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過年

徐母來不及多備席面,再加上自家的錢確實不多,只得也讓做席面的師傅在肉裡多摻些紅薯乾粉。

不過村民們也不在乎,因爲年前辦喜事的人本來就少,大多數人家爲了省錢,會趕到過年再辦事,那時村裡家家都有肉食,也就不爭席面上的那點兒東西了。

這會兒村裡的人都恭維着老兩口,說他家一年過兩回喜事兒,等明年家裡再添倆小的,這日子越過越紅火了。

徐父徐母聽了強帶着笑容應付着。

這一家子都忙得團團轉,只大妮兒和徐歡兩個小的閒着。徐歡看着又是滿嘴的丸子,心裡哀嚎着這徐家人辦喜事怎麼都這麼急,她雖然快半歲了,不過她娘還是不敢讓她吃肉,只餵了些湯給她喝。

一場熱鬧過後徐家又恢復了平靜,不過這新媳婦來了以後,趙玉梅心裡就不平衡了。原來張美麗在孃家從不做家務,嫁進徐家以後,仍是跟在自己家一樣,每日裡睡到日上三更。徐母本來想說說她,徐保金恬着臉跑來求自己娘,說張美麗最近害喜身子不舒服。

徐家的長輩不吭聲,趙玉梅心裡可憋了一肚子火。她在孃家也是驕橫慣了,好在結婚前她娘三番五次的叮囑她到了婆家要收着點性子。不過趙玉梅也不是個懶惰的人,所以大家相處也個還算愉快。

可有了張美麗這樣的懶人做對比,她心裡就憋了一口氣,索性也撂開了家務事,躲自己屋裡清閒去了。

這樣一來,徐家的家務事又落到了李悅娥身上,不過悅娥不是個愛耍性子的人,而且她覺的兩個弟媳都有了身子,自己多承擔些也是應該,好在他家二妮這會兒也能離開手腳了。

自從添加了輔食,徐歡吃奶的次數也減少了,白天只吃兩回。悅娥在西屋廚房忙活一陣子,就跑去東屋看看這倆丫頭,見徐歡在牀上歡快的爬着,不放心的搬來兩個靠椅圍在牀邊,叮囑大妮兒說:“你看好妹妹,別讓她爬牀底下了”

大妮正拿着個烤紅薯幹啃,嘴裡嘟囔着:“娘,你放心吧,妹妹機靈着呢,一到牀邊就自己爬回去了,掉不了牀的。”

悅娥看着自家二丫頭一邊爬一邊跟她姐做鬼臉的樣子,也是一臉笑意,又叮囑了幾句,轉身幹活去了。

轉眼到了年底,家家戶戶都忙着過年了,徐書敏家也不例外,從年二十三開始,李悅娥就忙得腳不沾地,徐保興心疼自己媳婦,眼看那兩個弟媳都沒要幫把手的意思,就跟自己娘提了幾句。

徐母這回也難得公正一回,眼看到臘月二十七了,家家戶戶都要煮肉、起油鍋,就把三個媳婦都叫了過來說:“這大年下事多,你們三個都分擔着幹,老二和老三家的有身子,不能熬夜,家裡滷肉燉豬頭的事就交給你們大嫂。起油鍋的事就交給你們倆,今年村裡給咱家分不少魚,除了炸酥肉丸子,魚也要多炸些,省得放壞了。另外還要炸些鹹食招待客人。”

張美麗在一旁聽了,噘着嘴說:“娘,俺不想炸魚,聞見那味兒就覺得想吐……”

徐母剜了她一眼,說道:“那就讓玉梅炸魚,你炸酥肉丸子和鹹食!”說完擡起小腳回了自己屋。

第二天,徐保興幫着媳婦在院子裡搭了臨時的土竈,廚房的竈臺留給了趙玉梅和張美麗使用。

李悅娥將火升着,爲了防止豬毛處理的不乾淨,先把帶皮的豬肉和豬頭先在火上燎了燎,然後纔在竈上擱口大鍋,將要煮的肉和豬頭都放了進去。添足了水,又放入姜和大料,開始加柴火讓火勢旺些,等着水燒開。

舊屋裡,趙玉梅和張美麗也在西屋竈臺上忙活起來。徐歡和大妮兒兩個小丫頭仍然在東屋裡玩,徐歡一邊練習爬一邊津津有味的聽着妯娌倆的對話。

趙玉梅雖然不擅長廚藝,但畢竟從小也是幹慣了活,這會兒正麻利的收拾着大盆裡的魚。

張美麗可就有些苦惱,她從小就不愛做家務,她娘雖然也曾用心教她做飯,可她連個麪條都擀不好,更別說年底下做的這些吃食。

這會兒她笨拙的拿着刀切肉塊兒,準備一會兒炸酥肉用,而做丸子要用的肉餡也還沒剁出來。

趙玉梅看她拿刀的生疏樣子,忍不住恥笑她:“這鎮上娶來的媳婦就是不一樣啊,連刀都拿不好,興許這孃家人成天都下館子吃飯吧?”

