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招待
劉三全是哭喪着臉出來的，他現在確認，可太能確認了，這老太太都能動手搶他的飯盒了，還有啥不能確認的？
這是他的午飯啊。
他媳婦給他做的棗花雜麪饃饃，難得改善伙食。平時他不是肯土豆紅薯，就是吃雜糧窩頭，好不容易給放了幾個棗，還被老太太給繳了。
劉三全把飯盒捂在胸口，低着頭，心疼地張大嘴巴，口水叭叭掉下來。
“怎麼了，你這是？”
聲音突然響起，劉三全擡頭，見是高源。
劉三全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要不是高源，他也不會去看那老太太，不去看老太太，他的棗花雜麪饃饃也不會被繳了。
可隨即，他又泄了氣，他搖搖頭：“沒事。”
他站起來，肚子咕咕響。
高源看着他空空如也的飯盒，詢問：“你這是吃飽了是沒吃飽？”
這是氣陰已傷，高源在原來的方子裡面加了一兩太子參，五錢赤芍。再開了三劑。
飯畢，高源沒有停留，他站起身：“飯菜很好，謝謝招待。我還有事，不打擾了。”
張老太太滿口答應着，帶着高源進去。
高源轉身，看向張遠材。
張老太太看向高源，愣了幾秒之後，趕緊站起來，拉住了高源的手：“哎呀，這不是昨天那個神醫嗎？神醫同志，哎呀，快進屋快進屋。”
“其次，病人身體底子挺好。雖患病月餘，但昨天她仍舊能發燒。這代表正氣尚存，還能發熱抗邪。若是連發熱都做不到，那纔是真的棘手。”
“哎！”張遠材卻突然喊住了高源。
劉三全被這奇思妙想給驚呆了：“老天爺，還能這麼用啊？”
張老太太立刻轉身對劉三全感動地說：“三全啊，你讓我說什麼好呢。你看你，前面還特意帶棗花饃饃來看我，現在又把神醫同志也帶來了，你真的……”
劉三全沉默了一下，擡頭突然問：“你不會真比趙煥章還厲害吧？”
張老太太拉着高源進去，對着屋裡喊：“燕兒，神醫同志來了，快給神醫同志泡茶。再割點肉，打壺酒，做點飯，炒幾個菜。”
高源看了看張遠材，又看向用力點頭的張老太太，再看看正在舔嘴脣的劉三全。
劉三全跟在了後面，他道：“對了，我正想問你呢，這老太太怎麼好的這麼快？”
“通陽……”劉三全有種恍然大明白的感覺。
劉三全又拉着高源問：“哎，瓜蔞薤白白酒湯真這麼好用啊？療效這麼明顯嗎？”
劉三全又問：“可是肺癰多是熱證，所以千金葦莖湯處方上會有些寒，這不會對懸飲病人造成影響嗎？”
張遠材聽得一陣煩躁：“娘，你以後還是少管他的事，也少跟他來往。”
高源禮貌性地微笑一下，轉身進了屋。
劉三全想起了高源昨日在張遠材面前說自己有把握的場景，當時他還以爲這年輕人在吹牛。
高源道：“不是，是去看看老太太怎麼樣了，我昨天答應今天過來二診的。”
劉三全肚子咕咕叫，嘴上卻不知道該怎麼回了。
高源問：“那你沒跟人家說這是你的午飯嗎？”
劉三全疑惑：“千金葦莖湯？這不是治療肺癰嗎？”
高源說：“今天我是碰上了劉三全大夫，劉大夫拉着我過來的，讓我來看看你恢復的怎麼樣了。”
劉三全悻悻然：“還去要回來？我可丟不起那人，我寧願餓着。”
到了張家，剛進門就見老太太在曬太陽。
劉三全癟着嘴，擠出來的笑比哭還難看。
張遠材看着高源，心中不免感動，他擠了擠笑容，說：“高大夫，留下吃個飯吧。”
現在一看……
高源道：“肺癰的成因，多是外邪從口鼻入侵，肺先受之。肺氣壅遏不宣，日久生熱，灼津爲痰，痰阻肺絡，擁塞氣道。”
張遠材道：“他叫高源，你不記得了嗎？我們鄉里唯一的大學生，那個當了幹部，又叛變的高源！”
張老太太說：“要的要的，要是沒有你，我這個老太婆可就完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難得你還這麼想着我，特意來看我。”
高源說：“不用麻煩了。”
