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等棄婦
曲兒還是抽抽噎噎的,他就是想要又疼他又愛他的爹和娘,爲什麼現在只能要一個?只能要一個,他就要娘。
“男子漢小丈夫,把你娘都氣哭了,莫要太不懂事,爹爹教你下棋去。”陸鴻又說道。
曲兒哼了一聲。
“你這個小傢伙兒”,陸鴻說道,又對嶽箏道:“你走吧,明天再來保準兒子就好了。”
“好”,嶽箏說道:“曲兒,娘去布坊了,你好好聽話,不準胡鬧脾氣。還有,一會娘就讓蜂兒來找你玩。”
曲兒低頭看着地面不應聲。
“那你跟我回去吧”,嶽箏說道。
曲兒搖頭,陸鴻也忙道:“走吧,本將的話還不相信?明天小傢伙兒一準兒活蹦亂跳的。”
嶽箏走後,陸鴻便牽着曲兒的小手要去外面走走。
陸太太連忙攔了,擔憂道:“孩子還沒好利爽,見了風再復了。”
陸鴻笑道:“沒事兒,就在咱家院兒裡,天好着呢。”說着便拉了兒子的手走了出去。
陸太太忙叫丫頭拿過來小斗篷來,喊住陸鴻,直把小曲兒圍地嚴嚴實實地纔不怎麼放心地讓他們走了。
陸老爺卻在這時抱着只雪白小狐狸轉過廊子走了過來,看見兒子和孫子的背影就喊道:“陸鴻,你帶我孫子哪去呢?”
眼見着自家兒子停都沒停,理都沒理,陸老爺走到太太身邊,卻沒意料看到太太正抹淚。忙把小狐狸遞給身邊的小廝,扶住了肩膀問道:“你好好的這是哭啥?”
“覺得我兒子苦”,陸太太哽咽地沒好氣地道。
“他怎麼苦了?”陸老爺問。
“你一邊兒去”,陸太太被這一問心中更煩悶了,轉身就要回屋。
陸老爺也沒去跟着孫子去,陪着太太回了房間,未幾傳出他大嗓門的話:“挑幾個好看的,給他送到房裡去培養着。”
……
和暖的陽光下,陸鴻牽着兒子的手漫步在石子路上,腰帶上一簇潔白的茉莉在陽光下有些耀眼。
“你要帶我去哪兒?”曲兒仰頭問道。
“有匹馬今天生小馬駒,領你去看看。”陸鴻則低下頭,笑着回道。
曲兒哦了聲,懨懨的,隨即扯了扯身上的斗篷,說道:“爹爹,不穿斗篷了。”
“好”,陸鴻應着,蹲下身把斗篷給小傢伙兒解了下來,搭在臂彎上,拉着小傢伙兒繼續慢悠悠的。
“小馬駒怎麼生出來?”曲兒問道。
“看見就知道了”,陸鴻笑道:“到時候小馬駒養大,給你騎好不好?”
曲兒搖頭,“我有彤兒”,卻又點頭。
陸鴻笑着撥了撥他的腦袋。
不知道之前一直想着要把她握在手中,現在自己只要想到她能一輩子好好的,心中就全是滿足。
人心易變,這話說的一點都不錯。
很快到了後院西南角的馬房。
正坐在門口抽着旱菸與身邊一個十幾歲大的小廝講着什麼的老家員,看到少爺和小少爺的到來連忙迎了上去。
說過兩句,陸鴻便一低頭帶着曲兒進了馬房,老家員和小廝隨即跟進來。
馬房裡掛着兩盞明黃的油燈。
“還得過一會兒才能開始降生。”老家員跟着說道。
陸鴻點了點頭,對曲兒說道:“那咱們在這裡等着吧。”
曲兒無異議。
老家員帶着小廝把馬房裡的衛生便又重新打掃了一遍。
很快那匹蜷臥在地上的母馬就陣陣嘶鳴起來。
老家員也不打掃衛生了,領着小廝在邊上守着。
“她要生了嗎?”曲兒問道。
“是啊”,陸鴻說:“咱們也過去看。”
一直到後半下午,小馬駒才從母馬的肚子裡出來。小馬駒全身黝黑,很是精神。
看着它很快就站起顫悠悠的小馬蹄,踉蹌着醉倒似的走了幾步。一直不吭聲地曲兒這纔對陸鴻道:“它真厲害。”
陸鴻道:“你看它,一出生,第一件事便是要學會走,然後再接受母親的哺乳。學會走,就是它離開母親,走向大千世界的本能。不論它會在母親身邊待多久,總有一天,都是要走出它自己的海闊天空。”
曲兒認真地聽着,停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問陸鴻道:“我也是從孃親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嗎?”
