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所不願意見到的。即使他們眼下願意歸降於我們,但在見到了我們對他們執行的政策之後,他們如果有機會是一定會反叛的。與其,讓他們降後又叛對我們造成重大的損失,倒不如就此一口氣剿滅他們,讓涼州變成一張白紙。”趙雲想了想,做出了這樣的建議。
“唔,這個建議好啊。”法正和馬岱聽了趙雲的建議,微微的一笑思考了一下,頓時撫掌大笑起來:“這可是讓三方都得利的事情,還隱藏了我們並非真正羌人的事實呢——羌人可都是嗜血的。”
“恩,這樣也是不錯。”馬岱重重的點了點頭,“涼州的那些人,確實有一些需要清理一下了。”他兩眼通紅起來,滿臉都是煞氣。對於他而言把那些該死的大家族清理掉,卻也是自己復仇的一個部分。要知道,在當初把自己和自己的兄長從涼州趕出來,那些大家族之人可是狠狠的出了一份全力呢。
作戰方略就這樣確定下來。隨着這作戰方略的確定,一場宏大的演戲便在涼州大地上展開了。
酒泉郡,延壽縣,一切都還平靜着,在朦朧的月光照射之下,這座坐落於蒼涼大地上的小城寂然無聲,它就像是一名遺世的隱者一般孤零零的站立在那兒靜靜的等待這新的一天的到來。
小城實在是小,雖說有着縣城的名義,但他的城牆只有區區的兩丈來高,其寬闊也不過是半丈而已,算是極爲單薄的了,甚至還比不上某些內地私家塢堡的高厚。小城是沒有護城河的,只是直直的矗立於黃土地上,用自己那四里來長的城牆將城裡的一切都包圍起來。
這包圍對於中原的城池來說,當然算不上什麼,可是對於如此偏遠的蠻荒之地而言,這樣的包圍無疑能讓城裡的人感到安心。
畢竟,延壽這個地方並沒有什麼吸引人的東西,有的只是一條貫穿東西山道和幾千畝貧瘠的旱田而已:商道上的財富,當然吸引人,可就算是依靠劫掠商道上商人爲生的馬賊,也明白細水長流的道理;而幾千畝的貧瘠之田,雖然聽上去數量極大,但除了城中的漢民而言,卻是沒有人把這個當寶貝的。
這是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角落——之所以說幾乎,不過就是因爲他們還不能脫離酒泉的控制,每當酒泉上的天發生變化的時候,他們也必須跟着發生變化罷了。當然這只是面子上的。
在如今的這個天下之中,大大小小的世家豪族成了把握蒼生的主要力量。無論多麼偏遠的地方,只要有人聚居在一起,這個豪族的勢力就會出現。就連眼前的這個延壽縣也不例外。
延壽是一個小地方,在這個小地方上說得了話的人也只有一家,那就是延壽張家。由於地處偏遠,對於延壽城裡的百姓而言,哪怕是酒泉郡的太守都是非常遙遠的事情。
他們不知道當今的天下是歸誰管理,不知道那中原究竟是誰坐龍庭,也不明白這涼州的天到底是誰,但他們卻時時刻刻記着自己頭上的那一片天是屬於誰的。延壽張家,這一個足足佔有延壽縣城周圍天地八成以上的豪族,就是這延壽的天。
天當然是擁有很強力量的了,尤其對於那些靠天吃飯的人來說更是如此。若天還有幾分良心,那天之下的百姓自然有幾分好活,可要是這天,一點仁義也不講的話,那天之下的百姓便算是身處於地域之中了。
雖然有人說地獄完全是憑空想象的不存在之物,但對延壽城裡的人們來說,這完全是錯誤的,什麼是地獄,仔細的看看這延壽城裡的百姓就知道了。因爲張家的家主是一個殘忍嗜殺,且貪婪無比的人,所以整個延壽的百姓都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無論是漢民還是羌民都是如此。
在延壽西南四里的一處山坳之中之中,一片軍營肅穆聳立着,三三兩兩的士兵都儘可能安靜的着坐在地上,靜靜的等待出發的時候。今夜就要攻打延壽城了,作爲先鋒的羌兵已經到了離延壽不到兩裡的地方,而他們眼下也即將要出發。
