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很簡單,就是讓建奴分心,”韓煜簡短的說了一句,“建奴現在士氣正盛,也所以戰鬥的最集中,但是這個時候一旦在身後發現炮彈,那麼他們一定會分心。也許有的建奴會以爲復州城是不是失守了,明軍在城牆上向他們開炮,也許有的建奴會擔心背後是不好似殺來的明軍。總之,不能讓建奴專下心來就對了。”
手下恍然大悟,馬上道:“明白了,大人,小的馬上去辦。”
很快,炮兵團將好幾門榴彈炮推到了戰線的前方,也就是混亂的明軍後方,這樣一來讓建奴搞不清楚究竟是從哪裡發出來的火炮。不出多時,炮兵們填裝完畢炮彈,調整好絕度,在指揮官的一聲令下,火炮齊齊發出了怒吼。
十幾枚炮彈飛過了明軍與建奴的頭頂,帶着輕輕的硝煙,重重的砸在了建奴的後方。許多建奴都被嚇了一跳,因爲他們在與明軍正式交手之後,就已經料定不會有人還敢向他們射擊火炮。但是此時此刻的炮聲響起,讓他們不由自主的緊張了起來,因爲交戰場面的混亂不堪,一時間又沒有辦法分辨出究竟火炮是從哪裡射過來的。
建奴的攻擊勢頭明顯的有了減弱,但是在整體上依然保持着對明軍的膠着狀態。而王雲和魏直兩隻方陣漸漸的形成了默契,分別向兩邊移動開來,空出了一條裂縫,讓原本在後方混亂的第三隻方陣軍隊有了足夠的空間,整理出隊形也向建奴殺了過去。就這樣,三個方陣與建奴正面交鋒,這讓原本只是和一個方陣交戰的建奴感到了很大的壓力。
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照亮的復州城放眼看去,可以看到清晰的濃煙和火光。戰場上特有的悲涼與激昂混在了一起,讓氣氛變得悲壯。吶喊聲漸漸消失了,畢竟冷兵器的肉搏戰不同二十一世紀的熱兵器戰鬥,無論是明軍還是建奴,在長達幾個時辰的搏殺之後,體力上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消耗。
代善原本以爲自己的偷襲會是成功的,但是就現在看來,一切並不是出自他的料想。他現在最期盼的,就是負責偷襲北邊明軍的騎兵,能夠在快速平定背面之後,再火速趕回來支援自己。可是時間過去了這麼久,北邊的火炮聲響雖然有所減弱,但是依然還在持續不斷的開火,這多多少少不是一個好兆頭。
與代善一樣,韓煜這邊也急切的希望孟宏遠能夠快點攻入復州城,復州城一旦失守,自己現在所面對的建奴必然會失去戰鬥的信心,到那時候再與孟宏遠內外合擊,全殲這股騎兵不在話下。但是當他同樣聽到北邊還在開炮的時候,心中漸漸的知道了一個狀況,可能孟宏遠與自己一樣,陷入了苦戰之中了。
韓煜沉了沉氣,他知道這樣拖下去最終不利的還是自己,建奴常年生活在關外,生體素質會比漢人要好得多,更重要的是現在的建奴是騎兵,即便馬累死了,人還是可以下來繼續作戰的。
“不行了,得孤注一擲了,”韓煜臉色很是凝重,此時此刻必須讓建奴感到更大的壓力,“來人,去東邊,把騎兵部隊調回來,讓騎兵部隊給我衝上前。另外,我的親衛隊抽五百火槍手也給我上前,在側面給我輔助攻擊。”
兩個傳令兵馬上分頭開始行事。一刻的時間後,韓煜的火槍親衛隊先一步上了戰場,他們在三大方陣的最側方,向建奴開槍射擊,當然爲了避免不誤傷自己人,射擊的距離間隔的比較遠,也因此在命中率上大打折扣。不過這樣的效果確實讓建奴感到更加吃力了,也有不少人被火槍擊中摔倒在地,然後被戰馬或者方陣活活踩死。
建奴的攻擊漸漸有了裂口,好幾次明軍方陣都準備開始發動反擊衝鋒,但是最終還是被騎兵的機動性逼回來了。
在這種關頭,建奴和明軍的將領都會考慮撤兵休戰了,如果繼續這麼下去,造成的大規模傷亡是所有人都不願意看到的。但是韓煜絕對不會先一步下令撤兵,因爲從理論上講,他現在是沒有路可以撤退,而且一旦撤退,北面的孟宏遠一定會受到兩股建奴的夾擊,這可不是一個明智的策略。
而代善這邊,他雖然可以選擇將兵撤回復州城中,但是經過認真的判斷之後,如果繼續這樣持續下去,明軍到最後一定會被滿族軍隊先一步崩潰,所以絕不能白白浪費這次機會。他必須雪恥,也必須解開復州城的包圍圈,這一戰如果自己勝利了,明軍肯定會一蹶不振,那樣以來甚至還能有收復金州衛的機會。所以,這一仗他有足夠的理由堅持下去。
可是就在這時,原本被韓煜派遣到東城門外打埋伏的一千騎兵在收到了傳令,立刻整裝之後向南邊趕來支援了。這一夥明軍的騎兵雖然比起建奴的騎兵來說,戰鬥力和熟練度完全相差甚遠,如果在平日裡正面戰場交鋒,一定不出半個時辰就會全部給同樣數量的建奴剿滅乾乾淨淨。但是眼下正是大戰接近尾聲的時候,建奴的所有兵力都已經力戰之後筋疲力盡,可謂是強弩之末的勢頭了,而這一千明軍騎兵從一開始就只是埋伏在東城門,沒有什麼大動靜,在體力保持上要比建奴好多了。
韓煜在組建騎兵團隊的時候,所有騎兵的裝備都是從西方人那邊訂購、或者是仿照西式裝備製造的,全部三分之二鎧甲配馬刀、衝鋒長矛,此外在馬匹的選擇上,雖然因爲經濟的原因,很多馬匹不算是良種,但也是從蒙古、印度等地區進口的,性能上還是勉強可以作爲戰馬的。
當一千全甲裝騎兵出現在建奴面前的時候,代善心中的最後底線終於動搖了起來。他突然了一種很悲觀的念頭,自己的四千多人從一開始雖然佔了上風,但是所面對的敵人僅僅是一個千餘人的西班牙方陣而已。可是現在,西班牙方陣增加到了三個,還有半個火槍隊和一支騎兵隊。在對付一個方陣上就耗去了那麼久的時間,眼下要對付這麼多部隊,勝利的希望究竟還會有多大?