陸鴻失笑,卻是點了點頭。
這時外面又來了兩個婢女,站在馬房門口道:“少爺,小少爺,太太讓你們快點回去,洗洗吃點東西吧。小少爺腸胃弱,不能捱餓。”
陸鴻牽起還在看小馬駒吃奶的曲兒,說道:“當然了,我們所有的人,都是從母親的肚子裡生出來的。”
婢女見兩位爺終於肯離開這馬房了,均是鬆了一口氣。這都要一天了,從上午進來就不出來了。太太老爺過來叫吃午飯,也沒能叫走。
不過聽到少爺這話,忍不住臉紅,卻又抿着嘴想笑。
卻聽見小少爺又問道:“我娘生我的時候,是不是也很疼?”
陸鴻忙擡頭看向被紫色霞光鋪滿了的天空,聲音悠緩道:“應該很疼吧,爹也不知道,不過想着一定很疼。”
曲兒然後就專心走路,不再說話了。
陸鴻卻又想起了幾晚上連續做的夢,夢不到她攜着曲兒來金川之前的事。不過,應該真的很疼吧。
那時候,誰會管她呢?
陸鴻再次看向精彩絕倫的天空。
……
嶽箏一睜眼,就看見容成獨那張清冷俊逸的面龐。甚至從那清冷如秋潭的眼眸中看到了自己的初醒朦朧的樣子,忙坐起身道:“你不在睡覺,怎麼在這裡看我?”
容成獨優雅起身,往她身邊一坐道:“這還用問嗎?自然是想你了。”
儘管還是改不掉的清冷,但語調是溫柔的。
嶽箏無話可接,往外一看竟是天光大亮,不想自己前半夜一直睡不着,睡着了竟沉地睡到這個時候。
她剛拿了衣服要穿,就被已穿戴整齊的男人推到在牀上,論不到寬闊卻線條整齊優雅彰顯着力量美的胸膛緊跟着壓了上來。
嶽箏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推了推,容成獨起開了一些。
他的目光高雅潔塵,卻又包含着世上最普遍的東西,慾望。這目光在她的臉龐上優雅地逡巡,然後他一低頭,在她的嘴脣上狠狠地咬了一下子。
“昨天晚上你哭了”,嘴脣很快扯開,容成獨說道。
嶽箏垂眸,良久道:“有些難過。”
清冷的眸底滑過一絲隱痛,但是容成獨什麼都沒有說,稍停就又低頭擒住了她的嘴脣。
欺壓碾磨,不留一點餘地。他做不來退一步海闊天空,所以就算愛她,讓她這麼爲難也是忍心的。
很快就好了。
不留縫隙的吻中,他模模糊糊地說道。
他的修長的大手靈活地打開五指,將她無意識中握住的手撐開,緊緊地十指相扣。
嶽箏很快就被他吻得呼吸不穩頸間生汗,她與他相扣的手用了力道,示意停止。容成獨卻把她壓得更緊,有力的腿也緊緊貼住她的。
嶽箏一下子就有些昏昏,無力迴應他的挑弄。
容成獨悶笑一聲,將嘴脣移到了她的脖頸間,吮食已經匯聚而成的一道汗珠,淡淡的鹹卻又有點甜。
他捨不得將脣舌移開,她得了自由的嘴脣卻只是溢出輕弱的呻吟。
容成獨只覺得渾身一僵,已被點燃的慾火迅速蔓延。他很快便果斷地鬆開她的一隻手,掩着她微微拱起的腰身往下探。
嶽箏只覺腦門一懵,觸電般地顫抖起來,這陣顫抖過後,卻又是滿眼的清明。
天大亮了,他的那一大串婢女呢?
她忍不住驚叫了一聲,他卻悶聲而笑。
嶽箏感覺到了他的胸膛中的震聳,臉上又紅又熱。“你快起來”,她說道,聲音中卻很沒有底氣。
“剛纔你怎麼了?”容成獨依言撐起右臂,側起身來,看着身下的女人,這麼故意地調笑地問道。
嶽箏被他一問又有些發矇,遂道:“我也不知道。”
聞此,容成獨一點沒有形象地笑了起來,笑得嶽箏臉色再次又紅又熱,她忍不住並緊了雙腿,很丟人!
