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皇宮
鳳寧宮是皇后住的宮殿,飛檐的硃紅色屋角,頂上是上等的琉璃瓦,氣勢恢宏,奢華莊嚴,宮壁上刻着無數龍飛鳳舞的畫壁,古色古香。
然而此刻,它的上空卻籠罩着一層陰抑,濃濃的沉悶與壓迫感讓四周的人大氣也不敢喘一下,院子裡,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個個臉上均露出惶恐之色,他們的身後,站着數十個表情冷漠的御林軍。
正殿門口,一名濃妝豔抹的女子身穿鳳袍,呆呆的坐在地上,聽着面前的太監宣讀聖旨:
“賤婦慕容笑笑行爲不檢,不守婦道,與人通姦,穢亂後宮,罪大惡極,讓皇室蒙羞,不配爲一國之母,朕對此行爲深惡痛絕,故廢去其皇后身份,然朕念與之夫妻之情,留其全屍,賜毒酒,欽此!”
皇后與人通姦?讓皇上帶上了綠帽子?這一消息在衆人心中不停的盤旋,沒想到平日裡柔柔弱弱,傻里傻氣的皇后居然如此大逆不道,真真是大跌衆人的眼鏡。
太監宣讀完聖旨,將聖旨合氣,鄙夷的睨着慕容笑笑,說道:“慕容笑笑,還不接旨謝恩。”
慕容笑笑目光呆滯的瞪着那明晃晃的聖旨,擦着厚厚妝容的臉上一片慘白。
與人通姦,她沒有。
慕容笑笑吸吸鼻子,怯弱的目光盈着一團淚光,不停的搖頭:“我……我沒有。”
“沒有?”太監倏地瞪大雙眼,嘲着慕容笑笑呸了一聲:“皇上親自捉姦在牀,哪容你抵賴。”
面對凶神惡煞的太監,慕容笑笑身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這時,她身後的一名老婦人忽然衝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像老鷹護小雞似的將慕容笑笑護在自己的身後,對着宣聖旨的太監怒目而視:“娘娘沒有與人通姦,她是被陷害的,皇上在哪,他一定會查明真相,還娘娘一個清白。”
哪知婦人的話剛說完,便被太監狠狠的踹了一腳,慕容笑笑見狀,臉上的神色越發驚恐:“奶孃……”
她忙起身,想要去看看奶孃有沒有受傷,太監大手向後一揮,立即有兩名侍衛走到他身旁:“將賤婦慕容笑笑抓起來。”
“是。”
兩人應聲,一左一右鉗制住了慕容笑笑的手臂,被踢倒在地的奶孃忍痛從地上爬起來,焦急的去掰開兩名侍衛的手:“你們放手,不能對娘娘這樣,她沒有做,她是冤枉的,皇上不能賜死她。”
太監厭惡的眯起雙眼,不耐煩的開口:“把賤婦帶進去,把毒酒灌下去。”
“不要啊,求求你們了,娘娘是無辜的。”奶孃拼命的撕打着御林軍,哭喊道。
“奶孃,奶孃……”慕容笑笑一聽太監下的命令,更是嚇的魂飛魄散,不僅因爲她即將被毒死,更因爲那個想要毒死她的人是她愛了十年的男子。
突然,殿門口響起太監尖細的通傳聲:“貴妃娘娘到!”
所有人都頓了一下,既而是撲天蓋地的請安聲。
“貴妃娘娘金安!”
架着慕容笑笑的兩名侍衛也跪了下去,慕容笑笑也順勢回頭,看着從門口緩緩走來的紅衣女子,美,真的很美,天女下凡也不過如此。
長長的裙襬拖曳在地,那一身似火的紅將女子凝脂般的肌膚襯托的更加的柔嫩,優美的脖頸線條性感無比,那張臉不施粉黛,卻清美動人,那頭烏黑柔亮的髮絲似綢緞般被高高的挽起,雍容華貴。
女子從容不迫的走向慕容笑笑,精緻的臉上帶着若有似無的笑容,慕容笑笑悲痛的眸中在見到女子時倏地露出希冀:“長姐……長姐救我。”
慕容映雪淡淡的凝視着慕容笑笑,漆黑的眼中充滿着諷刺,只是這些慕容笑笑沒有發覺,在她的眼中,慕容映雪依然是那個疼她,護她的好姐姐。
“大小姐,大小姐……”奶孃爬到慕容映的腳邊,仰起那張滿臉淚痕的老臉:“皇后娘娘是冤枉的,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是知道她的爲人,她不可能做這種事情,她沒有跟人通姦,求求你看在親姐妹的份上,幫幫皇后娘娘,替她洗刷冤屈。”
慕容映雪是什麼樣的人,奶孃心裡清楚,只是皇后娘娘從小就把她當做自己最信任的人,最親的姐姐,何況現在,她當上貴妃,深得皇上寵愛,只要她向皇上開口,皇上一定會查明真相,還娘娘一個清白。
“冤屈?真是好笑,皇上親自捉姦在牀,哪來的冤屈,沒有將她五馬分屍已經皇上仁慈,你是她奶孃,自然幫着她說話,說不定這皇后娘娘紅杏出牆,就是你的主意。”慕容映雪杏眸一擰,怒視着奶孃。
“長姐,我沒有,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做對不起皇上的事,你讓我見皇上,我跟皇上說,他會相信我的。”慕容笑笑濃豔的妝容被眼淚給哭花了,紅紅紫紫佈滿整個小臉,看上去活似個小丑。
今天早上醒來,她的身邊就躺了個陌生的男人,她還沒想明白怎麼回事,就聽到寢室門被人推開,門口,站着一臉盛怒的皇上。
