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是不必理會秦子墨的,我不知道他現在到底是打着什麼主意,那日在那個古建築,他的話透着幾分詭異,他可以瞞着慕容悠打自己的計劃,我自然也信不得他,只是,鳳靈神出鬼沒,我要自己將他揪出來確實有些難度,況且,孩子就快出生,未免鳳靈再次暗中來害我,我只能在此之前先把她解決掉。
所以,我暫且應下了,但我沒有將此事告訴歐陽竹影,她若知道我去接近秦子墨,一定會阻攔。
秦子墨像是早就料到我會答應,也不多糾纏,只說等我跟他回去後,他便將鳳靈的隱藏地告訴我。
他原來真的什麼都知道。真是可怕,想當初,蘇浩天也是他的好兄弟,如今蘇浩天發瘋了,他居然還拿此事來要挾我……不過也是,他如今可不再是秦子墨了,而是那個唯自己利益第一的慕容墨。
等他離開後,我繼續尋找去地府的通道,不得已之下,又將狸貓召喚了出來,她隔了很久纔出現,看到我肅然的臉面,不等我說話似乎就已經知道了我召她出來的目的。
“大人,您還是回去吧。”
我揪着她的耳朵,有些不耐,“你到底帶不帶我去?你若不答應,今日你也別想回去了。”
狸貓從未見我這樣嚴厲過,當即就呆住了,過了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她一面有些害怕的抱着自己的腦袋,一面小聲道:“大人果真要去的話,那狸貓就帶您過去,只是……地府不比人間,大人還懷着身孕,需得小心。”
她鬆了口,我自是應下了。
有了狸貓的指引,我很快就跟着她到了地府。
這是我第三次到這裡來,或許是因爲滿腔的怒火,讓我感受不到地府中的陰涼氣息。
在我進入地府的一剎那,我相信閻王已經得知了我的行蹤,可我卻遲遲不見他出現,倒是冥凰,很快便找到了我。
他一臉震驚,爾後看到我身邊的狸貓,方纔知曉我是如何來的。他也不予與狸貓多計較,只讓她先離開,爾後一本正經的看向我,“你怎麼到這裡來了?你如今懷着孩子,不應該來地府的。”
擡眼看向冥凰,一瞬不瞬的盯着他,怕是被我看的心虛了,他別了眼,復又道:“我帶你出去吧,有什麼事,出去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
他要來拉我,我一把甩開他的手,一字一句道:“把閻王叫出來。”
“白白……”
“我來找的是閻王,你給我讓開。”
“白白……”冥凰緊皺眉頭,語氣變得凝重起來,“你想要做什麼?”
我看着他,冷笑道:“做什麼?冥凰你難道不知道嗎?別把我當傻子,你別以爲閻王私下做的那些事我會不知,今日,我勢必要問清楚……”
“問清楚?”冥凰大着聲音打斷了我的話,他指着身後那翻江倒海的刺耳痛呼聲,問道,“你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閻王他雖然看似無害,可你真的要敢去質問他,他一定不會輕易放你離開的。”
“那又如何?”眼睛死死看着前方,咬牙道,“我已經想起來當初是他逼着我,強行灌了我忘憂散,才使我忘記了所有,再之後,是你和他與我外婆做了交易,封印了我的記憶,也致使外婆最後以魂飛魄散的代價來換得我二十年的太平,而那一次在青連鎮,也是他閻王唆使了花蒔逼得我魔性發作,刺傷慕容衍,讓他徹底忘記我……”
說到此處,我呼吸急促,氣的身子都在發抖,我眯眼看向冥凰,靠近了他一步,狠狠的說道,“冥凰你告訴我,閻王做這一切到底是爲什麼?是不是想要讓我死?是不是想要讓我再次回到烈焰城?是不是要讓我肚中的孩子隨我一起去死才罷休?”
“不是……”冥凰面色發白,他睜眼看着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只是搖頭。
“不是嗎?那你告訴我,到底是因爲什麼?因爲什麼?”我的眼淚頃刻間決堤,從妙怡家回來後這大半個月,我一直在剋制着自己不去想這些事,以至於每日只是睡覺和發呆,這是我自打回來之後的第一次爆發,那些委屈、痛苦、迷惘、徘徊都在此刻從體內爆發了出來,怎麼藏都藏不住。
冥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我,面上糾結萬分,但他還是什麼都沒有解釋,只是說着:“總之,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至於你腹中的孩子,你放心,有我在,我一定會讓你平安生下。”
可這話,卻安慰不了我。
也斷絕不了我今日想要見到閻王,當面問清楚的決心。
我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將攔在我面前的冥凰一把推開,爾後,邁開大步,也管不了許多,衝着那些血池深海,只是大喊着閻王的名諱。
冥凰在我身後追着,一面攔我,一面勸說。
地府的衆鬼都被驚到了,若不是有冥凰在,恐怕我早已經被他們圍攻。
眼見閻王像只縮頭烏龜一樣一直不出現,我乾脆抽出了噬魂劍,直直對向冥凰,雙眼泛紅,似着了魔一般,狠烈的威逼道:“趕緊帶我去見閻王,不然我就動手攪得地府天翻地覆!”
