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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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期第二天,大家都齊聚在四合院,只差安子瑜沒有回來,陸德福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他又喊蕭安給他放劉桂雲接受專訪的視頻,蕭安笑着把視頻調出來。丁小琪坐在陸德福沙發的扶手上,手臂繞過陸德福的肩膀摸着陸德福的耳垂。

丁曉琪摸陸德福的耳垂這一小動作就是改不掉,用丁小琪的話來說就是歷史遺留問題。因爲丁小琪兩歲陸德福就退休了,而劉桂雲還沒有退休,所以陸德福就和保姆一起照看丁小琪,於是丁小琪就養成了睡覺摟着外公的脖子,小手摸着外公的耳垂。陸德福也早已習慣了外孫女的這個親暱的小動作。

陸德福看着屏幕,眼睛笑的眯眯的,手中把玩着兩個玉求,無比愜意。大家一邊聊天一邊看屏幕上的劉桂雲,這時就聽到,當!骨碌碌,陸德福手中的玉求掉到了地上,滾出好遠。再看陸德福,他倚靠在沙發上,頭枕在丁曉琪的臂彎裡,滿臉笑容,一動不動。

陸德福走了,他沒有一絲的痛苦,面帶微笑心滿意足的走了,他的一生畫上了一個圓滿的句號。陸德福沒有臥病在牀,沒有任何徵兆,就這樣平靜的滿面微笑的離開了。

這叫家人始料不及,叫家人難以接受。葬禮那天,陸薄修強忍着哀痛在衆目睽睽下表現的鎮定從容。可是到了晚上,當他和安諾夕獨處時,那份情感便如洪水爆發,一發不可收拾。他窩在安諾夕的懷裡嚎啕大哭,安諾夕沒有出言安慰陸薄修,她只是靜靜的抱着他的頭,輕輕的撫摸他的頭髮和後背。

然而最受打擊的是安子瑜,他難以接受爺爺離開了的事實,他痛苦不已。沒能在爺爺的最後時刻陪伴在爺爺的身邊成了他一生的殤。

安子瑜本來五一小長假是要回家休假的,可是手頭兒上的這一盤正處在關鍵時期,所以就沒有回來,錯過了陪伴爺爺的最後時刻,他後悔莫及。

安子瑜和蕭安、陸子晨不一樣,他的同年跟着安諾夕經歷了艱苦的生活,經歷了缺少親人愛護的孤獨。

安子瑜小的時候每每看到村子裡的孩子被爺爺奶奶疼愛、被爸爸舉高高他都會無比羨慕,他非常渴望自己也和那些孩子一樣,有爸爸、爺爺和奶奶的疼愛,所以他對親請無比珍惜。

由其是回到宣城和爺爺奶奶相認,爺爺奶奶對他百般寵愛。尤其是爺爺,爺爺教他下棋,接他放學,帶他去公園,陪他在兵工廠一鼓搗就的小半天------

爺爺的離開對安子瑜的打擊超乎人們想象的巨大,他感到自己的世界徒然崩塌了,他一蹶不振,因此導致此次操盤失誤。安子瑜賠進了他所有積蓄還沒有夠,陸薄修和袁青紛紛出手相助。

之後,安子瑜乾脆辭掉了工作,待在四合院,他整天看着爺爺的遺物,眼睛總是潮溼的。他常常把自己反鎖在兵工廠裡,對着爺爺給他留下的模型一待就是一天,不吃不喝。

全家人都籠罩在陸德福離去的悲痛之中,而安子瑜這個樣子,又在四合院的上空布上了一片烏雲。

劉桂雲對陸德福的離開很釋然,她親眼目睹陸德福是微笑着走的,沒有經歷一絲痛苦。而在不久的將來,她也會如陸德福一樣,微笑着離開這個世界。

然而,孩子們卻無法如劉桂雲一樣釋然。蕭佰強那高大的身影常常會佇立在院子裡,靜靜的看着陸德福每天都要坐的藤椅,有時他也會坐在那把藤椅上發呆;

