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換織機已經迫在眉睫, 半月後,第一批新織機工匠已經做出來了,於是立馬投入染織坊, 這麼一來, 人事也要開始變動了。
雖然她們已經是儘量放慢了對染織坊織機的更換, 距離當時開始更換已經有半個月, 畢竟她們還需要時間招收新的工人, 但對於其他人,比如將被更換的工人,對於他們來說這更換還是太快了些。
變化大, 又急促,自然有人不適應也不想適應, 那麼肯定有鬧事的。
由於薛甘氏真得有了讓薛阿敏自己去做的想法, 半個月來薛阿敏只得足不出戶呆在府裡學這學那, 連坊子也沒空去,這也使得那些每天在坊子門口等的人足足等了半個月, 等的可是氣急,今天可是逮着了……
“大小姐!”一頭髮凌亂,看着很是憔悴的女子打頭攔住了她,她看着很是可憐,扮着紅臉。
“大小姐你們怎麼能那麼做, 江家鋪子搶了生意我們也理解你們的難處, 可你們也不能這麼對我們這些爲了鋪子嘔心瀝血的工人, 簡直讓人心寒喲!”那天的管事赫然在此行列, 她一向打扮的很是“富貴”, 今日竟然素淨起來,只着灰色的劣質棉布, 她該是扮着白臉。
這行徑端是可笑,派他們來的人也是做足了功課,怕是這羣人要說什麼他們也安排好了吧,畢竟這前管事大字不識一個,今天男的拽起了文說上一句“嘔心瀝血”,真是不容易。
一上來,又是嚎又是叫,告訴別人江家鋪子搶了生意,這可是一下子讓人注意到江家鋪子了。
果然,聽了她這一番話說,周圍衆人又是好奇又是以一種很奇怪的眼光打量着薛阿敏,畢竟顧原鎮多是工人家庭,對於瞭解一下衆主家的性子,他們還是很樂意的。
“管事,哦不對,閏嬸嬸說哪裡話,家中鋪子怎麼了?
這,你們怎麼這個樣子。坊子革新之前也是給了每人兩個月的工錢吶,怎麼這……”薛阿敏面上很是擔憂,詢問着她們的近況。心裡在冷笑,竟是岔開了話題,沒有問她們來幹什麼,直接問起了她們的近狀。
前管事也卻是是被她的不按套路出牌驚到了,這薛小姐之前的做派端是不近人情,這爲什麼拉起了家常?
重點在於,這個家常的話題真不好回答,
給他們發了兩個月工錢爲什麼他們每個人都穿的這麼“清貧”。不是想訛詐是想幹嘛?
頓時,投在薛阿敏身上的目光散去不少,都凝在了前管事那羣人身上。這讓薛阿敏輕鬆很多,畢竟雖然爲了出門方面她都戴着帷帽,可就算是那樣被那麼多人看也不太好。
反之,前管事氣急。倒是小看了她,不過還真以爲她們那麼簡單就讓說下去了?她帶了這麼多人可不是白來的。
她使了個眼色給剛纔首先攔住薛阿敏的女子。
於是,那女子忽的拜倒在地上,嚶嚶的開始哭泣:“大小姐,實在是沒辦法吖,我家裡頭男人斷了腿沒法做工,大兒纔不過垂髫之年,還有杖國公婆。平日只靠的工錢做活,這一下子,是斷了生路啊,求求大小姐仁慈些,我定是可以做好的。”她一邊說一邊哭,開始只是啜泣,到後來變成嚎啕大哭,直叫人心酸。
周圍人雖覺着有些不對,但卻沒有深究,都將指責的目光看向了薛阿敏。
但薛阿敏卻冷眼旁觀,沒一絲反應。
呵,真是可憐,她丈夫逛花街摔斷了腿,之後她接受了江古嚴的銀錢,於是對坊子裡的染料做手腳。至於她丈夫摔斷腿的時間,不過一月前,坊子裡爲此還多給了她兩個月的月錢讓她救急,這樣一來他們家不過一月的時間能活不下去?還有垂髫之齡的兒子,她倒是沒有見過哪家母親讓垂髫之齡的兒子出去乞討。到時後母會,言鳳可不就是個例子?
至於所謂的公婆,杖國之齡了還得自己打水的公婆也是可憐……
如果不是她這半個月瞭解的,她真是也要讓騙了呢。
她沒有迴應拜倒在地上的女子,只轉身,“格珠,把人領上來吧。”
只見一個格珠將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男孩領了出來,那男孩眼裡是仇恨的光芒。他親孃死的有問題,他可不仇恨?
見着格珠領人出來,她轉身進了坊子,剩下的可再不關她的事了,衆人的心中自有一把秤。
這個小男孩她是自今天早上打算去坊子就派人找來了的,至於爲什麼她能提前知道這個小男孩兒的作用,那羣人都在坊子附近轉悠半個月了,她也是想不知道這一羣人的底細都難。
兩天後,衆人都在說薛家小姐心善。
第一善:坊子改了場面找了許多新的工人,這使得一些人有了餬口的工作.
第二善:那些舊的工人薛家小姐也說了,不是能力不夠,而是年齡大啦,適應不了變化啦,技術還是很好的,於是她們都被薛阿敏一封舉薦信送去了江家坊子。薛家小姐對刁蠻的舊僕也那麼好.
第三善:行內實行良好競爭手段,不因爲江家是對頭就針對他們.
事實上,不僅是他人那麼想,就連沒被追究的工人和正愁沒技術時,憑白得了許多有手藝的工人的江古嚴也那麼想,只不過他們可不覺得她善良,只覺得竟然有人世上傻的這麼不可思議。
事實真是那樣的嗎?當然不可能!
薛阿敏自有自己的打算,她堅信着一句老人傳下來的話叫“狗改不了吃屎。”這話正好形容那羣工人。
爲了短暫的盈利,目光短淺的接受了那麼一批好吃懶做又慣會撒潑的工人,江家坊子算是完了。
而阿敏只需要靜靜的那羣工人過了適應期發作起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