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村子建設的很好,改革開放帶來的變化已在這片熱土初顯端倪。房子大都是白牆黑瓦的新式磚瓦房,還有不少中規中矩的二層樓房。
村子裡綠化的也不錯,尤其是鬱鬱蔥蔥的大樹特別多,枝繁葉茂,葉子黝黑髮亮,任自強一看就喜歡上這樣的景緻。南方到底是水多,村子裡不時能看到小溪,村外也有不少的水塘。
要是家鄉有這麼多水那該多好呀,妥妥的也是一個塞外江南,任自強憧憬着。齊美玲則對那些樓房感興趣,她看得很新鮮,說道:“小強,這裡農村人好有錢,都住上別墅啦!”
在她的認知裡二層樓房就是別墅,只能說身處這個時代的齊美玲見識太淺薄了。
任自強笑道:“美玲姐,這兒是改革開放的最前沿,又靠近香江,南方人腦子活掙錢的路子也多。就這隻電子錶在這兒也就七八塊,拿到你們那裡賣起碼有一百多。還有新潮的衣服,電器之類的都是幾倍的掙,你想這兒能不富嘛?”
“原來是這樣呀?怪不得!”齊美玲點點頭瞭然。
“要不你以爲我們兄弟倆萬里迢迢到這兒幹嘛來了,還不是因爲這兒的發財機會多!”任自強得意的笑道。
看着侃侃而談的任自強,齊美玲驚異不定,問道:“小強,你怎麼懂得這麼多?”
“哈哈!美玲姐,忘了告訴你,小弟我在家鄉可是有‘小諸葛’的稱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在家鄉那裡的知識已經滿足不了我,我才鼓動着表哥來南方學習新的知識,還要在這兒開闢一番大事業,understand?”任自強臭屁道,末尾還拽了句洋文。
齊美玲這才認真的審視任自強,沒想到小看了這個小屁孩。原本還當他是心上人的小拖累,沒想到還有這麼神奇詭異的一面,簡直讓人大跌眼鏡!
再仔細回想一路上的點點滴滴,怪不得心上人幹什麼事都要看他的意思,而且小傢伙在火車上動不動就跑出去。
當時還以爲他貪玩,現在想起來他此舉不是給兩人騰地方嘛?想起小傢伙睡覺時兩人說的羞人情話,做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動作。齊美玲就像被人突然間看光了,羞得臉紅的不要不要的。
她低聲囁嚅道:“小強,我和你表哥的事你都知道啦?”
“美玲姐,這有啥不好意思的,你和表哥都是成年人,男歡女愛很正常。再說自古美女愛英雄,這不是流傳下來的千古佳話嗎!”任自強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強,你···你太壞了!你讓人怎麼好意思嗎?”齊美玲嬌羞的一跺腳捂着臉轉身跑了。
“美玲姐!方向跑反了,潘志強家在這邊!”
兩人一路嬉鬧着回到了潘志強家,齊美玲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一進門齊美玲羞惱的嗔了個白眼給王如海,低聲說道:“都怪你,回去再和你算賬!”
王如海不明所以,撓了撓頭看着任自強。任自強只是笑了笑也沒有解釋。
看來三人也談得差不多,一個個神色自如。任自強不由翻個白眼:“不就是那點破事嗎!看你們一個個還搞得神秘兮兮的!”潘志強看到兩人回來,忙招呼兩人洗手吃飯。
潘母也是個利索人,她整的還挺豐盛:白斬雞、清蒸魚、腸粉,幾個清炒,一大盆的排骨燉蘿蔔湯,色香味俱全。
潘志強拎出幾瓶白酒,笑道:“海哥,你身體也養好了,咱們今天好好喝一場給你們接風洗塵。”說完打開酒瓶倒滿了三個玻璃茶杯,又看了看齊美玲。
齊美玲笑着點頭道:“我也陪你們喝點白的。”
潘志強給倒了小半茶杯白酒,然後對着任自強說道:“小強,你喝點自家釀的米酒,可不要多喝,米酒也能醉人的。”
他給任自強倒了一碗清亮的米酒,還拿來一根麥秸杆讓他吸着喝。任自強前世見過南方這種喝米酒的方式,吸着嚐了一下,酸酸甜甜的,點頭笑道:“強哥,好喝!”
潘母沒有上桌,南方人講究女的不上桌,不過客人不在此列。王如海特意拉扯了幾遍她也不來,只好作罷。
潘志強和王力軍舉杯要和王如海碰,王如海舉起酒杯提議道:“咱們先敬敬犧牲的戰友們!”