長姐是她最後的希望,自從長姐進宮後,皇上就對她很好,她說的話皇上一定會聽。
慕容映雪厭惡的將慕容笑笑抓着她衣袖的手拍開,往後退了一步:“你做出這等無恥下流之事,還有臉見皇上,你不僅丟了我們慕容家的臉,更是丟了洛朝的臉,果然跟你那個下賤的娘一樣那麼水性揚花。”慕容映雪刻薄的說完,又面無表情的對身旁的太監說道:“吳德,皇上讓你賜死賤後,這點小事你怎麼磨蹭到現在還沒辦好,是不是想等着皇上治你死罪。”
“是是,奴才知罪,奴才這就辦。”太監誠惶誠恐的說完,向身後端着毒酒的小太監示意了一眼,此時,那兩名侍衛重新架住慕容笑笑。
奶孃一聽慕容映雪如此冷雪的話,忙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哭喊:“不要,不要,貴妃娘娘救命,求娘娘向皇上求求情,……”忽地,她又對着宣旨的太監磕頭:“求公公手下留情,饒了娘娘吧,老奴求求你們了。”
呯呯呯……奶孃不停的對兩人磕着響頭,只是兩人均冷漠不理會她,不一會,奶孃的額頭岑出殷紅的鮮血。
四周靜的可怕,只有奶孃的求饒聲與慕容笑笑的嘶喊聲,小太監拿起酒杯想要灌進慕容笑笑的嘴裡,卻無從下手,因爲慕容笑笑不停的反抗搖着頭。
“不,你們不能這樣。”奶孃見狀,悲痛的大吼一聲,急忙起身去阻止,只是人還沒有靠近,就被人抓住了,急的她死命的捶打抓着她之人,卻一點用也沒有。
慕容笑笑呆呆的看着慕容映雪,她怎麼也想不到,那個溫柔可人的姐姐,居然說出如此冷漠的話。
無限的委屈匯聚成河,幾乎將她淹沒,看着奶孃如此拼命的爲她求饒,她的心裡更是酸澀極了。
她跟娘不一樣,娘與下人私通,她沒有,她不是水性揚花的女人,她是被人陷害的。
陷害……慕容笑笑猛的想起孃親被冠上淫-蕩罪時,她哭着說自己是冤枉的,可沒人相信她的話,就連身爲女兒的她都不信,到死都無法原諒自己的孃親。
慕容笑笑突然出現個強有烈的念頭,孃親真的是冤枉的,她也是被人陷害的……
“你,上去將她的嘴掰開來。”名叫吳德的太監指着另一個侍衛說道。
強而有力的手捏着慕容笑笑的下巴,讓她疼的小臉扭屈,小太監趁機忙將一杯毒酒如數倒進她的嘴裡,辛辣的酒水順着她的喉嚨口往下流,她眯起眼,看到了不停掙扎的奶孃正被侍衛們無情的毆打和慕容映雪眼中強烈的恨意與厭惡。
眨眼的功夫,慕容笑笑就覺得自己的小腹好像有火在燒一般,疼,刺骨的疼漸漸蔓延全身,是毒發作了麼?
那些架着她的侍衛鬆開了手,她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乾了似的,軟軟的向地上倒去,耳邊響起奶孃悲痛欲絕的聲音,可是她痛的沒有一點力氣去看奶孃。
慕容映雪看着痛的全身痙攣的慕容笑笑,嘴角的笑容無限擴大,她蹲下身,湊在慕容笑笑的耳邊,用極輕的聲音說道:“慕容笑笑,你去死吧,我纔是慕容府的嫡長女,皇后的位子是屬於我的,你只不過是皇上的棋子,一顆讓他順利登上皇位的棋子。”
慕容笑笑的瞳孔倏地睜大,不,她不相信,聖哥哥不是這樣的人。
“你跟你娘都該死,自認爲有個有權有勢的孃家,就妄想跟我娘爭嫡母的位置,皇上會娶你,也不過是看上了連城手中的兵權和你的郡主身份,不過,就在昨天,連城已經被皇上滿門抄斬了,而你,也沒了利用價值。”
“我娘是被你們害死的……”慕容笑笑咬着牙,硬擠出一句話,死亡逼近,她沒有了膽怯,卻是恨,無止盡的恨充斥着她的胸口,是他們,讓娘含冤而逝,讓娘背上了惡名,就連舅舅……也被皇上殺了,皇上,你好狠的心。
“你娘是被你氣死的,你纔是殺你孃的兇手,還有你的丫環,也是因你而死,居然敢壞我的事,不自量力。”
慕容映雪狠毒的話像冰冷的利刃將她的肉一刀一刀割下來,讓她痛不欲生,孃親,舅舅,玲瓏……
是她的膽小與懦弱害死了她們,是她的無知讓她深信慕容映雪這隻豺狼。
突然,慕容笑笑不知哪來的力氣,雙手掐住了慕容映雪的脖子,用力,再用力,她的瞳眸,充斥着腥紅:“慕容映雪,我就算死,也會變成厲鬼,生生世世纏着你……”是她蠢,是她笨,臨死才發現一切不過是精心設計的一場騙局,說不定今天早上的一切,都是皇上跟慕容映雪安排的,爲的就是明正言順的除掉她。
慕容笑笑手中的力道又加重了幾分,體內的毒已開始發作,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只聽到耳邊亂轟轟的鬧成一片,有人企圖從她手中將慕容映雪救出來,卻怎麼也拉不開她的手。
慕容映雪難受的快要不能呼吸,精美的臉漲成了豬肝色,她沒想到,中了毒的慕容笑笑力氣居然能這麼大,怎麼都不鬆手,她不想死,好不容易熬到今日,眼見就要當上皇后,她不能死。
“皇甫離聖,我詛咒你不得……好死。”
黑暗襲來,慕容笑笑的意識越來越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