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姨娘,你圍住這裡做什麼?”
段可茹的聲音有些發冷,她盯着那派了一干丫鬟奴婢,死死圍住自己院子,不放半隻蒼蠅進出的秦姨娘,眼裡閃過暗色。
秦姨娘越來越囂張,她和母親最近幾年,也沒有心思和後者鬥。但是這並不代表,這秦姨娘可以隨意的踩到她們的頭上!
秦姨娘今天穿了一件素色的衣衫,臉上的脂粉畫的極其淡,配上那只有銀簪點綴的髮髻,通身給人一種楚楚可憐的姿態。
只不過這份可憐的姿態,再她扭身看向段可茹時,全部都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憤怒!
“大小姐!我秦氏自問沒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你爲什麼不放過我的孩子?他還這麼小,只有三歲啊!你好狠的心腸!”
秦姨娘的聲音,不像平日裡那樣的輕緩,此刻帶了一種莫名的犀利,落在人的耳朵裡,讓人頓覺可憐和悲痛。
段可茹一愣,有些莫名奇妙。但也沒多想,回了後者一句,“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想發瘋,還是找別處去吧,這紫馨苑可不願意被你打攪了清淨。”
“蒼天啊!大地啊!這麼小的女孩子,竟然變得如此心狠手辣!在做過殺人的事情後,竟還能若無其事的攆人!”
秦氏再次悲痛萬分的哭着,那聲音之慘烈讓段可茹後背一陣發毛。
但是段可茹卻沒有半分心軟。別人沒看到,那秦氏眼角滑過的算計光芒,她可是一點都沒有錯過!
“誰是殺人兇手?誰是狠毒心腸?秦姨娘!我們家小姐沒有招惹你,你憑什麼這樣的詆譭?你存的是什麼心思!”
採盈聽着秦姨娘的話,神色募得鐵青下來。
她雖然是一個丫鬟,但是也明白這些話的力量!若是今日這些話被傳了出去,那大小姐就算事後證明自己的清白,也絕對會被人有所懷疑!
被一個丫鬟打斷自己的話,秦姨娘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但是被她很好的掩蓋了過去。
再次擡頭的時候,秦姨娘又是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雙泛着水光的眼睛蒙上了更深重的霧氣。
“我誣陷?那你看看這是怎麼回事!”
秦姨娘悲呼一聲,接着伸手讓身後的嬤嬤抱了一個被被褥裹住的孩子到衆人中間。
秦姨娘指着那孩子,聲淚俱下道:“我的孩子才三歲,就被你這狠心的長姐給陷害!現在還性命垂危!你說你不是心思歹毒?”
段可茹愣在原地,遠遠的瞧過去。
秦姨娘生了龍鳳胎的事情,被宰相府知道後,經過一番干涉,那孩子被接回了段府,和秦姨娘住在一起。
男孩比女孩要大一些,是府裡的二少爺,而女孩則是府裡的三小姐。那宰相見了這兩個孩子後,直呼有緣,是以親自給兩個孩子取了名字和小名。
男孩叫寶哥兒,女孩叫壽姐兒,兩個龍鳳胎時常被宰相府接過去,很少在府裡讓段可茹碰見。
如今遠遠瞧着,那被褥裡裹着的正是寶哥兒,眉眼之中,和自己的父親段懷鳴有些相像,讓段可茹微覺不妙。
這份相像不要緊,落在當初被疑心血脈的兩個孩子身上,怕是會平復所有人曾經的懷疑吧……怪
不得父親最近總喜歡往那秦姨娘那裡跑,說不定也有着孩子的緣故……畢竟男丁在段府,這是獨一個。
只是,今天爲什麼這寶哥兒臉色發青?竟像是祖母所說的中毒的徵兆?
段可茹心中一揪,想起剛剛秦姨娘的指控,有種不好的預感在心頭泛了起來。
果然,秦氏一見到自己的孩子被抱了出來,就滿臉淚水,指着那寶哥兒,將事情的始末倒了出來,只是那眼睛,卻時不時的往門口處飄。
段可茹不動聲色的用眼角的尾光瞅了瞅,待看到那穿着官袍的身影時,心裡冷笑:這秦姨娘真是好算計,竟然不動聲色的將剛下早朝的父親給請了過來……還擺出這樣的姿態,在氣勢上早就佔了幾分上風!
若是她沒察覺,怕是今天要吃個大虧!
當下冷聲道:“秦姨娘,我看寶哥兒生病,你也悲怒交加,不如這件事情的始末,就讓你的丫鬟說吧?”
正要大肆胡謅的秦姨娘,沒料到段可茹會把她的話堵在了半途,那些故事被卡在秦姨娘的喉嚨中,下不去也上不來,讓後者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段可茹纔不理會這些,指着秦姨娘身後一個面色生疏的小丫頭道:“你看你們秦姨娘已經這樣心力憔悴了,你就仔細把事情的始末給大家說說。記住,一定要說清楚,否則寶哥兒這般模樣,我看了也心疼。”
說道“仔細”兩個字的時候,段可茹特地的加重了語氣,彷彿是真心爲這個弟弟的生病而焦急。
話音落了,段可茹便站在原地,淡淡的瞅着那被她指中的丫頭,嘴角閃過一抹冷笑,你秦姨娘不是演戲嗎?我就找你自己的人給你拆臺子,看你怎麼下臺。
秦姨娘面色鉅變,急忙道:“小環這丫頭說不清楚,還是我來說吧。”
“小環!你快點退下!”