“傻箏箏”,他說道,滿眼地寵溺,“那是你需要我了。”
“容成獨”,嶽箏連忙開口。
容成獨笑着挑眉,眼中哪還有一絲清冷,全是火焰。只是沒等他有什麼動作,門外有婢女道:“啓稟王爺,太妃娘娘請您和嶽姑娘一起用早餐。”
容成獨微側頭,火焰退卻成了清寒。他起身,伸手拉着嶽箏坐起來,卻不忘在她耳邊道:“箏箏,你欠我很多次了。”
嶽箏將他推開。
本意趕快梳洗過不能讓太妃娘娘多等,容成獨卻又將她按在妝鏡臺前,說他看了一早上看出一個問題,她的眉毛很雜,需要修一修。
然後他一招手,碧瓦就端了一盤銀質修眉工具。
嶽箏扭頭不要,卻被他一伸手扶住了脖子。“不聽話,我就在這些人面前把你親地軟爛如泥。”他隨即在她耳邊低沉邪魅道。
嶽箏忍不住要瞪眼,他這兩天怎麼又無賴了這麼多。說話較之先前,更是無所避忌。嶽箏真是要懷疑,是不是吃那串槐花吃的了。
當下也只好閉眼端坐,任他將十八班工具用到自己的眉毛上。
“我怎麼從來沒有看出我的眉毛雜亂?”嶽箏問道。
“別說話”,他漫不經心地呵斥,清淡的氣息打在她的眼睫毛上。
嶽箏閉嘴,卻感到他的嘴脣在眼皮上擦了擦,很刻意,忍不住睜眼瞪他。
“不讓你說話你還敢亂動?”容成獨挑眉說道:“歪了。”
兩刻鐘之後,容成獨才把歪了的眉毛修地比較對稱。
然而到了太妃那裡,卻也並沒有受到她什麼責難。
不過也沒有看到太妃有什麼特別好的臉色,但是嶽箏卻覺得,自己在太妃眼裡比之往常順眼多了。
嶽箏也覺得心中輕鬆了一層,走的時候留下了兩瓶養心補氣的調和蜂蜜,並交代了孫嬤嬤如果太妃吃了覺着好的話,以後儘管遣人去給他要。
她想太妃前日大悲之後又是大喜,於身體定是不好的。且前世太妃去世又那麼早,說不定還有什麼隱疾。
雖然太妃這一世對她不假辭色的時候多,但總歸是很好的。以前是過問太多顯得冒失,日後不防問問王祥。
……
容成獨斜倚漫坐,將手中的蜜蠟封口的黃色信封正反看過,就放到了婢女端來的錯絲銀盆中的藍色火苗中。
火苗將明黃的封皮一點點吞噬,露出一角堅硬難燃的銀藍奏摺。
金鱗遠遠地半跪回話,“送到皇宮之前就被派去的人攔了下來。”
容成獨點了點頭,滿意道:“很好,有賞。”
若奏摺遞到皇兄手中,陸鴻不走也得走了。那樣的話,他們之間又得起波瀾。現在就暫時容他吧,她再也不會離開他了。
“王爺,屬下可以討自己想要的賞嗎?”金鱗這時問道。
問話一出,室內盡是壓迫之氣。只是卻又很快消散了,容成獨隨意地撫了撫袖口,清冷道:“說。”
“屬下想去嶽姑娘的布坊做事。”金鱗低頭,說道。
“哦?”容成獨挑眉,前此絕無地打趣:“你倒不如直接求本王予你和桃塢賜婚。”
金鱗一窘,說道:“屬下想憑自己的能力。”
“準了”,片刻,容成獨手一揮道。
“多謝王爺”,金鱗馬上振奮地抱拳。
容成獨起身,珍珠灰緩緩溢彩,他說道:“去染坊看一看。”
她不是想要半藍嗎?
“我家三兒用功勤勉,爲了請教問題不管風霜雪雨地親到先生門庭,你咋知道我們三兒沒前途?”
