噔噔噔…
“平常只有本少爺上門欺負人,哪有被人欺上門的時候?”柳如風越想越怒,等不及管家老王請出貴賓堂的高人,自己帶着一堆手執棍棒的家丁就衝出大門。出了大門一看,更是大怒:那三個傢伙優哉遊哉地在一旁閒聊,而自己家的幾個門房全畏畏縮縮地跪倒在地上。
柳如風啪啪啪給了門房一人一腳,大罵:“好小子,本少爺沒找你們算帳,你們倒打上門來了。你們三個給我聽着,識相的就跪下給本少爺磕三個響頭,本少爺就放你們一馬。”接着,頭轉向楚玄玄這邊,馬上變得嬉皮笑臉:“當然這位姑娘得給本少爺留下…”話還沒說完,人已經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哎喲”、“哎喲”慘叫。原來楚玄玄一看到他的嘴臉,已經是氣不打一處來,再被調戲,更是如同火上澆油,當即將他扔了出去。
跟在柳如風后面的家丁見到少爺憑空就被扔了出去,這才知道眼前這三個俊秀的少年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個個跪了下去,瑟瑟發抖。
“登徒子,說!昨晚你是不是派人到客棧,用迷煙想迷倒本姑娘?”雖然認定是對方所爲,但是好歹也得讓對方自己承認。如果不分青紅皁白就直接動手,那就太蠻橫了。我們的楚玄玄姑娘只是有些調皮而已,這種事情還是做不來的。
“沒有,沒有”柳如風縮成一團,連連搖頭,“絕對沒有。小的對姑娘敬若仙人,哪會作出這樣的事情。”邊說,眼睛一邊偷偷看着門口,暗恨貴賓堂那些死老頭怎麼還不出來。
“作了壞事還不敢承認,看本姑娘怎麼教訓你!”楚玄玄拔出青鸞,作勢欲動。柳如風嚇得連連磕頭,指天咒地發誓絕對不是自己乾的。
李玄逸細心觀察,覺得對方神態語氣不像作僞。忙一把拉住師妹:“師妹,別衝動。可能真的不是他乾的。”
楚玄玄隨手招出一盆水,將柳如風淋了個落湯雞。“哼!反正他也不是好人,教訓一頓總沒錯。”
既然不是對方做的,那對方也就只是個登徒子而已,算不上什麼大惡。李玄逸三人也已經將其教訓了一番,掉頭就想離開。
這時,背後突然有人冷冷哼了聲“站住”!
回頭一看:四個歲數頗大的老頭從門內緩緩踱了出來。這四人不論是穿着還是神態,都大異常人。一出門,四人全都冷冷地看着李玄逸。
剛剛還死狗一般的柳如風立刻變得神氣十足:“我家的貴賓出來了,看你們往那裡跑。”
彷彿沒有聽到他的話,李玄逸靜靜佇立,神思鎖定前方四個老頭。他感受得到,這四人的全都是修道之人。身後師弟師妹一左一右,亦是一言不發。氣氛一時凝重。
對峙許久,四人當中爲首者緩緩開口道:“好少年,好道力。”
李玄逸也緩緩說道:“蜀山弟子見過四位前輩。”
“不敢當。貴客所爲何來?”
“一場誤會,這就離開。”
“來就來,走就走。當我們梅山四聖不存在?”
四個老頭齊齊冷笑。
李玄逸自小受盡苦楚,對豪門大家半點好感也無,對這些人家的所謂貴賓亦是一樣觀感。雖然蜀山多年清修,磨去了兒時戾氣,但是這種看法仍然根深蒂固。只是因爲此番是自己無禮在先,纔會好言相對。不想對方卻是咄咄逼人。當下也不客氣:“四位欲要如何?”
“蜀山是玄門正宗。我們四個老不死的想要領教領教。”
“既是如此,郊外相見即是。”
洛陽郊外一片空地。
李玄逸囑咐師弟師妹替自己護法,隨即踏入場中,單手一邀:“四位,請。”
此舉絕非託大。那四個老頭雖說身上道力不凡,但也只是相對普通修道人而言。對李玄逸這個地階上段的高手來說,這四人只能說是一般,充其量也就血魂洞大尊者的水準。那日與血袍老祖鬥法被壓在下風,李玄逸一直謹記在心。他時刻都想提高自身修行,只是鬥法機會難得。今日恰巧碰上幾個像樣的高手,機會難得,所以他纔會想以一敵四。
梅山四聖聽到對方想要以一敵四,頓時大怒:“好,好,好!不愧是蜀山弟子。我們兄弟就厚顏領教了。”這四人如此輕易地就被激怒,單從這點來看,就知這四人的修行尚不到家。
楚玄玄二人對師兄滿懷信心,當即遵照師兄的吩咐。退到圈外警戒,防止對方再來幫手,同時也防止凡人誤闖受傷。
李玄逸仍舊是手執紫霄,而對方的法器則是古怪得多。一個黃色小鼓、一把青色古琴,一把褐色鐵箏,三樣法器在陽光下都閃爍着攝人的光芒。還有一個老頭沒有法器,但是一雙手整個赤紅,詭異地跟那三件法器一樣發出光芒。
一陣寒風捲過,落葉與塵土紛飛。
四人中那個爲首的老頭突然舉起黃色小鼓,咚地敲了一聲:“梅山梅若山。”
一個一撥古琴:“梅山梅若林。”
一個一拉鐵箏:“梅山梅若金。”
最後一人火紅雙掌一拍:“梅山梅若火。”
“梅山四聖,領教高明!”