秦姨娘給小環做了一股手勢,示意後者快點退下,不要在這裡礙事。
段可茹怎麼能讓她如願?
“父親?您怎麼來了?”
忽略過秦姨娘,段可茹的眼睛在院子裡轉了一圈,最後裝作不經意的落在了門口處,待看到站在那裡的父親時,臉上閃過一抹喜色道:“您來了怎麼也不通知一聲,看女兒這院子裡這麼亂……”
段可茹的聲音少了幾分幾年前的童稚,多了幾絲少女的輕柔,再加上那點頭的動作,像是水蓮花一般的溫柔和嬌羞,讓段懷鳴心裡一動。
自己這幾年也沒有多關注自己的大女兒,沒想到她竟長得這樣出衆,言談舉止也頗有大家閨秀的氣質……不由自主的,心中升起了一些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喜和驕傲。
“哦,聽說你這院子裡出了點事情,所以過來看看。”
段懷鳴的聲音也比平日裡要緩和幾分,對段可茹點點頭,邁進院子之後,眼睛掃視了一圈,便落在了秦姨娘處。
“這是怎麼回事?”
待看到那形容憔悴,像是剛剛奔了喪一樣的秦姨娘後,段懷鳴的聲音有些發愣。
說到底這也是在他的女人,剛剛看着背面有種素淨的美麗,怎麼沒發覺後者竟哭成這樣?
家裡又不是死了人什麼的,一個姨娘何苦裝扮成哭喪的人
?再看看段可茹一身粉色,襯得人比花嬌羞,高下瞬間就分明瞭。
秦姨娘若是知道段懷鳴心中的想法,怕是委屈死了。她原以爲這樣的打扮能博得段懷鳴的同情,卻沒有算到段可茹生的如此出衆而美麗!尤其是跟人比較的時候!
自己素淨,相貌中上。可是那段可茹卻是衣着豔麗,姿容絕美!這樣對比下來,完全現出了自己的素色呆滯,形容枯槁!可是……這能怪她嗎?
當然,邱氏並不知道段懷鳴心中的想法,看着段懷鳴微皺的眉頭,以爲後者對自己的模樣生了幾分憐愛的心思,當下聲音嗚咽道:“將軍啊!你看看我們的寶兒,他才這麼小,就遭到自己嫡親姐姐的陷害!你要爲我們的寶兒做主啊!”
雖然對於秦姨娘話語間的指控和用詞有些不悅,但是段懷鳴心中還是擔憂着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是以急忙別過頭,看着那昏迷不醒的被嬤嬤抱在懷裡的寶哥兒。
段懷鳴是常年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將軍,自然一眼就看出來那寶哥兒的模樣,定是被下毒所致,是以面色陰沉了幾分。
剛剛秦姨娘說着是茹兒害的?難不成是真的?畢竟這府裡懂藥理的,除了老夫人,就是自己這個大女兒了……而且當初,也是自己這個大女兒主張將這孩子送出去的吧?
莫不是心裡一直對這個孩子不滿?
想到這兒,段懷鳴的眼神有些發暗,若真是那樣,這茹兒小小年紀,就會害自己的弟弟妹妹,這要是長大了,那還了得?怕是弒父殺君這種事情都會做出來吧?
段可茹看到段懷鳴面色越來越冷,頓覺不妙,心道:若是此刻急忙去辯解自己的清白,怕是會更惹得嫌疑,還不如換一種態度……心中一轉,便有了主意。
而那秦氏看到段懷鳴的懷疑,面色一喜,急忙道:“將軍啊!妾身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對待大小姐,一直像是對待夫人那樣的恭敬!從未有半分不禮敬的時候!可是誰能料到,這大小姐竟然如此狠心,會對我們的寶哥兒出手!妾身實在不明白大小姐爲什麼要這麼做!”
不過三兩句,就將罪名完全的落在了段可茹的身上。
禮敬?段可茹冷笑,若是你秦姨娘有半分禮敬,就不會在得了龍鳳胎之後還不安分,就不會這兩年囂張傲慢,更不會在今天,將這髒水潑在自己的身上!
“秦姨娘,我說實話,雖然您只是一個姨娘,但是我段可茹從來沒有將您當做半個奴僕那樣對待,反而像是對待自己的長輩那樣。弟弟妹妹雖然被接去鄉下住了幾年,但是我卻從來都是真心爲他們着想,畢竟我是他們的長姐!”
“如今寶哥兒病成這樣,我又被您誣陷了清白,我很心痛。”
“可是我心痛的,不是我做錯事被發覺,而是寶哥兒明明病成這樣!您竟然還帶着他出來!這是要作證還是怎麼的?難不成您覺得指控我,比救寶哥兒的性命還重要?”
“秦姨娘!寶哥兒究竟是不是您的孩子?我這個長姐都知道心疼!你這個做姨娘的,這時候了都還要利用他!”
說到最後,段可茹的聲音微微拔高,甚至帶了一點哭腔。
在場的衆人,不過轉瞬間,全都面色劇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