還未走近染坊,就聽到隔壁的婦人爭吵之聲。
容成獨行雲流水的身形微微頓了頓,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這時另一道聲音接上:“再用功能怎麼樣?身爲奴才可是連貢院大門都進不了,還有什麼前途?說一說也不讓說了。”
“人分三六九等,奴才當然就分,宰相門前還七品官的,可是那宰相見了我家主婦都得彎身見禮。別人家的考不得,我們三兒就考得,我還就告訴你了,我們三兒這次榜上沒名老孃跟你姓。”
“瞧你那嘚瑟樣,還宰相行禮,大白天地做什麼美夢?我怕跟你賭啊?你家那三兒子若是能種了舉,你叫我幹嗎我絕沒二話。”
“那好,李家的你記着,到時我讓你吃狗屎。”
進了染坊,還能聽見兩個婦人的爭吵,以及夾雜的一些起鬨的聲音。
金鱗低頭裝聾。這些市坊中的人,可真是喜歡口角。
正想着,後面響起一串急促的腳步聲,還伴隨着罵罵咧咧地聲音。
金鱗回頭,見是上次過來染坊見到的那婦人,便咳了一聲示意住口。
種夫人正滿腹火氣呢,聽到咳聲又要發火,擡眼就看見那飄逸如仙的優雅地步向染房的身影,當下真是又驚又喜又震撼。
摸了摸頭上的珠釵,再看看穿戴是否整齊,就要過去見禮,卻被那侍衛擡劍攔住了。
金鱗想她是已知道了王爺身份,便低聲道:“一切如常即可,主子只是過來看看。”
種夫人點頭,喜上眉梢。想了想告了一聲,便去準備茶點了。
染坊這段時間都忙地抹不開腳,大門口車輛停停走走的,來來往往全是過來拉布的。
容成獨只在高熱的染房中看了一圈,就帶着金鱗從側門走了。
種夫人端着茶點趕到染房時,卻發現人已經走了。不禁跌腳埋怨老頭子沒眼色,不留王爺多待一會兒。
好歹喝一杯茶,她也有機會絮叨絮叨她那三兒啊。
種舉不禁斥道:“沒腦子,你這茶點王爺會用嗎?三兒那是不用操心,板上釘釘。王爺對夫人這邊的事上心着呢,夫人身後沒有孃家倚仗,王爺定是要給夫人培植一些勢力的。”
他可是早就看出來了。
種夫人一聽,心裡穩了些。這時染工們都叫餓了,要吃茶點。種夫人笑罵了一聲,放下這些又出去再準備些。
金鱗這兩天忙這忙那,那天晚上的混亂之後還沒見過桃塢呢。這時隨着王爺出來,就猜想王爺會不會去布坊看看。
畢竟如今布坊生意熱鬧,嶽姑娘也是很有可能在那裡的。
容成獨翻身上馬,直去的方向就是採布坊。
金鱗心中暗樂。
如今容成獨去了怪病,容顏去了蒼白,顯出健康的血色,飄逸清冷少了,更加像人了。打馬走在街上,讓人不敢直視卻又不敢不視。
馬蹄噠噠中,容成獨懷中落了幾束丹桂。
他順着方向看去,見到一家臨街二層小樓的窗邊倚了位嬌俏少女,正看着他抿脣輕笑。容成獨忍不住勾起脣角,一絲笑清冷絕世。
他將繡衫一抖,丹桂便落到馬蹄下,隨着馬兒越過,碾碎了豔麗的花瓣。
金鱗連忙打馬跟上,搖頭報以同情。
窗邊的少女卻看着被碾碎的花瓣,搖搖淚珠玉落。
容成獨推門而入時,嶽箏正在看賬本,緩慢卻已算是熟練地打着算盤。
他一開門,帶進了外面女人們詢問的聲音:“桃塢,那是誰啊?也是過來買布的客商嗎?”
“就是桃塢,你別隻是笑啊。說一說。”
“哎,這小夥子也很精神啊。你叫什麼啊?”
這是問金鱗了,門關上,聲音變得模糊不清。
嶽箏忍不住笑,現在鋪子裡待待纔算知道,金川的婦女們,都很喜歡打聽好看男人。
容成獨徑直走過來,撐住桌角在她脣邊一吻。
“你從哪裡過來的?”嶽箏看着他問道。
“染坊”,容成獨說。
“你去那裡做什麼?”嶽箏問道,又輕輕嗅了嗅道:“我怎麼還問着你身上有股丹桂花的味道啊?”