張美麗聽她說話陰陽怪氣的,忍不住駁她:“俺孃家咋吃飯用得着你關心?真是鹹吃羅卜淡操心!”

又想着徐保金放假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光知道吃現成飯,也不說在家裡頭幫她剁剁肉餡。

趙玉梅又慢悠悠的開口:“你孃家咋吃飯是輪不到俺操心,不過你要再這麼磨磨蹭蹭的的,這油鍋啥時候起?俺還得等你炸完了東西才能炸魚啊!”

“要起油鍋你自己起去,礙我啥事了?我可沒攔着不讓你往鍋裡到油!”張美麗不耐煩的說。

趙玉梅一聽這話樂了,譏笑道:“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誰家起油鍋敢先炸魚?那一鍋油不都帶腥味了嗎?你要真不怕娘說你浪費油,俺到也可以先去炸魚!”

張美麗這才明白魚是要放到最後才能炸的,無奈只得咬着牙繼續跟肉塊奮戰。

到了晌午,李悅娥見屋裡的倆人還在忙活,就幫着給做了午飯,男人都不在家,徐父出去買年貨了,徐保興和徐保柱在村裡幫着分發年貨。今年村裡的魚塘和果樹收益都不錯,村裡除了給每家分了魚和蘋果,還給每家分了一斤糖。老三徐保金說是找同學去了也沒回來。

幾個女人匆匆吃了午飯,就又忙活開了。李悅娥給孩子餵過飯,就又到院子裡燒火,煮肉時的火不能太旺,要壓些大柴火慢火煮,不過這些悅娥都做慣了的,一點兒也不覺的辛苦。

到了晚上,家裡男人都回來了,李悅娥又忙着做了晚飯。

趙玉梅下午已經閒了下來,她做事麻利,家裡分的魚雖然多,不過一上午的時間她就把魚都給拾掇好了。但她並沒有幫着張美麗幹活,只在廚房閒站了一會兒,就回自己屋子歇着了。

徐保金晚上回來被張美麗揪着耳朵數落了半天,逼着他去廚房跺肉餡,徐母見小兒子也進了廚房,忍不住要去說三兒媳,被徐父給拉住了:“大過年的別惹事兒了,隨他去吧。”

夜裡,一家人都歇下了,只剩老大兩口子還在熬夜煮肉,李悅娥推着男人早些休息,可徐保興哪捨得讓媳婦一個人受累,於是兩人商定了一人看兩個時辰。

不過到了後半夜,徐保興還是不忍心叫醒媳婦,自己一個人熬到天快亮,等李悅娥醒了直埋怨他,徐保興笑着說:“村裡也沒啥事了,今兒個白天俺都在家歇着,累不着的。”

李悅娥一起身就馬上去看滷肉,用筷子搗了搗,已經很爛了,心裡也放心,急着又去做早飯了。

等她把早飯做好擺上了桌,趙玉梅和張美麗才起牀洗漱,張美麗昨天晚上逼着自己男人給剁好了做丸子的餡,今天終於可以起油鍋了。

吃罷了飯,徐父帶着小兒子貼春聯,趙玉梅和張美麗開始炸酥肉丸子,院子裡飄滿了肉香。

大妮兒早上就找他娘要了塊滷肉吃,可這會兒聞到香氣,又忍不住往廚房跑。

趙玉梅看着大妮兒一臉饞相,好笑的給她發了個丸子吃,大妮高興的說:“二嬸你真好!”

說完就把丸子往嘴裡塞,一邊吃一邊問着:“二嬸,今兒這丸子味道怎麼不一樣?”

趙玉梅一邊往油鍋裡丟丸子一邊漫不經心的回她:“咋不一樣啊?”

大妮把丸子吞到肚裡說道:“丸子是甜的,二嬸知道俺喜歡吃糖,所以把丸子做成甜的了嗎?”

趙玉梅聽了這話,忙撿出一個炸好的丸子嚐了嚐,果然一股子甜味,她忍不住衝着張美麗喊:“你白長了一張嘴嗎?鹽和糖都分不清!連個孩子都不如!”

張美麗正在案板上做鹹食,這是當地人過年的傳統零食,過年走親戚時家家都會拿出來招待客人,那些手巧的主婦會把麪糰捏出各種的造型,張美麗做不出來,乾脆擀得薄薄的,用刀切成小片準備丟進油鍋炸。

這會兒聽見二嫂說她的話,心裡覺的納悶,也撿了顆丸子嚐了嚐,果然是甜的。

原來昨天徐保興在村裡分東西也領了一斤糖,回家見他三弟在廚房剁肉餡就隨手丟給了他。

徐保金也沒看是啥東西,就把那袋糖直接扔到了放鹽的罐子上面,等剁完了肉餡喊了張美麗就回自己屋了。由於晚上光線暗,張美麗也沒看清楚,就把這袋糖當鹽給用了。

這會兒嚐了丸子她自己也後悔了,可已經過了油也沒有辦法了,只得硬着頭皮接着炸鹹食,這回她特意嚐了嚐,見沒放錯調料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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