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叔閻仁節帶着老婆孩子過來了,年年都如此,這些遠在異地他鄉的遊子用自己的方法過年,只是今年因爲蘇晴的媽媽過來了,他們家提前一天過來。
閻仁節的老婆是個金髮米蘭人,會說簡單的中文,混血女兒長得洋娃娃似的,很可愛,閻夫人給蘇媽媽做了介紹,許少甜告訴自己不能膽怯,這些都是閻覺爾的家人,女兒未來的婆家人,她要是給女兒丟臉了以後女兒在這些人面前難做人。
蘇晴心疼媽媽,抱着快睡着了的貝貝說道:“我媽還沒倒好時差,我先帶她們去我房間休息一下。”
閻夫人看着精神確實不怎麼好的許少甜,暗暗責怪自己沒注意,起身道:“我都安排好房間了,不用去你房間,少甜,把這裡當自己家一樣,別客氣。”
閻覺爾抱過貝貝,八歲的孩子已經很重了,晴晴抱上樓去會吃不消。
房間就在二樓,蘇晴房間的隔壁,閻夫人打開一個櫃子,指着裡面一排衣服道:“少甜,你也沒帶多少衣服過來,我幫你買了幾套,別和我客氣,我還天天穿晴晴做的呢!好好休息,晚飯時候我來叫你。”
蘇媽媽在女兒的示意下道了謝,衣服買都買了,不穿不是更浪費?閻夫人拉着兒子一起離開,人家母女要說貼心話,他杵這兒幹嘛!
蘇晴拉着媽媽坐到牀上,“媽,脫了衣服上牀吧,我陪你聊會,困了一躺就完事。”
蘇媽媽邊脫長褲邊說道:“他們好像對你很好?”
“恩,很好,兩人都不是多事的人,可能閻覺爾說了不少好話吧。”
望着女兒眉目清幽的臉,“你決定接受他了嗎?要我說你也別想了,先不說人家接不接受你的拒絕,你們這樣天天在一起整整一年,要在古代你就是他的人了,誰還會要你。”
“媽,打倒地主都多少年了,還古代呢!我現在其實也沒想到的,都這樣了那就繼續這樣下去吧,到他自動離開的那天。”如果他在外面有別人,那她也會離開,她有潔癖,無法和人共侍一夫。
蘇媽媽嘆息,她的婚姻給女兒的影響太大了,“晴晴,不是所有男人都像蘇尚文那樣的,我看閻覺爾就挺好的,他看你的眼光不會有假。”
“媽,這世上什麼都有假,心都可以假了,何況眼光呢!不說這個了,先就這麼着吧,反正我也沒被的想法。媽,許家的人有沒有說過什麼?”她更想知道的是許君靈或者她的父母有沒有出什麼幺蛾子。
“許家?沒有啊,我平時就和爸媽來往得多,他們有時候會過來住兩天,大哥他們會輪流送爸媽過來,吃頓飯就走,沒在我們家住過。”
“那就好,其他人呢?”
“因爲你不在家,小輩的沒怎麼來過,爸和我說了,不會讓君靈上我們家來的,晴晴,別把這事放在心上,那樣的人咱們不招惹就是了,許家怎麼說都是我的孃家,和你有血緣關係的,太生疏了不好。”女兒對許家有成見她知道,可是沒想到她會這麼防備許家。
蘇晴難得的對媽媽嚴肅了臉孔,“媽,您是怪我和葉家關係好去不怎麼理會許家是吧?有些話不好聽,我只說這一次,希望您能放在心裡。許家和葉家比起來,我確實更親葉家,爲什麼?因爲葉家雖然是生意人,但是他們對我們的好是沒摻假的,有時候爲了怕我們誤會,他們默默做了許多卻從沒吭過聲。
而許家,真要說起來許家的家產有您的一份他們該分給您的,但是我不想和許家有利益牽扯,更不想低他們一頭,所以一分不要,因爲那是您的孃家,我想要您得到更純粹的親情。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看出了二舅媽的不樂意,因爲許家的生意在二舅手上,她覺得我們會分走他們的利益,這樣的家庭,我爲什麼要巴着去示好?
商人和政客,我更不喜歡後者,他們的生活就是一個接一個的謊言,可能他們自己都分不清他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外公家處在這樣的環境多少年了?那場浩劫都挺了過來,這是一般人家能做到的?
