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梅西右手黑劍一舉,詭異的波動隨之震盪,他一個俯衝,雙腿便踏得魔窟堡地崩石破。
克林速退,亞雨迎上,一記沒有任何花哨的腿鞭重重劈在卡梅西的手臂上,他的黑劍欲出,輕輕一挑,隨着一道刺耳的轟鳴,魔窟堡被平整地切開,無匹的魔力散發着強烈的光芒,在整個魔域的注視下衝向天際。
“聖護法,七星術!”克林磅礴如海的魔力拔地而起,他的額頭、胸口、雙肩、膝蓋、尾椎出現七盞天星,形成了某種無形的堅韌聯繫,竟絲毫不弱於卡梅西。
“勇者。”克林輕喝,提醒了亞雨一聲,而後右膝蓋所綴的星辰遽然發出浩瀚星光,帶動他的右腳掌猛地一踏,這一腳將整個魔窟堡踩得崩塌。
七星術嗎……亞雨見他與卡梅西纏鬥在一起,還分心提出魔力來威懾魔王,右手緩緩地擡到右肩。上,五指輕輕一攏,握住了劍柄。
雖說魔王沒什麼戰鬥能力,卡梅西也應該沒有動用全力,但克林表現出的力量也算是對得上“四葉草”的名號了。
亞雨閉上雙眼,平靜地呼吸着,右手極度放鬆地握在劍柄上,然而他周遭的空氣卻形成了一個個無形而古怪的漩渦。
而這一邊,爲了演戲演得更到位,卡梅西見到亞雨醞釀招數,攻勢立刻大變,一時間,兩人戰得昏天黑地,連遠方的聖魔江都被他們的強大魔力震得波紋不斷。
忽然,天地一片死寂。魔王站起來了,卡梅西臉上的火焰更盛了。
這小子的力量……克林在心中暗暗嘀咕沒想到他真的強到這種地步,單挑未嘗一敗,也許不是虛傳。
如此想着,克林卻也心情大好,畢竟這次若是成功殺死魔王,分功的是他們二人,哪怕自己做的不過是任何一個四葉草聖法也能做的事。
“斬。”亞雨陡然睜眼,細微的雷龍從眼中射出,他一拔劍,衝向了克林和卡梅西所在的方向。
克林背對着亞雨,感覺到身後那股強大得讓他心悸的力量,心裡卻在暗慶自己沒有與他爲敵,只是朝卡梅西冷笑一聲,身形暴退,打算與亞雨交接。
卡梅西作好了防禦姿態,魔王舉起了魔皇權杖。
一一鏗!
像是當世最強的兩把神劍對抗而形成的巨響傳遍魔域,風壓卷起沙塵,以音速衝潰所有士兵,將聖魔河捲起百重高浪。
克林整個身體痙攣着,死死地盯着前方,無論怎麼想要回頭,卻都做不到,他聽到的最後一句話來自亞雨“我說了,今天來殺人。”
哪怕他是四葉草,哪怕他是身經千萬次大戰的強者,也永遠不可能預料到,勇者會站在魔王那一邊。
他感覺到疑惑,但也只能帶着這種疑惑離開。
亞雨將乖離收回劍鞘,擡頭看見陰雲已經被驅散,朝陽的光輝普照大地。
“剛開始看你帶了一位強者來,我還以爲你打算動真格呢。”卡梅西盯着亞雨。
亞雨沒回話,魔王卻先開口了,沒有了之前那種僞裝的暴戾,她又變得溫婉起來“叔叔,亞雨要是想動手的話,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死了。”
亞雨點點頭,道“這傢伙作的惡太多,正好帶進來清理一下。”
這時卡梅西走過來,舉起黑劍,在亞雨的頭顱和心臟處又各劃了一劍,以樣的景象,她撫摸着胸口,平靜心緒道“我宣佈此戰勇者失敗,讓人類撤軍嗎?無論是人類還是我族,我都不想有大規模的犧牲。”
“看來你還真的是不看兵法書和魔法書。”亞雨淡淡道“這麼做像是魔王嗎?”
“不像嗎?可我就是啊。”亞娜一歪腦袋。
我替你爸悲哀。亞雨拍了拍額頭,道“按我說的做吧。卡梅西,你把克林的屍體切成兩半,掛到魔域最顯眼的地方上去,然後去聖魔江東邊的三軍營地,把魔法補給、療傷藥等所有補給摧毀。與此同時,亞娜你宣佈克林的死訊,還有勇者敗逃的消息,最後下令魔域全力追殺。”
以防萬一。
“那接下來怎麼辦?”亞娜不太想看這“全力追殺?可人類……“魔王輕蹙秀眉。
“放心吧。”亞雨擺擺手“人類那邊還有兩個聖法,你讓舊部的統領緊急集合,人類就能順利撤軍了。”
“在這個當口集合?”
“你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不會再有哪個舊部不服。”亞雨一攤手,嘴角嗆着邪笑“而且魔王做事,還需要管在什麼當口嗎?”
一旁的卡梅西聽着亞雨的話,兩眼放光,驚喜道“說得對,說得太他孃的對了。魔……啊對,勇者大人。”
亞娜在軍事戰鬥這方面,當然是比不上經歷過從十歲開始就參軍,無數次戰役的亞雨的。
魔皇權杖發出絲毫不弱於太陽的光輝,一個巍峨的魔影將好不容易展露面孔的朝陽再次遮蔽。
所有戰鬥都停下來了,無論是魔族還是人類,都盯着那數百米的身影。
“人類。”在魔窟堡廢墟中的亞娜手持擴音天晶,壓低聲音,不怒而威地道“你們的聖法已經被我處決,而勇者也在我面前敗逃。我說過,犯我魔族者,殺無赦。今天,所有人類都得留在這裡。魔族的戰士們啊,去吧,把人類殺得片甲不留!把他們的頭顱當作酒杯!
亞雨獨自站在高山之巔,俯視着混亂的戰場,輕而易舉地從那充滿磁性的聲音中聽出亞娜本來的音色。
這一刻,士兵手上的長劍垂落在地上,魔族的狼牙棒高高舉起。
蘿露和休斯頓看見,克林被切成兩半的遺體,被掛在了魔族最高大的魔枯樹上,一時間無法接受。
“一百零八部族統領,給你們一分鐘的時間,到我魔窟堡來,遲一個,殺一個!”魔王再次下令,這一次,那些懶洋洋的舊部統領卻不敢再有絲毫怠慢,他們知道克林聖法,更知道勇者的實力。
況且此時勝局已定,一時間,所有統領放棄戰鬥,迅速衝向魔窟堡。
“將軍!遭了!“一個副將大吼“補給倉庫被全部摧毀了!
三大將軍咬牙切齒地站在帳篷裡,謝爾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傳令撤軍!立刻!
這一天,人類吃了歷史上最大的一次敗仗。一位勇者,三位聖法,三大將軍,上百萬的軍力,面對一個四分五裂的魔族,卻輸得一塌糊塗。
勇者逃了。那還算什麼勇者?!
沒有人再去歌頌亞雨那神勇的傳奇經歷,沒有人再爲得到亞雨的指點而感到榮幸,也沒有人再想要見這個少年強者一面。
從今天起,亞雨的名字將永遠傳承於人類歷史,但不再是作爲一個無敵的勇者,而是作爲一個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