冥凰一手握住噬魂劍的劍刃,皺眉應道:“我知道你今日有備而來,可你就算將整個地府翻個底朝天,閻王也不會出來見你的。白白,你先跟我出去,你有什麼怨氣盡管朝我撒,我一定不會有任何反抗。”
閻王做的那些事,他全都知曉,卻沒有阻攔,除了閻王,我也恨他,若說之前因爲他的那幾句相護的話和歐陽竹影的保證,我對他有了幾分信任,可如今,這絲信任也已經蕩然無存。
我的信任換來的是我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被害,就像前世北嵐一樣,那些接近我,表面對我呵護有加的人,卻都是暗中給我致命傷害的人,這一世,吃過這麼多苦頭之後,我還能繼續相信嗎?
手上一用力,噬魂劍已經嵌入了冥凰的體內,有殷紅的血流出,冥凰本來白皙的面孔瞬間多了幾分慘白之色。
他果然沒有動半分。
“你到底,帶不帶我去見閻王?”
給了他最後的機會,冥凰卻只是慘淡一笑,“白白……跟我離開這,我再……慢慢與你細說。”
他嘴上說的那麼好聽,要保護我,保護我腹中的孩子,可他明知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閻王,卻攔住了我,果然那些好聽的話只是幌子,只是用來穩住我的說辭罷了。
想起莫陽的死,想起妙怡的慘狀,我心中一痛,手上也用了力道,就在我用盡全力將噬魂劍刺入冥凰胸口的時候,突然一陣陰風颳來,爾後我指尖一痛,雙手立時一鬆,一股力道直衝我胸口,只聽見‘哐當’一聲響,噬魂劍落地,而我也因爲被力所撞,直直的往後退去,涼風入骨,腕間立時痠痛起來。
纔剛立穩,眼前閃過一線光亮,我登時伸手接住飛身而來的噬魂劍,將其隱入掌間。
擡眼看去,卻是慕容衍。
他扶住冥凰,又看了看我,一副吃驚的表情,“你們兩個,不是盟友嗎?怎麼白大陰陽師追到陰司地府來奪老鬼的命了?”
冥凰捂着胸口,面色慘白,不過好在並沒有傷及他的魂魄,他咳了幾聲方纔漸漸恢復過來,也不理會慕容衍的話,只是朝我看過來,“白白,聽我的吧,先與我出去,你想要聽的解釋我會一一告訴你。”
他是真的不怕死,還是隻是在我面前演戲?
我不知道,也不想過多的去想這個問題,因爲就在收回噬魂劍的檔口,我的肚子開始隱隱疼起來。
按理說,孩子還沒到出生的時間,可這痛感卻委實像極了臨盆。
這痛開始越來越厲害,像是每根筋都攪在了一起,動一下就全身難受刺痛。
大約是看到我面上難忍的痛意,冥凰立時讓慕容衍將我抱起,爾後也不管我是不是願意,立馬將我帶出了陰司地府。
回到陵樂山,冥凰不知用了什麼法術,只見他手上凝聚着一股力,放至我肚子上方,施力的同時,腹部的陣痛感果然在慢慢的消退,直至終於歸於平靜。
冥凰收回手,累的滿頭是汗,他也顧不得歇息,只喘了口氣道:“恐怕這孩子比我預計的還要提早出生,白白,這幾日你就哪都別去了,我擔心會突然臨盆。”
我掀開被子就要下牀,冥凰一把按住我,“好了,你就別再如此固執了,我說了會告訴你一切,你就不能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慕容衍站在一旁,輕咳了一聲,不知是不是誤會了,反正他抓了抓頭髮,指着門外道:“既然沒本君的事,那本君就不打擾你們兩個‘卿卿我我’了。”
“慕容衍……”看來他是又將我和冥凰當成一對了,恐怕他現在已經爲我們腦補了二十多集的家庭狗血劇情了吧。
這回倒是冥凰沒有阻攔,他點了點頭,只是末了又叮囑道:“別走遠,就在外邊吧,待會,我還有事要和你說。”
慕容衍撇了撇嘴,也沒反對也沒應答,只是瞥了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他一走,屋內的氣氛又陰沉了許多,我冷冷的看着他,倒是聽聽他的解釋是什麼樣的。
冥凰見我總算不再抗拒,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道:“關於你的封印和青連鎮一事,確實爲閻王所爲,可他不是想要害你。至於你朋友的死亡,卻與他並無關係,想必你早已知道是誰了吧?至於鳳靈爲何會揪着你不放,你自己心裡也應該很清楚,她做這一切全都是因爲慕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