劉三全跟個好奇寶寶似的，他又問：“那也不能好的這麼快吧！”
劉三全臉上閃過尷尬：“哪好意思……”
人都走了，張老太太還說呢：“這高大夫，年紀輕輕，醫術就這麼好，人也這麼好，還這麼懂禮兒，真是難得，也不知道他有沒有結婚。”
高源說：“張家。”
“走吧。”高源招了招手。
劉三全抖着自己空蕩蕩的飯盒：“有什麼好看的，那老太太生龍活虎着呢，你看看，你看看。”
還在往嘴裡塞水餃的劉三全，趕緊扒拉兩口，嘴裡嗚嗚着，追着高源跑出去了。
老太太目前情況挺穩定的，三劑藥下去，熱退，胸痛、肋痛、頻咳、氣短均愈，食量增加了，也能下地走路。只是仍然有盜汗，咳嗽也未痊癒，舌光紅無苔。
張老太太不解：“爲啥？”
高源伸出兩根手指：“兩點，第一我在處方上用的量並不小，其次我連開三劑，要求她每兩小時服用一次，到今日中午三服藥已經服用完成。速效攻之，一鼓作氣，排除飲邪。”
張老太太又問：“你吃過了，是吧？”
跟在後面的劉三全看看自己空蕩蕩的飯盒，再看看高源的背影，心裡頓時不平衡了，這待遇相差也太大了吧。
……
高源搖搖頭：“不打擾了。”
張老太太又吩咐兒媳婦：“燕兒，再包幾個餃子，我記得三全是喜歡吃水餃的。”
“別別別。”劉三全不停擺手，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高源上前打招呼：“老太太，身體怎麼樣了？”
劉三全道：“我沒飯吃了！”
老太太非常熱情地邀請高源和劉三全留下吃飯，而此時，得知消息的張遠材匆匆趕回了家。
劉三全愕然擡頭。
“行了行了，走吧。”高源推了推劉三全。
高源問：“那老太太沒事了？”
“啊？”張老太太吃驚地看向兒媳婦。
張遠材道：“你是我孃的救命恩人，又特意跑了兩次，一分錢都沒收。如果我們連飯都不招待一頓，就太說不過去了。”
張老太太：“這就走了？哎，留下吃兩口，喝點酒也行呀。”
劉三全嘬了嘬牙花子，趕緊跟上去了。
高源點了點頭。
高源見張遠材那着急忙慌的緊張模樣，他轉身對張老太太道：“老太太，我已經吃過午飯了，不打擾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
劉三全埋怨道：“你還說呢，我還不是去看張老太太恢復怎麼樣，結果老太太以爲我是拿東西去看她的，把我飯盒裡的饃饃給拿了。”
劉三全問：“去哪？”
高源說：“我昨天用了三個方子，瓜蔞薤白白酒湯，丹蔘飲，千金葦莖湯。”
高源反問：“不然呢？”
說罷，不等人家挽留，高源轉身出門。
劉三全瞪大了眼：“這還不夠奇怪嗎？”
隨即，他露出了微笑，點了點頭。
高源道：“不用張羅，我們先看病吧。”
高源問：“很奇怪嗎？”
高源看他一眼，道：“是桂枝，我加了桂枝。”
“不了不了。”高源轉身離開，待經過張遠材身邊的時候，他說：“給老太太的二診方，我放在桌子上了，你照方抓藥就好。要是有問題，可以再找我。”
高源搖搖頭，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這傢伙改不了的臭毛病。
“這老太太的懸飲，也是因爲肺氣不足，肺衛不宣，被外邪入侵，肺失宣通，肺絡阻滯，氣不布津，造成飲邪停留胸脅。千金葦莖湯能排痰，自然也能借用排飲。”
劉三全也不知道怎麼的，鬼迷心竅就跟着高源走了。
高源搖頭。
劉三全急道：“重點是這個嗎？”
兒媳婦對她無奈點點頭。
張老太太着急道：“不能吧，我看他不像壞人啊。這麼好的年輕後生，怎麼可能是壞人呢？是不是弄錯了呀，哎，遠材，你說是不是弄錯了呀？”
張遠材被說的煩躁起來，大聲道：“你問我幹什麼？我上哪兒知道去！”
張老太太一滯，而後怒道：“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