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大會雲譎波詭。江海天夫婦自絕身亡,血灑當場。
藪澤幫竟然暗藏倭國人多年,瞬間被孤立起來。
擺尾蛟譚桂林道:“狗賊,想一死了之麼?我叫你挫骨揚灰!”
譚桂林大喝一聲衝來就要碎屍泄憤。洪昭陽飛身上前與之硬拼一掌,譚桂林連退三步吐了一口鮮血,委頓在地。譚桂林的鐵掌成名已久,竟然被名不見經傳的洪昭陽一招制敵。藪澤幫竟有如此高手,衆人敢輕易上前挑釁。
洪昭陽道:“諸位,死者爲大,還請容我等收屍以盡往日情誼。江總舵主罪過再大,也不至於要遭受戮屍泄憤。若是諸位執意爲難,我等只好誓死周旋。”言辭之間甚是慷慨激昂。
華夏與倭國之仇不共戴天,意欲鞭屍泄憤者大有人在。步緇、遊迅、常耒、吳十八、劉浩軒紛紛圍攏過來,如臨大敵。洪昭陽低聲道:“諸位舵主。若是江總舵主屍身有損,我等有何顏面立足江湖。”遊迅道:“不錯。今日老遊便與洪舵主並肩作戰。”藪澤幫同仇敵愾率幫衆護住江海天夫婦屍身。
大戰一觸即發,衆人抽出兵刃,只待有人帶頭便要一擁而上將藪澤幫亂刀分屍。
趙煜道:“日醉而飾服,私利而立公,貪戾而求王, 舜弗能爲。豫青兗徐四州武林盟會,不過如此!告辭。”
淮南劍士紛紛撤離山莊。刀間、劉守拙、王天縱、闞公佐、諸葛晟等人有心截留沉浮劍,卻也分身乏術。若是這劍拔弩張的局面失控,今日武林大會便告失敗,往日的辛苦努力也全都白費,只得眼睜睜看趙煜離去。
王天縱道:“諸位,切聽老朽一言。四州武林本爲一家,內亂廝殺,豈不是叫外人笑話。”諸葛晟道:“江舵主以死謝罪,該案詳情盟主調查清楚,再作計較。”闞公佐道:“若今日火拼,豈不是親者痛仇者快。”
怒蛟幫太史鷹道:“怒蛟幫幫衆聽令,不得爲難藪澤幫。”太史鷹雖然是幫主,但卻威望不足,怒蛟七雄依舊眼中冒火盯着藪澤幫衆人。其他衆多齊魯散人更是多數依舊手按兵刃,倭寇之恨實在難以一言消解。
突然譚桂林嘔吐起來,臉色發綠。
丁勉道:“洪昭陽竟然用毒,卑鄙小人。”
洪昭陽道:“在下行事光明磊落,何來用毒一說。”
張鬱青道:“他不是中毒,而是感染了瘟疫。”
闞公佐道:“你如何得知。”張鬱青道:“譚桂林面色灰暗,雙目充血,面頰發青,嘔吐咳嗽,這是瘟疫發作的前兆。”
衆人面面相覷,忽然發現半數人都是雙目充血,臉頰發青。遊迅道:“我也感覺胸口煩悶,難道也感染了瘟疫。”說完哇的一聲嘔出出來。
人羣之中咳嗽、嘔吐聲一片,瘟疫之說確鑿無疑。瘟疫乃天災,一旦發作,死傷無數。藪澤幫、黃河幫、海神幫、鹽幫、海沙幫等人均有人感染瘟疫。藪澤幫中的吳十八、遊迅更是無力倒地。
衆人也顧不得內鬥,紛紛求救於王天縱等人。
王天縱道:“小兄弟,可有良方。”
張鬱青道:“先須隔離,預防傳染,我翻看師傅所傳醫術再尋治療之法。”
衆人紛紛叫罵。
“黑臉小子,你這不是要我等等死麼?”
