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有法子聯繫,不過辦法並不在白玉堂手裡,而是在江寧女手上。
藍落鶴與江寧女乃是多年好友,自從上次見面後兩人一直有聯繫,當初藍落鶴曾告訴過白玉堂,若有事情找他可託江寧女送個信。因此第二天一早天氣放晴,白玉堂當即去了城中鴿行寫封信寄往陷空島,請江寧女代爲尋找藍落鶴。
昨夜兩人商量半晌,藍落鶴畢竟行蹤不明,江寧女這一聯繫再加上與藍落鶴匯合說不準要耗費多少工夫,一直等在唐州顯然不現實。因此兩人乾脆拜託江寧女請藍落鶴在襄陽匯合,等在襄陽總也能省下許多麻煩。
況且再深一層考慮,他們兩人雖一直隱藏身份背景,畢竟兩個男子一同上路,襄陽王有心要查未必查不出。若是帶上丁月華一起,沒準能夠順利進入襄陽而不被發現。
而一旦到了襄陽,還是要找辦法安置月華。這一想倒讓他們想起另外一個人來。
柏晨。
說起來他二人與柏晨只是一面之緣,當初在相國寺中那場命案讓原本素不相識的雙方結識,並且一見如故。記得當時柏晨還邀請兩人前去襄陽做客,卻被他們婉言謝絕了。
此去襄陽若是可能,不妨先將月華託付給他,再託人打聽一下茉花村那邊的消息。他二人猜測,丁月華這般無故出事,更何況還失心,有可能是丁家也出了什麼事情。因此他們纔沒第一時間通知丁家,而是先託人打探。
只可惜現在時候實在不對,時間由不得他們親自去一趟茉花村。現在只能將月華一併帶去襄陽,看看之後事情如何發展再說其他。
送出信後,又隔了兩日,天空徹底放晴,地上前幾日的積水也慢慢滲入地面或者蒸發入空,路面總算不再泥濘。月華吃了幾劑大夫開的藥,依舊沒什麼起色,終日癡癡呆呆,天真爛漫一如孩童。好在對兩人的戒心已徹底放下,只黏在他二人身邊不肯輕易離去。
如此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兩人帶着孩童一般的丁月華一路趕向襄陽,六月末才踏入襄陽地界。
……
襄陽城屬京西南路襄州,城池始建於漢。堪稱華夏第一城池,自古就有“鐵打的襄陽”之說。襄陽以縣治位於襄水之陽而得名,轄漢水以南、中廬縣以東、縣以北的地區。漢室武帝時屬荊州刺史部南郡。當年漢朝王莽之亂時曾一度改稱“相陽”,東漢光武帝時恢復原名,仍屬荊州南郡。南北朝時期,宋元嘉二十六年劃出荊州的襄陽、南陽、順陽、新野、隨等五郡爲僑置雍州的實土,州治在襄陽城內。
這裡因爲地理原因,常是兵家必爭之地,三國時在此就發生過大小戰役許多。 加之毗鄰其他州縣,歷史上就有“南船北馬”、“七省通衢”之稱。也難怪襄陽王會有野心,這襄陽城可謂天時地利俱備,差的僅僅是人和而已。而這一點襄陽王做的無疑很好,至少在他事情泄露之前,連皇上都沒察覺到他謀反之意。
說起來白玉堂與展昭兩人並不知道柏晨家在什麼地方,除了知曉他家是在襄陽城內之外,其他的都是未知數。兩人商議了一下,決定進城後先找家客棧打尖,然後再打聽一下柏晨的情況。
因爲他本身的聰明才智,柏晨在外界可謂是小有名氣,所以兩人並不擔心找不到柏晨家所在。當下兩人議定,帶着滿臉天真懵懂的丁月華進入襄陽城,四處尋找客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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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走了不久,兩人就發現自己被人盯上了——準確地說是有人一路疑惑的盯着他們三人看。白玉堂假作不知一手搭上展昭肩膀,另一手拉着丁月華加快腳步,路過一個小巷時毫無徵兆的閃身進入其中。
那人原本小心的跟在他們身後,見他們入了巷子,不由吃了一驚,忙加快腳步跟上。誰知才一轉彎,頸上忽地一緊,整個人就被挨着牆面提了起來。
“你是什麼人?跟着我們做甚?!”
那人只覺頸部被人大力扼着,幾乎透不過氣。全身更是嚇得顫抖,半晌才緩過神來,瞧見是個長相俊美眉目含煞的白衣公子將自己制住,禁不住全身發抖幾乎是喃喃的道:“這……這……這……公、公子饒命!小人不過是個普通店小二……清源客棧的店小二……饒、饒命!”
“店小二?”白玉堂重複了一遍,卻沒半點鬆手的意思,只危險了眯起眼來,“你跟着我們做什麼?”
那自稱是店小二的人雙眼滴溜溜打轉,繞着三人看了看,支吾道:“小人只是不確定……不確定幾位是不是小的要找的人。”
找人?白玉堂回頭與展昭交換了個眼色,展昭安撫性的拍了拍丁月華緊緊抓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背,上前半步道:“你要找誰?”
小二定了定心神,再度擡頭仔細打量眼前這一行三人,嚥了口口水道:“兩位……兩位可是楊逍楊大爺的堂弟與李尋歡李公子的表弟?”