話音一落,鼓聲、琴聲、鐵箏聲、拍掌聲,聲聲大作。四周風聲跟着大作,天色整個變暗,草木、塵土隨風滾滾。浩浩蕩蕩的五行之力以梅山四聖爲中心,隨着音波一圈一圈向外盪漾。楚玄玄和王玄敦二人,站在圈外,也能感受到這鼓浩蕩的五行之力,都是臉色大變。場內的李玄逸身處颶風中心,更深切的感受到隨着這音波一圈一圈盪漾,敦實的土力、曲折的木力、剛堅的金力、驚炸的火力,全都朝自己狂涌而來。
李玄逸夷然不懼,清嘯一聲,將手中紫霄高舉過頭。上善若水全力運起,藍光、紫光大亮。身上長衫無視音波壓力,緩緩向外張開。再一聲清嘯“水龍招來!”,李玄逸紫霄一落,一股白色巨浪從長劍處涌出,所過之處風停葉落,音波潰散。水龍極快,眨眼間就衝到梅山四聖身前。
四聖齊齊大喝一聲,臉色青的更青,紅的更紅,手中法器拍得越發急躁。道道肉眼可見的波紋從法器處緩緩向外擴散,與氣勢洶洶的水龍撞個正着。
“砰”地一聲巨響,兩股道力一接觸,音波立即消失,水龍也隨之碎裂。四飛的水珠將地上撞得坑坑窪窪地,周圍樹木僅存的葉子也在這一擊之下被打落了七七八八。
四聖齊齊悶哼,臉色無一例外地白中發青,身上衣衫破爛。反觀李玄逸,雖然也被衝得倒退三步,卻是毫髮未損,神色自若。
“好,好,好個蜀山弟子,好個水龍招來!”梅若山慘然一笑,“潛修數十年,居然還比不上一個少年人,我門四兄弟還真是四個廢物啊。”其他三人也是一臉黯然。
李玄逸收回紫霄,誠懇地說道:“不然。四位前輩道法運用之妙,晚輩自嘆弗如。晚輩還是第一次見識到有人能夠用音波驅動五行之力,只是四位所用音波,有金、有木、有土、有火,卻缺少了五行之水。因而難以達到相輔相成、相生相息的境界。所以纔會爲晚輩所破。”
梅若山搖了搖頭:“敗就是敗了,我們兄弟還承受得起。少年人,後會有期了。”說完,帶着三兄弟緩緩朝着遠離洛陽的方向離開了。
“師兄,你好厲害哦!”楚玄玄已經撲到李玄逸身邊,小臉興奮得通紅。
王玄敦對師兄的本事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師兄,你剛纔那一招水龍招來是不是要到地階上段才能用得出?”
李玄逸解釋道:“水龍招來是水系道法裡威力比較強的一招,它的威力在於將四周的五行之水瞬間凝集,再引導其攻擊敵人。道行越深,水龍威力越大。倒不一定是要到地階上段才用得出,只是若道行不夠,召喚出的水龍就跟一條小蛇差不多,那就沒什麼威力了。”
王玄敦點點頭,若有所悟:“師兄,那就是說關鍵還是道力羅?”
李玄逸正色道:“道力也就是道行,是一切道法的根基。但是也無能忽視道法的運用。”說道這裡,他緩了一緩,讓師弟師妹記住。才接着說道:“剛纔那梅山四聖,若單論道行,還在血魂尊者之下,但是四人聯手使出的音波攻擊,威力大增,即使是四個血魂尊者,若無血魂旗相助,也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
王玄敦說道:“確實很厲害,我在邊上也能感受他們的攻擊之中有多種五行之力,只不過…”
“只不過缺少五行之水,所以難以達到相輔相成、相生相息的境界。”楚玄玄搶着說道。說完,她面有得色的看着王玄敦:“小楞子,你還是比不過我,我一下就看出梅山四聖的弱點了。”
李玄逸不禁啞然失笑。不過,他也知道師妹冰雪聰明,而師弟雖然爲人木訥,但是對道法領悟力極高,也是一點就透。故而也就不再多言。
王玄敦仍然對昨夜的小賊耿耿於懷:“師兄,你認爲要怎樣才能找到昨夜那小賊?”
“誰知道呢。反正也沒什麼事,不要管他了。師兄,我們還是走吧,洛陽還有好多地方沒去過呢?”
李玄逸沒有理會師妹,低頭沉思。昨日的經過一點一地在腦海裡慢慢浮起,一點靈光突然閃過心頭。他猛然擡頭,嚇了師弟師妹一跳:“昨日在茶樓,有三個修道人也在那裡,像是不懷好意。”
王玄敦和楚玄玄面面相覷,他們可沒察覺出來。
“他們水平太差,又是混在人羣中,以你們現在的道行確實很難分辨出來。”
王玄敦擾了擾腦袋,對自己無法察覺出混在人羣中的修道人感到很難爲情。
李玄逸再細細一想,發現事情有些奇怪。那三個人也是修道之人,應該也知道迷煙對修道之人不起作用,爲何還會用迷煙這種手段?
“師弟、師妹,這件事情恐怕沒那麼簡單。”李玄逸將自己的推測告訴師弟師妹,“我們還是要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纔好。”
楚玄玄好事,一聽到有奇怪的事情,馬上忘了逛洛陽的主意,興高采烈的答應了。而王玄敦方面,只要是師兄師姐決定了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有意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