按道理,在這樣的時刻,大家應該是都站立起來整備隊伍纔是,但整個進攻的計劃似乎出了一點問題,將軍和軍師此刻都不約而同的聚集在中軍帳裡商討着剛剛得到的情報。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情報。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巧合,還是酒泉郡裡得到了某些消息,總之在今天下午有一支大約三千人的騎兵進駐了延壽城,眼下就駐紮在城內。儘管這三千人的隊伍不是太多,且又是騎兵這種並不適合於防守的兵種,但對方的兵力在這要緊的關頭得到的增強卻是一個麻煩。
“究竟還要不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對延壽發動進攻呢?”趙雲、馬岱、法正三人眼下商量的便是這麼一個問題。
“這麼放棄可真不是個滋味啊。沒想到這樣的邊城小地居然還會有如此的人渣。”馬岱惱火的說道,他一錘子重擊在自己身前的沙地上,發出“啪”的聲音。
“沒有人說要放棄啊。我只是說要更加小心而已。張家的基業都在本地,那些前來增援的騎兵可以走,但張家的基業卻走不掉,如果他們真的不是來攻打我們的話,那我們也就需要靜靜的等待幾天而已。這還是能等下去的。”趙雲平靜的說道。
騰騰的火光映射出來的陰影在他的臉上不住的跳躍着,那靈動的身姿更加襯托出了他眼下的沉默冷酷。對於他的這份默然沒有人敢更進一步的多說什麼,因爲大家都知道他趙雲越是冷漠的話,他心中的怒火便燃燒得越加炙熱。
“這麼說也是,不過我可不想就這樣被動着呢。”從得到了這個情報開始,始終沒什麼言語的法正在這個時候開了口,說出來的話,更是讓趙雲和馬岱大吃一驚。
“今夜的作戰就不要停止了。只要我們暗中做一些佈置,我們完全可以讓這些該死的騎兵爲我們所用嘛。羌人襲擊地方的消息可不能就這樣被廢止,以涼州地界的人口而言,指望他們傳播消息實在太慢了。我想我們可以讓這些騎兵帶上名爲恐懼的種子,去替我們進行播撒。”
“我們要做怎樣的佈置?”趙雲和馬岱異口同聲的追問道。
“很簡單,我們只需要……”法正示意趙雲和馬岱兩人靠過來,然後以極爲低沉的話語在他們的耳邊言道:“不管這路騎兵是不是針對我們而來的,他們都絕對想不到我們會在今夜發動攻擊。因爲這個想不到,所以他們在我們的突襲之中將會損失慘重。我們所要做得就是將原本執行突襲任務的羌騎兵再分出一個部分來,專門執行對這些本就損失慘重的騎兵們的劫殺。”
“我們要好好的糾纏他們,糾纏到讓他們對此感到恐懼爲止。只要達到了這一步,我們的目的就算是完成,接下來我們只需要若有意若無意的將已經深深的驚恐了他們再放跑幾個,那麼羌人要對酒泉郡發動攻擊的事情必然會傳播得遠遠的。如此,豈不是更能帶給敵人以震撼?”
“唔,這樣確實對我們最有利的。”趙雲和馬岱想了想就此答應下來:“成,就這麼辦。”
由於沒有取消今夜的戰鬥,所以軍隊出發了。也許是擔心外人發現自己這邊的蹤跡的結果,山坳裡的帳篷,山坳的人一時間都走的乾乾淨淨,所有的痕跡都被消除了,若沒有專業的人,仔細的進行觀察,只怕沒有人會發現在這兒曾經駐紮過一支軍隊。
就在山坳裡的隊伍出發後不久,先行一步的羌人騎兵已經對延壽城發動了進攻。這完完全是一場偷襲式的襲擊。在幾個羌人步兵的先導下,沒有人巡查的延壽城城門被重重的推開了,無數的羌騎從城門出蜂擁而入,踏破了小城的寧靜。
一時間,哭聲,喊聲,尖叫聲,以及羌騎兵們那瘋狂的笑聲在小城的上空響徹,小城變得人聲鼎沸起來。無數的百姓在睡夢中被驚醒,被趕到了自己家的外邊,然後坐視着那些似乎很強悍很兇狠的羌人把手持着明晃晃的兵器把自己給圍了起來。面對這些羌人的舉動,幾乎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他們都以爲自己是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