這一串話他是一口氣說下來的,顯然之前曾經背過不少遍。白玉堂聞言怔了一下,繼而大怒:哪個是那姓楊的堂弟?!論輩分明明是自己高出他不知道多少好吧?!只是——
“你認識他們二人?”
眼見白玉堂怔了一下之後神色要吃人一般,比之前還臭,但口氣好歹緩和了些,小二直覺的認爲這對兄弟感情定然好不到哪兒去,但還是壯起膽子回答,“他……他們現在正在小的那客棧裡下榻……”
楊逍和李尋歡在襄陽?一旁展昭也很驚訝,眼見那小二一臉驚恐巴不得轉頭跑開的神色,當即溫言安慰道:“莫怕,我二人只是不慣被人跟蹤——你怎知我們與那、那兩人的關係?”
看你們那相似的長相,誰會不知道啊!這話小二隻敢在心裡說,面上還是嚇得發青:“那位、那位楊公子是前幾日來的,當時說估計他們的表弟堂弟這幾日也會到,他們來得匆忙,忘了通知你們落腳的地點,只叫我們這些夥計注意着點……今兒小的上街採買,忽然見幾位進城,拿不準你們是不是那兩位要找的,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想跟着我們確認一下?”
“對對!”那小二忙不迭的回答,跟着又小心翼翼看看白玉堂:“這……這位大爺,能不能先放開小的?”
白玉堂瞥他一眼,慢慢鬆開手。雖不知道楊逍與李尋歡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但是他心中清楚,那兩人既然篤定自己二人會來,那麼出現在襄陽必然就是爲了他們了。想到這裡,白玉堂轉過頭看看展昭,後者心領神會點頭,道:
“小二哥,方纔得罪了,請問在下表哥他們在什麼地方?”
“還在客棧。”小二一面手忙腳亂整理自己被揪的亂七八糟的衣襟一面回答。擡頭瞧見白玉堂皺眉,驚的一哆嗦,忙道:“那個,兩、兩位,小的還有東西要買,你們只要順着這條街向前走,不遠處就是我們家客棧!”
“多謝。”展昭應了一聲,待那小二幾乎是落荒而逃後才向白玉堂道:“看樣子我們倒是省的找地方落腳了。”
白玉堂冷哼一聲:“那兩個傢伙!”卻也沒再多說。他們心裡明白,楊逍和李尋歡之所以給了他們一個“表弟”“堂弟”的身份,爲的也是替他們遮掩。如今的襄陽絕非等閒,若是告知旁人他們等的是展昭和白玉堂,那麼後果不想可知。
同樣道理,小二若是說找的是這鼠貓二人,以此時風聲鶴唳的情形,他們怕是很難相信對方。但小二說的是“楊逍的堂弟與李尋歡的表弟”,可以說一下子就杜絕了有人設陷阱的可能性。畢竟那兩個人不屬於這個時代,認識他們的寥寥無幾,更何況還知曉他們彼此相識?
這樣一來,倒不急着去找柏晨了。兩人帶着丁月華按那小二所說方向向前,不出數十丈,果然見到一家古韻考究的客棧,上書“清源客棧”四字。
……
楊逍和李尋歡早白玉堂二人一步到的襄陽城,他們原本是去了陳留,打算順路到開封府。等他們入了開封城,卻聽說昨日一早御前四品帶刀護衛展昭和錦毛鼠就先後離開了開封。
他們畢竟知曉這段歷史,稍一推算就明白那兩個人大致是做什麼去了。畢竟相交一場,兩人稍一商量就決定去襄陽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他們雖然比那鼠貓兩人晚一步動身,然而路上加急追趕,再加上無需似那兩人一般掩人耳目,竟比他們早到了襄陽。
入了城,先打聽過近來襄陽動向,得知襄陽王已離城而去,而城中也沒什麼異常出現,看樣子那兩人應該還沒到。於是兩人撿了城西一家客棧落腳,又吩咐小二如此這般一番話,叫他們注意着些,纔算安頓好了。
對於沖霄樓,楊歡二人自然都止於聽說。書上將此樓描寫的異常兇險,縱使機關大家白玉堂也在其上栽了跟頭,甚至送掉性命。如今有機會親眼見過,兩人自是好奇的緊。
因此當夜夜深人靜,李尋歡推門而出時,毫不意外見到楊逍倚靠在迴廊前,正聽了他開門聲轉頭來看,脣邊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這麼晚了不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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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逍笑眯了一雙桃花眼,擡頭去看天空:“這麼好的夜色,悶頭睡過去可惜了。”說着又轉了頭向他微笑,“要不要一起陪我看星星?”
李尋歡擡頭去看,隔着迢迢銀漢,牽牛與織女彼此眺望,一年一年等待着幾日後的七夕。
轉眼十年已過,有些東西早已改變,這星空之下除了自己,再沒邀過旁人,直到今晚。這是與那時截然不同的感覺,相同的是,都是在乎的人。
李尋歡習慣性的輕咳一聲,楊逍太過直白的話讓他略微不自在。然而接下來他嘴角揚起弧度,帶着點點狡黠:“我有說過自己要一個人去麼?”
楊逍笑道:“沒錯。昨夜沒能找到,定是你我疏忽了去。再往細些想,誰又規定那沖霄樓必然是座‘樓’?說不準那只是取名爲‘樓’,實際上卻是另一幅樣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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