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澤元一言不發地站起來,對屈虹深深鞠躬,轉身離開,沉默如入定的老僧,果敢如慷慨赴死的戰士,一動一靜兩個極端在宋澤元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讓屈虹看得目瞪口呆,心想,神經病就是神經病,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看他的一言一行。
屈虹看着宋澤元走了,心底裡長長舒口氣,跟一個神經病在一起,時間長了,也能變得神經兮兮的,他走了好,最好不要再回來,想到他清澈明亮的眼睛,無辜硬朗的臉面,心中還是有點悵然若失。
沒想到,第二天晚上再回來,才發現自家的門前直直地站着一個人,正是那個已經走掉的神經病,屈虹心頭一喜,沒好氣地說道:“你不是走掉了嗎?還回來幹嘛?”
“我,我很餓。”宋澤元扭扭捏捏地說道:“我好像,很久沒有進食了。”
屈虹登時覺得心裡一痛,學着隔壁林阿姨的口氣說道:“你這個傻孩子,大活人能叫尿憋死?不會找個地兒打工掙錢吃飯啊?”看了看宋澤元可憐兮兮的樣子,說道:“進來吧。”
宋澤元低眉順眼地跟着屈虹回到家中,她一改往日吃泡麪的惡習,從冰箱裡拿出肉和蔬菜來,炒了兩個菜,做了一鍋米飯,兩個人坐在餐廳的桌子上,面對面吃了起來。
宋澤元的飯量真是讓屈虹開了眼界,他一個人吃掉屈虹四個人的飯量,讓屈虹懷疑他的肚子是不是帶有伸縮性質的,飯後,屈虹問道:“你不會討飯吃啊?”
“君子不飲盜泉之水,不受嗟來之食,豈能鳴狗盜之人乎?”宋澤元一本正經地說道。
屈虹呆了呆,沒想到他還有這一凡道理可講,說道:“那以後,你有什麼打算?”
“既來之則安之,入鄉隨俗吧。”
宋澤元的說話語氣很是有些迂腐,除此之外,屈虹感覺不到他還有不正常的地方,他反應敏捷,頭腦清晰,回答問題,口齒伶俐,跟別的神經病不一樣,白天,屈虹上網查了一下,像宋澤元這樣的病例叫做間歇性神經質,說不定啥時候犯病,啥時候正常,看到這裡她的心裡隱隱有些哀愁,假如他再次犯病,她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就這樣,宋澤元暫時在屈虹的家裡容身下來,屈虹的家很大,這是她家的老房子,從爺爺那輩傳下來的,足足有一百二十平米大小,三個臥室,兩個主臥室,宋澤元暫時在客臥室住着,父母的那間主臥室屈虹平時很少進入,父母是三年前一起離開的,說是到國外做生意,並且帶走了七歲的妹妹屈彩,實際上,在此之前,他們就很少回家,經常在外面做生意,跑來跑去飛來飛去的,屈虹從小就自立能力強,吃穿住行都是自己動手,即使父母雙雙離開,她的生活秩序倒是沒被打亂,依然保留着自己喜歡的方式。
宋澤元算是在屈虹的家裡安身下來,第一天屈虹上學之前問道:“你有錢嗎?”
“錢?銀子?我沒有。”
“銀子?”屈虹想到在網絡上流傳很廣的一句話,只是想不到他會使用網絡語言,笑道:“是啊,是銀子,我看你光溜溜地來,一定是沒有了,給。”屈虹遞過來的是一張五十元的紙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