容成獨挑眉而笑,坐在了她的對面道:“原來箏箏不僅身子敏感,連鼻子也很敏感。”
嶽箏聽他這麼說就想起早上的事,氣得拿算盤打他。
“都是一些無聊的女人”,容成獨擡手接住了算盤,如此說道。
“那你怎麼辦了?不會把花帶回來了吧?”嶽箏酸酸地質問道。
“扔了”,容成獨笑,接着說:“你既然如此喜歡花,日後就把咱們住的地方都種上花,一年四季不停地開。”
“你當是在異園啊”,嶽箏隨口道,卻又斂了神色。自那日出來,他就一個字都沒問過,自己想要解釋,又不知道如何說,便也沒再提。
“我自有辦法”,容成獨似乎心情很愉快,說着話眉角笑意也飛揚開來。
“還是等等再說吧,再薰着你。”嶽箏鬆快一些,忍不住打趣道。
“本王渴了,沏杯香茗來。”容成獨整衣命令道。
“你纔是愛逞能。”
嶽箏笑道。
……
越是臨近絲紗品鑑大會,嶽箏反而越是不出門了。她在王府待了兩天,搬回來以後,各門貴女上門絡繹不絕。
她們一般都是打着向她請教刺繡技藝而來,但真正的目的只有一個,在容成獨跟前露露臉,或者一個說不定就被他看上了。
王爺娶了王妃,那麼收進其他新人的時間還會遠嗎?
幾乎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雖然她們也很看不上這個王爺公佈的要娶爲王妃的女子,但是誰讓王爺現在很看得上呢。
“這種事,你煩也沒用,關鍵還得王爺表態。”再晴一大早就抱着女兒過來看她,至於兒子就扔在家裡等他爹辦完事照看。
嶽箏一邊切水果丁,一邊暗想他會怎麼表態?直接跟那些漂亮女孩子們說只會娶她一個,估計他不會做這麼丟面子的事吧。
“他這個人,不在意的向來都是那樣清清冷冷任你誤會到天盡頭也不會解釋的。”將最後一塊芒果丁扔在白瓷盤中,嶽箏淡淡地說道。
一旁侍立的於蘭就要端走到廚房去磨,嶽箏現在很閒,而且磨果汁這種事又是她喜歡的,所以便對於蘭道:“去廚房把小石磨搬過來,我自己磨吧。”
於蘭應了聲是,就腳步輕盈地出了門。
再晴笑道:“於蘭她們幾個不愧是經過孫嬤嬤親自教導的,說不出來多特別,但看着就一股子舒服勁兒。”
於蘭、於翠、於屏三個丫頭是十幾天前,嶽箏去了劉婆子那裡一趟帶過來的。太妃不知怎麼知道了,便讓孫嬤嬤領了過去,教導了十天才給她送了過來,就這每天下午三個丫頭也都要過去學一個時辰。
嶽箏見她們不僅聰明,更難得的是懂進退,所以心裡就不太想把她們囿於王府,也有打算讓待布坊再發展幾個月就讓她們去店裡。
至於她的身邊,到不需要步步都跟着一個丫頭的。
對於再晴的話,嶽箏也只是笑笑,並沒有多說。
於翠這時掀了珠簾進來,一禮稟道:“奶奶,劉、於、鄭家三位小姐來訪。”
嶽箏一聽就頭大,卻還是說道:“請吧”。
“每天都是這樣,辰時一出就來這麼些人,今天這家,明天那家,說來說去也都是那幾件事。”嶽箏嘆了口氣道。
“你別讓王爺過來,這些人很快就消停了。”再晴一邊逗着懷中女兒,一邊打趣道。
已經五六天都不讓他白天過來了,嶽箏暗想。
於蘭這時與於屏擡着小石磨過來,嶽箏便吩咐道:“你們把這些芒果磨成汁,給太妃娘娘送兩杯過去。還有些草莓和蘋果,也一起切成丁磨了吧。給我和姐姐剩出一杯,再讓人給陸府送去些,剩下的你們自己用。”
“對了,把那荔枝、葡萄給曲兒也帶過去。”
再晴先前看見那些蘋果、草莓、芒果就夠驚訝的了,這時又是荔枝、葡萄的,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妹妹啊,這麼些不重樣的水果,你都哪裡弄來的?還都這麼新鮮。”
嶽箏咧嘴一笑,心情極好道:“也不知道他都從哪裡弄來的。”
她這好心情是因爲以後可以很隨意地吃水果,拿水果送人,人不論問什麼,她都拿容成獨做擋箭牌。相信根本沒有人敢去質疑他。
而再晴看着就不同了,覺得妹妹這是因王爺的寵愛而欣喜。想想也確實夠寵愛的,這麼些稀奇的東西都能找來。
“看到王爺對你這麼好,姐姐也放心了。”再晴笑道:“妹妹快去待客吧,我就和我家心兒在這裡等着喝新鮮果汁呢。”
嶽箏本意是讓再晴和她一起去應付那些如花美眷的,不過看了看睜着黑溜溜的大眼睛咿咿呀呀的小外甥女兒,忍不住笑了道:“那好吧,不過姐姐,你也太偏心了,下次來的時候定要帶着鹹兒。”