“海哥說的對,咱們先敬他們!”潘志強、王力軍異口同聲的附和道。
三人鄭重其事的往地上撒了一些酒,王如海舉起杯說道:“爲了咱三兄弟還活着幹出個人樣來,乾杯!”三人碰杯。
齊美玲也跟着湊熱鬧,三人一口乾了,齊美玲不甘示弱也喝了一大口。結果她喝的太猛,嗆着了,咳嗽不止。
王如海在旁邊又是拍背又是端茶讓她潤潤嗓子,嗔怪她不要逞能慢點喝。潘志強和王力軍相對擠擠眼好笑的看着兩人,招呼着任自強吃肉,吃魚。
齊美玲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白皙的臉上泛起紅暈,一時嬌豔無比。讓潘、王二人呆了一呆,無不羨慕班長的牛逼,還是班長厲害!任自強只管吃菜,嚐嚐魚、肉、腸粉,別有一番滋味。
戰友相聚,觥籌交錯自是熱鬧非凡。他們談起部隊上的糗事讓齊美玲、任自強聽得津津有味。齊美玲不時的掩嘴失笑,給酒桌上添了一道靚麗的風情。
酒喝到浪上又說起戰場上的事,他們對南越猴子的不屑一顧。不可避免又想起逝去的戰友,三人又忍不住潸然淚下,相互扶着肩膀痛哭失聲。他們的哭聲連潘母都驚動了,跑出來勸了幾遍纔好。齊美玲、任自強也被感染的熱淚盈眶。
任自強看到飯桌上氣氛有點沉痛,他踢了踢齊美玲的腳使個眼色。齊美玲秒懂,端起酒杯脆聲說道:“我敬三位英雄一杯,感謝你們,也正是有了你們的流血付出,才讓我們在後方得以安定的學習、生活,我幹了!”她和三人碰完杯,一口喝完。
“嫂子豪氣,我們也不能認慫,我們也幹了!”潘志強和王力軍先後激動的說道,也一口氣幹完一茶杯白酒。
聽了兩人對齊美玲的稱呼,王如海頓時滿臉通紅,不知道的以爲是喝酒喝得。他不好意思的偷瞄了齊美玲一眼,也一口喝完。
齊美玲一聽兩人喊嫂子,俏臉更紅了,羞澀的看了王如海一眼。看他沒有否認,齊美玲羞答答低下頭,恰似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席間任自強故作好奇的問起香江的事,潘志強眉飛色舞的講起香江的繁華和發達,高樓林立,小汽車如車水馬龍一般。
他又講起了村裡誰家的親戚在香江掙了大錢,住着花園別墅有傭人伺候着,還幫着村裡的親戚沒少掙錢。當然香江也不都是好的,香江的黑社會、混混很多,動不動就拿起刀火拼。還有搶劫殺人、搶金鋪這些危險的事情。他也沒去過,都是聽回到村裡的港商說的。
任自強又問起他有沒有路子去香江,潘志強遺憾的說沒路子。不是親戚或是關係特別好的根本不帶你玩,害怕帶過去出了什麼事情不好向家裡交待。
除非游水或坐船偷渡過去,但有危險,被邊防抓住就會遣返,而且游水過去淹死過不少人。再說去了那邊沒有熟人親朋過的也不好,只能打打零工幹些最髒、最累的活,拿的錢少不說還得受欺負。而且他們大多在棚戶區裡存身,日子過的很辛苦。
對此任自強也很瞭然,前世早就看過這方面的資料。前些年有太多的人偷偷前往香江,有翻山越嶺的也有遊過峽灣的,其中不乏名人。
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末發生過四次大規模的‘逃港潮’。在‘寧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的時代,很多走投無路的內地民衆懷着不解、不甘的心情,開始孤注一擲的逃亡香江。
特別是粵省沿海一帶最爲頻繁。那時候羊城珠江上就出現一場盛況,成百上千的民衆在江水中強身健體,口號喊的分外響亮。
其背後的真實意圖大家都心照不宣:爲了隨時可能發生的遠行,偷渡邊防線遊過峽灣,逃亡到香江,爲此葬身魚腹了不少的人。
近兩年還發生過大規模的逃港潮,中央下命令,解放軍親自圍堵都擋不住這股潮流,可以想象偷渡香江有多狂熱。內地前後逃亡到香江的有五六十萬人,其中不乏名人和官員。
比如寫了那個名句:“征服男人要通過他的胃,征服女人要通過她的XX”的著名作家張愛玲,還有音樂學院的院長馬思聰都是如此。
任自強肯定不會選這樣危險的途徑去幹,他自己的小命比什麼都重要。哪怕現在沒有去香江的路子,他多等幾年都可以,也不能去冒這樣的危險。
大家喝的高興,都沒在意任自強問的這些問題目的之所在。
此路不通還有別的路,任自強摸着脖子上的供養佛錢,默默唸叨着:“就看你的了,我的寶貝!”他摸着寶貝金錢心中大定,有了這個敲門磚還怕拜不到真佛,求不到真經嘛!任自強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隨即安心的聽他們在哪裡侃大山。
這一頓酒喝着聊着說不完的話,戰友之間的情意不是齊美玲和任自強能瞭解的,畢竟他們沒有親身經過生死與共的鐵血生活。
這頓飯都吃喝到日頭西斜,任自強小肚子漲得跑了幾回廁所。潘志強和王力軍喝的舌頭都大了,王如海還算清醒。齊美玲不想留下非要回去,王如海也只好同意,婉拒了潘志強的挽留。
都喝成這樣了,潘志強和王力軍非要騎着摩托車送任自強三人回去。任自強一看快得了吧,兩人喝的站都站不穩,你不要小命,我還要呢!王如海好說歹說的勸阻了兩人,三人才在他們踉踉蹌蹌的陪同下送到村口,坐上回程的公交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