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邊的小吃攤,王志就那麼幽幽的喝着啤酒,一直坐到大約凌晨一點,才慢慢悠悠的走回了家。
王志的家是一個比較古樸的小四合院,這樣的院子在如今的大都市已經並不多見,也算是一種文化遺產了。
這棟院子還是王志太爺爺的時候留下的,也幸虧了王家世代行醫,救人濟世,在周圍都有着不少的善名,如此這一棟小院子才得以在特殊時期的風波中堪堪的保留了下來。
王志的屋子是位於西區的一間房子,也就是古時候的廂房,回到房間,王志也不洗漱,就那麼昏昏的躺在了牀上,沉沉地睡去。
就在王志睡去的同時,裡面的一間房子裡突然亮起了燈光。
王志的母親江雲此時輕輕的從牀上坐了起來,看着王志房間的方向,眼角忍不住留下一滴淚花,輕輕的碰了碰旁邊的丈夫王天遠:“你說志兒這是怎麼了,自從上一次被電擊中之後就一直這個樣子,叫他也不答應,整天意志消沉,這可如何是好啊,他年紀輕輕的,還沒有成家,這樣下去他的一生可就毀了。”
江雲的語氣中充滿了心酸,說着忍不住抽泣起來。
王志的父親王天遠也沒有睡着,此時就那麼輕輕的躺在牀邊,手上還有着半根點燃的香菸,輕輕的抽了一口,王志遠嘆了口氣,也是無奈地說道:“志兒這孩子從小就懂事,但是性子烈,要是有什麼事藏在心裡,我們也問不出來,我這兩天和爸談過了,志兒肯定是受什麼刺激,一時難以接受,只有等他慢慢地想通了。”
“可是他要是想不通呢?”江雲追問道。
“再看看吧,實在不行就找個心理醫生給志兒看看。”王志遠掐滅手中的菸頭,攬過江雲的腰肢,輕輕的拍着他的背,輕聲安慰道:“放心吧,志兒從小堅強,這一次不管是什麼事都應該能扛過來。”
睡夢中,王志再一次回到了古代,看到了很多曾經熟悉的面孔,讓王志的心再一次的抽搐着。似真似幻,王志猛然間從牀上坐了起來,呆呆地看着窗外皎潔的月光,分不清哪個是現實,那個事虛幻。
每一日,王志都盡力的忘卻,都努力地是使自己極度的疲勞,就是不想再夢到過去的種種,可是無論王志如何的疲憊,如何的暈沉,一旦閉上眼睛,那經歷了無數的歲月就像電影的畫面一樣,一遍遍的在他的腦中劃過。
輕輕地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王志拉開窗子,讓明亮的月光灑進房間,十六的月亮是那麼的圓,那麼的亮,可是,卻依然照不到王志心中的陰暗。
一切的美好都是存在在小說和虛幻之中的,現實的殘酷卻是真實的,在衆多的猥瑣小說中,每一個穿越的主角都是那麼的幸福,輝煌,然而只有真正的經歷了,才知道那一切不過是世人的幻想罷了。
就那麼靜靜地站着,看着月亮慢慢的落下,太陽慢慢的升起,王志又再次迎來了新的一天,這新的一天對別人來說是希望,是夢想,是煎熬。
王志甚至想過就此終結了自己,可是他害怕又一次睜開雙眼,畢竟已經可以說死過兩次的人卻依然痛苦的活着,死亡對這種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奢望。
江雲和王志遠起來打掃着屋子,準備早飯,爺爺王益之在院子裡鍛鍊着身體。
王志就那麼站在窗外,看着近在咫尺的親人,恍若隔着無數的時光。
他們是真的嗎,他們我能夠觸摸嗎,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嗎,王志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問着自己。
“志兒,出來洗把臉,吃飯了。”江雲輕輕地推開門,看着呆立在窗前的王志,柔聲的呼喚道。
“知道了。”王志隨意地應了一聲,身體並沒有挪動,仍舊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志兒,你到底怎麼了,告訴媽好不好。”看到王志蒼白的臉色,邋遢的頭髮,江雲的一腔苦水再也忍不住地噴發了出來,一把將王志緊緊地摟在了懷裡,口中喃喃地道:“志兒啊,不管你遇到了什麼,都告訴媽好不好,不要這麼折磨自己了,你看看你,臉色蒼白,鬍子邋遢的,那裡還像一個二十三歲的青年啊。”
江雲的眼珠不斷的滴落,心中同樣猶如刀割,本來好好的兒子一瞬間變得如此的陌生,如此的消沉,讓江雲的心也跟着沉入了低谷。
“臉色蒼白,鬍子邋遢,呵呵,這就是我嗎?”王志心中喃喃地重複着江雲的話,忍不住一陣自嘲,突然好想想起了什麼,連忙摸向自己的下巴,突然間一抹欣喜從王志的臉上升起,就好像一個將死之人突然找到了一線生機。
短暫的沉默後,王志突然一把推開抱着自己的江雲,快步走到一邊的洗漱間。
站在洗漱間大大的鏡子面前,王志看自己的形象,突然間發出了一陣狂笑,他笑的是那麼的奔放,是那麼的開心,是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愉悅。
“我長鬍子了。”狂笑過後,王志再一次抽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鏡子裡自己嘴邊寸許長得鬍鬚,王志喃喃自語。
是的,王志長鬍子了,這對於每一個青年來說都正常不過的事情,卻讓王志興奮異常。
多少年了,一千五百年還是一千七百年,王志已經記不清了,他只記得自從他穿越後,這該死的鬍鬚就從來沒有長出來過,可是如今他長出了鬍鬚,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他擺脫了不死的困惑,他又一次可以和正常人一樣生老病死,娶妻生子,證明着他再也不需要逃避,不需要擔憂。
“這一切是真的嗎。”王志實在是不敢相信,也是,再次迴歸都市之後,王志的消沉和迷茫一部分是經歷了那麼離奇的事情,更重要的卻是他害怕自己依然是不死之身,他依然要看着身邊的親人一個個的在自己面前死亡,而他卻依舊保持着年輕的相貌。
多少人渴望已久的長生,在王志的面前猶如猛虎,讓王志望而生畏。
“志兒,你沒事吧?”江雲聽到王志的笑聲,心中一陣陣的顫抖。怯怯的走了進來,關切的問道,她害怕啊。
平復着激動的心情,看着疼愛自己的母親,王志緩緩地走到江雲的跟前,一把將江雲抱緊,深深的抱緊,王志決定了,無論這一切是不是真的,他都要給自己一個機會。
“媽,兒子不好,這幾天苦了你了。”抱着江雲顫抖的身體,王志神情的說着,的確,對江雲來說或許只是幾天的變故,而對王志來說卻是千年的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