明軍騎兵從遠距離開始衝鋒,一直到殺入建奴騎兵的隊伍之中,他們終於第一次嘗試在正面戰場上用騎兵衝鋒的戰鬥方法殺傷建奴了。這支部隊就像是一柄尖刀,將建奴的攻擊線攔截截斷了成了兩半。
代善終於無能爲力了,他決定下令撤退。在帶了只有不到一千人的殘兵逃出戰陣之後,他感到復州城已經大勢已去了,可是撤退路線只能是按照出城時的來路從西城們再回到復州城,根本就沒有其他路線可以逃離復州,而若是說突圍,自己這一千多剛剛經歷大戰就、精疲力竭的人根本就不現實。
經過幾番廝殺,代善終於辛辛苦苦的撤回到了復州城中。可是就在他進城不久,赫然發現原本去偷襲北面明軍的蘇泰一部已經狼狽的在城中了。他的心頓時陷入了冰窖之中,復州城儼然守不住了。
代善追問了蘇泰殘部的一名將領:“北面的明軍究竟是什麼人?”
將領滿臉物資,一扇上充滿了血漬,看上去北面的戰鬥肯定也不好過。他回答道:“我們看到了的明軍,與前些日攻打臺縣和平縣的明軍身穿的軍服是一樣,很奇特,與以往的明軍完全不一樣,而且他們的旗號似乎也是一樣的。”
代善雖然也猜測的到是金州衛那邊的明軍從海路運輸到復州城背後,但是卻仍然不敢相信,金州衛竟然在短短半年的時間籌集了這麼多的火炮和火器,甚至還訓練出了騎兵。他連連的嘆息了好幾聲,自己太輕敵了,原本以爲一萬五千的大軍守在復州,那麼金州衛的明軍就會龜縮不前,遼東半島這一荒蕪之地就成爲了孤零零的據點了。
可是事實證明他錯了,韓煜絕對不是一個停止不前的人物,不過現在爲時已晚了。他的心中漸漸盤算着,也許聚集全城的兵力,還是有突圍的機會,雖然這是一個恥辱,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報仇雪恥的本錢就是自己必須活下去。
“蘇泰呢?”他問道。
那名將領痛苦的搖了搖頭,回答道:“大貝勒爺,我們正是因爲蘇泰總兵大人被火槍擊斃落馬之後,纔開始潰逃的。”
“什麼?蘇泰死了?”代善宛如當頭被人打了一棒,心中的悽慘更加濃重。恰纔在他自己突圍的時候,博圖禮已經走散了,如今是生是死都還不能確定。“唉,天殺的漢奴!”
“大貝勒爺,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部將倉皇的問道,大戰的失敗已經讓所有號稱滿族勇士的人失去了勇氣。
代善想了想,終於下定了決心,問道:“城內還有多少兵力?”
“從北面逃回來的只有幾百人,加上城裡留守的一千人,現在差不多有兩千人左右。”將領回答道。
代善點了點頭,說:“我這邊也有一千人,一共三千人。馬上集合起來,準備棄城突圍!”
“什麼?大貝勒爺,您要突圍?可是,我們現在據守在城中尚且可以拖延一段時間,這期間完全可以派人去向遼陽求援呀。”將領很是詫異的看向大貝勒,滿族在復州已經有了十多年的根據了,就這幾次戰鬥就要宣告放棄,他是怎麼都不能接受的。
代善冷冷的斥責道:“據守城池?明軍的火炮多達百餘門,他們一輪炮擊下來,別說城門守不守得主,恐怕連城牆都能被擊塌。守城?我們拿什麼守城?”
“可是,大貝勒爺,這城中滿族人民,還有咱們受傷的弟兄們,難道就不管了?”將領聲音充滿的顫抖,要想到身爲戰士,需要的就是保護妻子兒女。可是現在,現實留給他的卻是要堅決的拋棄。
代善艱難的猶豫了一下,最終堅定的說道:“沒有辦法了,我們只能放棄他們。”
“可是……”
“沒有可是,”代善帶着慍怒吼了一聲,“你以爲做出這樣的決定是我想要的嗎?如果我們還有一戰的能力,我是絕對不會放棄復州的。不過現在,我們必須保存自己,只有這樣今後纔能有機會再殺回來。”
他頓了頓,接着說道:“這是命令,馬上集合所有能行動的人馬,準備從西城門突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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