“那小子就跟他爹親”,再晴佯怒道。
也不能讓人家等得太久了,嶽箏笑了笑便出去了。
再晴看着她的背影,舒了一口氣。前段時間發生的事,還真是給她嚇死了。不過現在都好了,除了小曲兒……轉眼看到於蘭和於屏磨果汁,看着挺有趣的,再晴便把孩子給了旁邊的奶媽,也要過去試試。
再說岳箏,剛到廳室,就有一個嬌弱的姑娘上前來拿着繡繃問她這次繡的怎麼樣。
這是劉家的二小姐,倒是極少數的真的喜歡刺繡的姑娘。最感興趣的,就是能將動物絨毛繡出的甏毛繡。
昨天傍晚的時候,這位小姐還不嫌麻煩地過來請教一個繡針走向問題。嶽箏見她真的喜歡,便也一點不藏私,能教的都教。
劉二小姐本就有很強的刺繡底子,又對這些新的針法這麼感興趣,嶽箏看她繡的這幅花貓已經極好,笑讚道:“繡的很不錯,不過層次有些厚了。”
劉二小姐也將繡圖看了一眼,輕聲道:“我總覺得我繡出來這貓顯得笨笨的,原來是這個問題。”
“這也不算問題,只是還不熟練而已。”嶽箏說道:“你這刺繡昨天還只是個大概,今天就繡好了,不會是昨天一晚上都沒有睡吧?”
劉二小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天聽了您的指點,我就一直想看看繡出來是個什麼樣子,閉上眼睛也睡不着,索性就繡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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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箏好笑,人家這纔是真的愛愛刺繡,想了想,就讓人拿來針教幾種針法給她。
劉二小姐學得認真,旁邊鄭小姐卻只是偶爾看上一眼,雙眼更多的時候,是瞟向門口。
手中的帕子也在不覺中攪來攪去的,她過來這裡,也只前兩次見到王爺,這都一連好幾天了,卻不再見。
她又看向那裡指點劉二小姐針法的女人,忍不住露出鄙視厭惡的眼光。定是她故意不讓王爺過來的,不就是那天王爺也與她們說了幾句話嗎?
小家院出來的女人就是行事不大方,不過一個月她就要嫁到王府,以後少不了爲王爺準備侍妾的,不過就這小肚雞腸的樣子,定是不敢讓她們貴女進門的。
若不是王爺就看上了她這樣的,誰會看她一眼?
鄭小姐越想越生氣,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於沁香隨意地看了她一眼,眼中的嘲笑擋也擋不住。都是一羣傻女人,不過傻纔好呢。爲了日後大家都能有進王府的機會,待會兒還能不幫她說話。
陽光漸漸熱烈,貴女們也來了一廳堂。
雖然說話聲都不大,但嶽箏還是覺得吵吵嚷嚷地。容成獨說,以後少不了這種茶會,她現在試試手也好。
可嶽箏看着這些最大不過十七歲的女孩子們,總有一種在哄小孩子的感覺。
不過再偶然想到,這些小姑娘,眼睛盯得都是容成獨,心中就忍不住哽哽的。這要以後嫁給了他,再領着他後院兒裡的這麼一羣,永遠年青的一羣,嶽箏頓時升起一種恐懼的感覺。
口頭上說只娶她一個,太不可靠,但就是寫個契約,心變了照樣不可靠。
雖然明知他對她的心,可看着這些如花般嬌嫩的面龐,嶽箏就不能不多想。
正瞎想,也不知某家的美貌小姐拿了一瓶胭脂要與她分享。現在容成獨怪病得治,基本上沒有人不知道了。
所以現在這些小姐們,個個兒都是異香撲鼻的。
胭脂粉紅瑩潤,還有一股好聞的清香。嶽箏輕嗅,忍不住看向了一旁從進來就默不作聲的於沁香。
這個女子,也挺不容易的。爲容成獨犧牲的也很多,現在這些女子們,話裡刺她的不少。
嶽箏並不怎麼感興趣地放下了那胭脂,正要說累了讓這些女孩子們自便。就見小文喜孜孜地進來了,到了她身邊便輕聲道:“奶奶,小少爺今兒休息,剛去店裡了,奴婢看他是想見您了,就給領了來。”
嶽箏正要問她怎麼回來了呢,聽此便跟這些從小文一進來就注意着的貴女們告辭,說有事不便相陪。
只是不少人都沒怎麼聽清小文的話,又見這主僕如此高興,都以爲是王爺過來了,一時都不自覺地整理花鈿。
同時也都說道:“夫人家中是來了客麼?”