陸薄修儘量早早的就回到四合院小心翼翼的陪在母親劉桂雲的身邊,他常常會直愣愣的看着陸德福每天都用的那套茶具。

有時陸薄修會在兵工廠的窗下一站就是好久。兵工廠裡的每一件模型都是老父親親手弄回來的,老父親無比愛惜這個兵工廠,他總是防着陸薄修會弄壞他的模型,所以總是鎖着門。

然而,在找回安子瑜的當天老爸就把兵工廠的鑰匙交給了他的孫子安子瑜,可見老父對安子瑜是多麼寵愛。此刻安子瑜就在兵工廠裡面看着這些模型想念爺爺。

陸薄修看着兵工廠,他想念老父親,也心疼坐在兵工廠裡面不吃不喝的大兒子,他知道安子瑜和爺爺的感情和其他的孩子不一樣,而此時他也無力勸慰兒子,所以他只是默默的望着兵工廠,默默的陪在窗外。

劉桂雲把兒孫們的悲痛看在眼裡,她非常心疼孩子們,尤其是大孫子安子瑜,安子瑜和爺爺有着特殊的感情,她理解安子瑜此刻的心情。但此時語言對他們是蒼白無力的,他們需要時間走出來,無論是蕭佰強、陸薄修還是安子瑜。

安諾夕、陸靜和丁官正則默默的精心的調理全家人的胃口。慕翹留在四合院沒有離開,她一直陪在安安的身邊。

一天早晨,陸子晨和蕭安輪番叫安子瑜吃飯,安子瑜只回復一聲我不餓你們吃吧就不再說話了,慕俏對安子瑜終於忍無可忍,她伸手重重的砸着兵工廠的門,大聲喊道:

“安子瑜,你個大混蛋,快快停止這種於事無補的情緒,你這幅樣子如果爺爺知道了會心疼會難過的你知道不。安子瑜全家人都在等你吃飯,你快點給我滾出來!”

安子瑜仍然沒有聲音,於是慕俏繼續大聲道:

“安子瑜,爺爺走了你以爲就你難過嗎?全家人都難過的好吧。你能不能考慮一下全家人的感受呀,能不能不要這麼自私啊?你知道奶奶有多心疼你嗎?奶奶就坐在餐廳,她在等你吃飯,你就忍心讓全家人等你嗎?----”

在慕俏的一通數落下安子瑜走出了兵工廠,他對慕俏說道:

“俏俏,你說的對,我這幾天只顧自己難過沒有考慮到全家人的感受,你罵醒了我,謝謝你。”

從此安子瑜便按時和家人吃飯,但他的情緒始終處在低谷,陸薄修爲此憂心忡忡,他在客廳餐廳都表現的很輕鬆,但回到臥室就會唉聲嘆氣。而安諾夕始終保持平靜,她默默的陪伴在劉桂雲的身邊,默默的照顧陸子晨和蕭安,溫柔的安慰陸薄修。

一個月後的一個星期天,全家人在客廳逗弄丁小琪的女兒高小林,這時,就聽到安諾夕在院子裡無比大聲的喊道:

“安豬豬!我餓了!我餓了!安豬豬!”

安子瑜正在拿着一個飛機的模型,他被安諾夕突如其來的一嗓子給下了一跳,飛機模型掉在了地上,他打了一個激靈,他的思緒迅速旋轉起來。

小村莊、竹林、田埂、雨天,他吃力的拿着一把舊雨傘焦慮的站在村頭望向泥濘的小路。因爲天就要黑了,媽媽去縣城買糧食還沒有回來。

終於,他看到了媽媽的身影了,媽媽單薄的後背上揹着裝着糧食的大揹包,媽媽把塑料布包在後背上的大揹包上,而自己被雨水打溼,她艱難的一步一滑的朝着他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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