麼無聊了,可是這府邸裡好像人人自危,異常平靜。
“王妃,墨香閣的許寧求見。”雪影看了看楊鳶洛的臉色,這幾天墨香閣的人來得還很頻繁呢,也不知道王妃會不會不耐煩。
誰知道楊鳶洛卻意外的提起精神來,“讓她進來。”
不多時,許寧獨自一人進了裡屋,規規矩矩的行了個禮,“參見王妃,奴婢有事稟報。”
楊鳶洛就喜歡許寧身上這種不慌不忙卻又不廢話、直說重點的性子,“說吧,我聽着。”
“奴婢這幾天疏忽大意,竟然沒有發現琳兒已經有好幾天沒出來幹活了,今日下午去墨香閣的耳房找她時,發現她竟不在屋裡,而且一些衣物和所有財物都拿走了。而且還在她的梳妝盒裡發現了這個。”許寧將手心裡的流蘇遞過去,楊鳶洛接過來,對着窗外仔細端詳了一會兒,也沒有發現什麼蹊蹺,許寧這才說道,“月兒說,這就是她丟的那隻九頭鳳金釵上的流蘇,奴婢也是聽她一面之詞,具體情況不清楚。”
許寧的話說的很保守, 只說是月兒這樣告訴她的, 並沒有將自己牽扯進去。但楊鳶洛也能聽明白幾分,自己也有自己的判斷。
“所以說,琳兒現在是拿了月兒的東西畏罪潛逃了?不對,應該是出去享受了……”楊鳶洛隨手將流蘇遞給許寧,下了判斷,“這事兒就算了吧,她們這羣宮女從皇宮出來的時候也沒帶着賣身契過來,就相當於咱們王府裡的臨時工,現在不幹了,咱也沒理由去要人。你派個人去皇宮裡向敬事房的總管稟告一聲就好了,另外再給月兒些銀子作爲補償。”
“是,奴婢明白了。”許寧點頭,正要退下,楊鳶洛卻又喊道,“等等,進宮這事兒就不用派人了,我親自去。”
許寧一愣,這事兒也不是大事兒,那還需要王妃親自走一
趟?末了她才反應過來,王妃一直和惜月公主私交甚好,八成就藉着這個由頭進宮去探望惜月公主呢。
楊鳶洛確實是這麼想的,而且也想順便將夕瑤的事情告訴墨惜月,早日解開南儲國脈之事,離報仇也就近一步。
曾經她對這個想法也動搖過,可是眼下,還有什麼能夠影響到她?墨祈煜嗎?
不,楊鳶洛曾經有過這樣一閃而過的念頭,爲了墨祈煜安安分分的只當個王妃,不去管什麼仇恨,可是如今不需要了。
她不該爲任何男人動一點真情,更不該爲了任何人去改變自己一直以來所執着的目的。
前一世,她爲了愛而活,這一生,她只能是爲仇恨而活。
皇宮依舊如同往昔一般,就算是正值深秋也依舊繁華,紅牆黃瓦,一座座宮殿高大豪華,站在宮外都能感受到這紫禁城的神秘和磅礴氣勢。
御花園裡夏季的花都已經落盡了,現如今栽種的是各色菊花,樹葉落了滿地,宮女和太監們還在勤懇地打掃。
除了溫度和秋風,楊鳶洛在這裡沒有感受到絲毫秋季該有的蕭瑟和落寞。還依舊是那樣的陽光、那樣的宮殿、那樣美麗簇擁的花園、那樣屹立不變的亭臺水榭。
楊鳶洛是帶着雪影來的,她還是第一次進宮,見什麼都稀奇,像個小孩子,在楊鳶洛身邊不停的嘰嘰喳喳、問東問西,楊鳶洛非但沒覺得煩心,反而像是又回到了嫁入王府之前的日子,雪影還是那樣單純膽小,活潑可愛。
因爲雪影不熟悉路,楊鳶洛也知道她的性子,在皇宮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只能是獵物,不像白芷她們,有應對危險的能力,所以到了皇宮,不是雪影服侍楊鳶洛,而是楊鳶洛保護雪影。
她不能讓雪影一個人去敬事房,所以只能親自去和敬事房的太監打招呼。
那太監瞅着也有四五十歲的年紀了,眼角有一些皺紋卻不明顯,臉蛋還光滑鋥亮,一看就是平時吃的都是好東西,面色紅潤。
一見到楊鳶洛,老太監還以爲是哪個宮裡的妃子,並未上心,對於他們這種在宮裡呆了幾十年的太監來說,一般的妃子還要討好着他們呢!
雪瑩見他怠慢了,頗有不快,楊鳶洛倒是不以爲意,又不是她府裡的下人,她也沒精力去管,所以楊鳶洛就讓雪影別浪費時間,直接步入正題。
雪影看了那老太監一眼,上前一步,朗聲說道,“上一次皇上送去湘王府的那幾個丫鬟,有一個叫琳兒的偷了別人的東西就跑了,所以今日我和王妃特地來跟總管說一聲。”
老太監一聽雪影叫楊鳶洛王妃頓時傻了,使勁的睜着他那雙綠豆大的眼睛,仔細的打量着,彷彿在確認楊鳶洛的身份。
雪影又不樂意了,迅速地張開雙臂擋在楊鳶洛前面,臉氣得通紅,“你瞧什麼?我們王妃可是千金貴體,你一個閹人……”
“雪影。”楊鳶洛打斷她的話,雪影委屈的默默退到後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