竟是都不想放嶽箏走了,嶽箏哪裡不明白這些人是誤會,心中又急着想去看看主動來找她的兒子,雖然她時常會去書院看兒子,可兒子理她的次數實是少之又少。
陸鴻還說兒子已經沒事了,不怨她了,連話都不跟她說,能叫沒事嗎?
“小文,於翠,送客。”嶽箏急着出去,這些女人們又蘑蘑菇菇的,便如此吩咐了。
只是還沒走兩步,就見一身玉紅典雅的於沁香擋在她面前跪下了。
所有人都看着她,靜悄悄的。
嶽箏的詢問聲便很清晰:“於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小文,快扶於小姐起來。”
於沁香拒絕攙扶,頷首向地面對她深深地磕了一個頭。
“請嶽姑娘准許沁香入王府伺候王爺,爲奴爲婢,小女皆是欣然。嶽姑娘你就可憐我一片深情,讓我進去王府吧,就算每天只能見王爺一面,沁香也甘之如飴。否則,沁香只有青燈古佛爲伴了。”
於沁香說道,音色哽咽,滴滴晶瑩的淚珠砸到了地面上。
嶽箏臉色變幻,剛剛覺得她不容易,現在同樣覺得她不容易,但是現在卻是滿心的不耐。這一番話說的,她不同意,成了什麼?
一個情深如海的女子,甘願爲奴爲婢,不能爲奴爲婢,情願青燈古佛。
上一輩子嶽箏敬佩她,但現在卻隨着不耐而升起厭惡。
情深不渝,確實至情至性。可有這麼糾纏不休的嗎?
嶽箏看着她,並不說話。
其他貴女們面面相覷,然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地跪了下來。
“您就可憐於小姐一片情吧。”
“於小姐這樣至情之人,不會跟您爭奪什麼的。”
下面的聲音吵吵嚷嚷。
小文也氣得雙眼圓睜,“你們說的好聽,日後願意給自己的相公也找個這樣至情的人放在身邊嗎?”
說話聲漸消。
嶽箏淡然一笑道:“於小姐怕是求錯人了,一來我現在什麼也不是,二來就算我真是王妃……”
“這位小姐想要青燈古佛,如此便宜”,容成獨清冷無情的聲音由外而近,說道:“本王即可派人送你去城郊庵廟。”
最後一個字說完,他也進入室內。一襲珍珠灰,簡單流裁,清逸淡雅。
人息一窒,室內靜地落根針都能聽見。
“你怎麼來了?”嶽箏走過去問道。
容成獨握住了她的手,沒有回答,只是說道:“還有哪位小姐情願去常伴青燈古佛的?”
所有人都將腦袋低了低,呼吸都屏住了。能進入王府固然是最期望的,可是絕不想青燈古佛淒涼一生。
於沁香已是淚流滿頰,她上前,想要抓住容成獨的衫擺,卻被他後退側開。
清冷的目光打在她的身上,容成獨對此女已經起了殺意。這些傾慕之人,於他來講不過是毫不相干的東西,有時雖被驚擾,但也從未起過殺意。
就像那個竹戀,若非她曾在他死的時候想要箏箏的命,他真的會放過她讓她換個地方施展她那些才華。
而現在,這個女人,先構言毀她名聲,今又構事逼她,雖殺不惜。
“王爺,沁香到底哪裡不好?”擡眸看見他眼中的清冷無情,於沁香忍不住大哭。
“拖出去,送到城郊庵廟。”容成獨清冷地下了命令,便轉身離開。
“各位小姐,請回吧。”小文看了眼那些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的女孩子們,揚聲說道。
對於哭個不住的於小姐,她也只是看了一眼。這些女人就喜歡耍心眼爭啊爭的,可就看不明白在王爺這裡你啥心眼都沒用嗎?
“日後這些人,不必再見。”出了廳堂,容成獨說道。
“還不都是你惹的?”嶽箏沒好氣道,然後推了推他:“你回府吧。”
曲兒來了,這時看見他定是極不喜歡的。還是緩着來。
容成獨當然知道是小娃過來了,想起她每次看過小娃回來,都悶悶好長時間,心中就不放心。怕她悶的次數多了,便又要帶那小娃離開。
可現在容成獨更是投鼠忌器,終是什麼都沒說,將她的手狠狠地捏了一下子才走了。
嶽箏回到房間,曲兒正坐在那裡喝果汁,再晴問什麼,都乖乖地回答。
只是看到她進來,就悶頭不再說話。
蜂兒這時也嗡嗡地飛了過來,一直叫嚷:“我這些日子天天陪着小主人,費心勞力啊,主人,你讓我回去洗個澡吧,海棠浴啊。”
嶽箏揮了揮在面前繞來繞去的蜂兒,走了過去,將兒子在懷中摟了摟,問道:“你又讓蜂兒蜇人了?”