“混賬!我等返鄉尋名醫治療。”
“臨時抱佛腳。老子早就見閻王了。”
一時之間,大會亂紛紛。
這時莊外傳來一陣陰森森的笑聲,陰沉的黃昏之下,顯得怪誕詭異,只聽那聲音唱到:
“泰山一何高,迢迢造天庭。峻極周已遠,層雲鬱冥冥。樑甫亦有館,蒿里亦有亭。幽途延萬鬼,神房集百靈。長吟泰山側,悽悽激鬼聲。”
隨着一陣鈴聲,會場當中的屍體陡然翻身站起,搖搖晃晃,竟是活死人一般。衆武林人士唬得紛紛後退,唯恐屍毒傳染。
忽而一具屍體飄忽而來,抓住張鬱青越上牆頭,那人面容青灰,如同死人,只聽他笑道:“臭小子想壞我大事,隨我走吧。”
那屍身手中白幡一揚拋出一具高度腐爛的屍體,衆人此刻乃驚弓之鳥,畏懼此人手段,紛紛避開,並不敢追趕。
此次武林大會,趙煜攫取“沉浮劍”,逼死江海天夫婦,力挫泰山派威風,又忽然冒出這人鬼難分的人搗亂,泰山派衆人暗暗叫苦。王天縱、諸葛晟、闞公佐等人一面安排江海天夫婦屍身收殮入館,一面盡力隔離照顧感染瘟疫之人。別無他法,闞公佐命排衆弟子按照張鬱青所言,雄黃灑地,倉術薰屋,焚燒不知名的屍體,深深掩埋。
張鬱青被那人擄走,昏昏沉沉不知道到了何處,半夜醒來,發覺自己躺在一個破廟之中。廟中一個大火堆圍着十幾人,個個白衣罩體。爲首者乃是一個高高瘦瘦,身邊時一個矮胖男子,一個身形婀娜的女子。
矮胖男子道:“大師兄真是威風,一招屍毒傳疫,羣雄束手無策,不愧是收魂使者。”
那女子道:“大師兄此番揚我門威,屍祖定將講屍毒術盡數傳授。”
矮胖男子道:“恭喜師兄!賀喜師兄。”
收魂使喜道,“大家皆有功勞,尤其是師妹的易容術,那劉娥竟然渾然不識是符師妹所扮的朱小玉。”
“全靠大師兄主持大局,策劃有方。小師妹我不過是奉命行事。這一招李代桃僵,叫他們全都矇在鼓裡。”
衆人歡愉大笑。
收魂使道:“這計謀真正的策劃者是燭之狐。他這一手玩得真陰啊。”
矮胖男子道:“趙煜心狠手辣,燭之狐老謀深算。若是他日爲敵定是最難應付之人,不知屍祖爲何要和他合作。”
收魂使道:“先叫他們中原鬧個天翻地覆,到時候咱們化地門再來收拾殘局,那個時候讓他們知道巴人的厲害。”
那女子道:“不錯,屍祖天下必是無敵手。”
收魂使道:“你這馬匹拍得過頭了。老祖宗說咱們化地門有一克星。”
“天機門。”
女子道:“天機門是什麼厲害門派?”
收魂使道:“不知道,屍祖說到天機老人務必掉頭就跑。”
話音未落,一蒼老聲音道:“化地老兒還算識相!”
“何人?”收魂使等人緊張戒備。
大門人影一閃,一名鬚髮皆白的老人出現在門口。老人揮一揮手中短棒道:“小兒可識天機棒乎?”
收魂使驚道:“你就是天機老人。”老人道:“小兒眼力不差。你們幾個可真能跑,老夫從泰安追帶濟寧,從濟寧追到睢陽,你們這麼急匆匆是要去哪裡?”
收魂使道:“您老人家有何指教?”
天機老人指着張鬱青道:“這是我孫子,雖然臉長得黑,但是還夠孝順,我這就帶走嘍。”
一個黑瘦男子跳起來,大聲道:“笑死我也,老頭你是要來搶人麼?”他一邊說一邊拍手亂跳,晃得廟中火光明暗不定,忽東忽西,輕功極佳。
天機老人舉幫凌空一點,那黑瘦男子裂爲粉碎,四散開來。原來那男子竟是一個煉屍傀儡。
那女子聲音嘻嘻笑道:“哎呦呦,好重的手,打散人家的傀儡,好狠的心啊。”
天機老人大喝道:“破!”他聲音如同雷鳴,震得破廟頂上灰塵簌簌亂落。廟中人皆雷鳴心跳。
那女子如同醉酒,踉踉蹌蹌亂晃,斷斷續續道:“師兄……救我……救我,他破了我的魅音術。”原來此女魅音術所破,反噬其身,忽然她如同瘋了一般,一口咬住收魂使的小腿。
收魂使大怒,一腳將她屍體踢向天機老人。天機老人劈手擋住,只聽那屍體口吐污血,屍身上紅色毒粉亂飛,將天機老人當頭罩住。
收魂使大笑道:“想要解藥,便來太清宮找我師傅吧。”
一衆人等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