玩政治的人都是長了兩個腦袋的,我們奉陪不起,媽,您簡單的和他們相處就好,別把自己家裡什麼底子都露給他們,外公外婆對您的疼愛含金量高一點,其他人,哼……”
許少甜目瞪口呆的望着女兒,女兒從沒這麼厲聲和她說過話,“可是那是你親舅舅啊,你出來這麼久卻從沒和他們聯繫過。”
“見過兩次而已,你期待我們能有多好?容永樂做了多少纔得到我的認同?許家就因爲一點血緣關係就要我無條件的相信他們,待他們好?如果在我們走投無路的時候他們來認我們,對我們伸出援手,那我肯定比你對他們更好。在我完全有能力養活自己的時候,他們的出現無法得到我的認同。
再說,您是不是忘了許君靈對我的反感!幾次對我無禮也沒見許家對她有什麼處罰,如果當時我反擊了,這親認不認得成還真是未知數。”
“爸說有讓君靈閉門思過,不來和你道歉不許出門……”
“是,來道歉,然後光明正大勾引閻覺爾,怎麼說我也是她表妹吧,閻覺爾掛名是我男朋友,她真要把我當表妹會這麼做?這是不是也代表着一部分許家人的態度?您別忘了,許家旁枝姻親不少,他們都是打斷骨頭連着筋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和他們比起來我們算什麼?社麼時候被當成棋子了您說不定還幫着吆喝了。
這親要不是您期待了三十幾年,我絕不會認,政治家庭有多黑暗您不清楚我清楚,我不想跟着別人的指揮棒轉,要不是我身邊有個閻覺爾,說不定連我的婚事他們都會要插手。小十流年的名氣對他們好處還是有的,更何況還頂着個天才的光環。
媽,是不是這幾年我把你保護得太好,讓您根本就忘了這世道有多難走?人心有多狠毒?”
許少甜抓着被子,她感覺胸口沉甸甸的無法呼吸,“我……我……只是不想……不想你和我的孃家人……有,有隔閡。”
“晚了,已經有了,我不說什麼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所以您對我也不要要求太高,我做不到和許家親密無間,就這麼能過得去就行了,您說呢?”
看娘惶惶不安的樣子,蘇晴壓下心頭的不忍,她的娘必須得懂這些,心裡有這些話打底,那以後就算真出了什麼事,她也不至於沒一點心理準備。
“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先出去了,有時間想想我說的話。”心裡有點堵的蘇晴沒發現門根本沒關嚴實,拉開門出去隨手把門關上,她想一個人獨處一會。
閃在角落的閻家母子互相望望,本來只是因爲聽到兩人在討厭對閻覺爾的觀感才停了下來聽牆角,沒想到卻聽到晴晴說的後面那些話。
拉着沉默的兒子來到自己房間,倒了杯水放他面前,她是真沒想到晴晴把事情看得這麼透,對許家的防備在她看來是應該的,原本她還擔心晴晴對許家太過信任,以後會受到傷害,現在看來是白擔心了,她心裡早就有了一本賬。
“兒子,我現在算是真正佩服你的眼光了,晴晴真不是一般的孩子。”
閻覺爾苦笑,晴晴平時什麼都不說,他又怎能想到她心中藏了多少事,他願意爲她分憂,爲她解決一切的麻煩,可是前提是他得知道這些事啊。
“媽,我這裡疼。”捂着自己的胸口,閻覺爾稱得上漂亮的五官擠到一起,“她要是不這麼懂事多好,撒嬌任性不應該是十五六歲的孩子專屬的嗎?可是她就是把什麼都放在心底,不哭不鬧,只是安靜的把自己關在工作室忙碌,要不是薛寶寶經常去她面前現寶,我甚至都很難看到她大笑,說起來我真應該感謝薛寶寶。”
拍拍兒子的肩膀,閻媽媽嘆息,“她要是會哭會鬧會任性就不是晴晴了,不過會不會撒嬌就看你的了,她要是哪天真的愛上你,那在你面前撒嬌是完全有可能的。”
“遙遙無期的目標啊,就算她這一輩子不愛我我也不會放開她的。”
閻覺爾還想說點什麼,他爸推門進來,一看他倆的姿勢便笑開了,“怎麼了?老婆你在安慰兒子什麼?晴晴呢?”
閻覺爾起身,把空間讓給他恩愛了幾十年的父母,“我去看看晴晴,你們聊。”
看着兒子離開,閻任軒湊到老婆身邊摟着她的腰,問道:“兒子怎麼了,心情不太好的樣子。”
閻夫人把晴晴和她媽媽說的話複述了一遍,“兒子心疼了,我也心疼,這孩子太過獨立,沒想過在她身邊其實有很多可以依靠的人。”
閻任軒對這兒媳婦是越來越滿意了,看得透還藏得住,好樣的。“她的經歷決定了她什麼都靠自己解決,我們對她更好一些,說不定哪天她就會依賴我們了呢?”
雖然知道老公說的是空話,但是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仁節夫妻呢?他也上來了,就把他們一家丟下面了?”
“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
拍開閻任軒不老實的手,閻夫人嗔道:“哪有你這樣做哥哥的,一起下去吧,對了,仁進又跑哪去了?今天會回來嗎?”
一提起那個滿世界逍遙的二弟,閻任軒就牙疼……嫉妒的,“誰知道在哪個女人肚皮上呢,晚點會回來的。”
閻夫人暗笑,老公嫉妒二弟都嫉妒了一輩子了,湊過老公的手臂笑道:“等他過來問問他現任女朋友是哪國的,他的女人都能辦個私人聯合國了。下去吧,我得去廚房看看,晴晴的素菜得多做幾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