蜂王最嫌人臭,蟄過人都要洗所謂海棠浴。而嶽箏這麼問,那是因爲小傢伙已經有好幾次這樣讓蜂兒蜇人了。
雖然蜂兒沒有什麼毒,但嶽箏還是讓人給那幾家孩子送了蜂蜜過去塗。
現在的曲兒,簡直是書院一霸了。
不說陸鴻那個爹,但就蜂兒在身邊,就沒人敢惹他。
嶽箏有些發愁。
曲兒搖了搖頭,說道:“昨天下學時,遇到惡霸欺負大姑娘,所以就讓蜂兒過去蟄他們教訓一下。”
雖然還是那麼不近不疏,不過嶽箏卻感覺到兒子對她的態度上的變化。
一直沒有說話的再晴噗嗤一笑,“你家這蜜蜂倒是挺厲害的,還能英雄救美。”
蜂兒那邊聽見嗡嗡着就不依了。
嶽箏不理蜂兒,倒是發自心底的笑了笑。
兒子再皮,再霸,秉性的善良是沒變的。
再晴又問道:“剛纔聽着廳堂那邊亂嚷嚷的,還有隱隱的哭聲,出了什麼事了。”
兒子在座,嶽箏不想說,便道:“還不就是那些事。”
曲兒放下果汁,拿起一個深紅的荔枝剝了起來,邊剝邊道:“她們覺得我娘嫁給王爺不配,所以一直都覺得能夠比我娘強。”
再晴與嶽箏都是一怔,對視了一眼,又都禁不住好笑。
“你這個小鬼頭”,再晴笑道,又高興地一拍手道:“妹妹,你家曲兒這麼厲害通透,不如給我家心兒做丈夫吧。”
“來來,曲兒,你瞧瞧你心兒妹妹可不可愛?”說着,再晴就拉着曲兒去看已經被奶媽哄得睡着的心兒。
曲兒跟過去,不做聲地看着。
嶽箏也覺得再晴這個主意不錯,只是又覺得兒子還小,到時候萬一又喜上了別的女子呢?娶妻可是一輩子的事,她不想讓兒子再在這件事上受委屈。
便笑道:“姐姐這個主意當然很好,不過現在孩子還小呢,懂事了再談不防,哪有你這麼心急的?”
“是啊,你不用急”,再晴撇嘴道:“曲兒這麼優秀的孩子,到時候多的是女孩子喜歡。”
不過接下來,也就換了話題。再晴看出嶽箏的拒絕之意,自家的女兒也是金貴的,因此也就不再多說了。
心兒醒來之後,曲兒倒是掂着一串荔枝逗了她好一會兒。
妹妹,妹妹。
嶽箏聽着兒子的話,心酸卻又有點想笑。看那樣子,想要個小妹妹倒是真的。
再晴在嶽箏這裡用過午飯,家中僕人趕來報說二少爺一直哭鬧不止,張目急得讓她快回去呢,當時就急急忙忙地走了。
嶽箏本來不想兒子回去的,只是天色才晚些,陸老爺就駕着車過來接了,而曲兒也搖頭不在這裡待,抱着他的那隻毛色駁雜的小狐狸就上車走了。
嶽箏在門口站了好長時間,纔在小文的勸說中回去了。
容成獨的人把於沁香送到了城郊最大的一間庵廟,於家人得知之後,並沒有再到嶽箏跟前,於大人和於太太只是去了太妃跟前苦苦哀求。
太妃終是不忍跟容成獨提了提,嘆口氣道:“她一個女孩子,任其嫁出去也就是了,何苦非要逼她出嫁?這樣一來,嶽箏倒也落個不好的名聲。”
容成獨正看一本野志,聽此漫不經心地回道:“那是她自己要出家的,跟箏箏有什麼關係?”
“我話放這兒了,這人你願不願意放我也不管”,太妃說道,然後扶着孫嬤嬤就走了。
容成獨仍是看書,直待翻過一頁,才叫了來人。
金風進來。
容成獨道:“告訴主持師太,那女人若要回府就讓她回,不過告訴於理政,讓他把女兒嫁的遠遠地。”
金風領命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