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進一個高檔住宅小區,晏婉如把車停進院裡的地下停車場,鎖好車。挽着我手走上來,她邊回憶着金大哥家的住址邊在兩棟樓之間穿行。末了,還是沒想起來在哪,只得給對方打了個電話詢問,聽到是三號樓五單元后,晏婉如才拉着我拐了個彎兒,進了斜對面的灰色樓棟。
叮咚”丁咚”丁咚,晏婉如按下了匆 的門鈴。
防盜門開了,勉強掛着笑容的金大哥做了個請的手勢,把我們讓進屋裡。客廳裡有個中年婦女正在提着電熱水壺沏茶,應該是金大哥的妻子了,我們相互打過招呼。金大哥便一指沙發讓我們坐下,”小晏可是稀客。還沒吃飯呢?我網跟飯館點了幾道菜,晚上跟這兒吃吧
晏婉如痛快地一點頭:“行。我也吃吃大戶。”看得出,他倆私交還不錯。
金大哥的妻子剛言不由噗嗤一笑:“小晏,你這話不是寒磣我家老金麼?在你這個,大富婆面前,誰家敢稱大戶呀?”說完,她把一個冒着熱氣的茶杯推給我,“你是小晏的弟弟,咱們也都不是外人,我就叫你小靖吧,來,喝茶。這是一親戚出差帶回來的毛尖兒,嚐嚐味道。”
我捧住杯子:“謝謝淺淺抿了口,茶湯很香,繚繞在舌尖久久沒有散去。
金大哥的妻子笑着坐到我們身旁:“對了,沒聽老金說你還有個弟弟啊?。
晏婉如笑呵呵地摸了摸我的頭髮:“認的乾弟弟。”語氣一頓,她又加了一句:“不過比親弟弟還要親。”據我所知,晏婉如好像只有個哥哥,我跟她屋裡曾見過她哥哥的遺相,聽說去世很久了,不過具體怎麼回事,我自然不好多問。
撈了一會兒家常話,晏婉如看向一直沒言聲的金大哥:“怎麼還愁眉苦臉的?”
金大哥再沒了拍賣會遇到時的健談。顯得很沉默,嘆息着搖搖頭:“十幾年辛苦白花了,我能高興的起來麼?從當初網做生意的那會兒,我就開始研究五彩,後來專門盯上了康熙五彩的十二自花神杯,一年收一個,就盼着哪天能找齊一套,跟人顯擺顯擺,結果呢,唉,月季花杯這個坎一下把我攔住了,我足足找了三年啊,一點線索都沒有,也不知道今兒個保利這套是從哪來的。”
金大哥的妻子道:“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晏婉如看我一眼,見我沒說話,她也沒點破不在這一時,以後會有機會的。”
金大哥搖頭道:“懸了,唉,不說這個了。嗯。你弟弟找我是?”
我接話道:“沒啥事兒,主耍我也特別喜歡康熙五彩,想跟您取取經。”
金大哥苦笑了一下,下巴努努晏婉如的方向:“你姐在這方面是當之無愧的權威,跟我取經?我這半斤八兩的鑑定水平,那純粹是誤人子弟。”喝了口茶水。他道:“怎麼?你也是玩收藏的?我看你年紀不大啊?。
晏婉如親暱地撫着我的後腦勺道:“可別小看我這弟弟,他賺錢的本事連我都比不了。”
“是嗎?”金大哥意外地瞧瞧我:“哦對了。上回你姐問我花神杯賣不賣,就是幫你問的吧?你收集幾個了?哪個月份的?”說起這個,,金大哥稍稍來了些精神頭。
我摸摸鼻子道:“現在手裡一個都沒。所以聽說您收了十一隻,就想過來見識見識。”
“哦,這樣啊金大哥站起身,“等我給你拿去。”
晏婉如古怪地目光在我臉上轉了轉,卻沒插話。跟金大哥的妻子
不多會兒,金大哥抱着一個大盒子從臥室裡出來,我立玄迎過去。把茶几騰出空地,讓他將盒子放下。掀開蓋子,我問了句“能不能上手。”徵得金大哥同意後,才謹慎地取出花神杯,挨個鑑定着。我知道晏婉如可能已經看過這十一隻杯子了,她的話自然是權威,但爲了保險,我還是一一審視了一遍。
嗯,基本沒問題了,是真的。
我讚歎地一點頭:“真漂亮。”
金大哥一搖腦袋,“可惜啊,差了最重要的一隻月季花杯
眨眨眼睛,我試探道:“那您以後是怎麼打算的?繼續找?”
“呵,花了三年都沒見到月季花杯的影子,再找下去也沒什麼戲了。”金大哥把一隻水仙花杯拿在手中把玩了幾圈:“留着吧,以後傳給我兒子,看看他跟這套五彩十二月花神杯有沒有緣分。”
我一定神,卻沒有急着說出來意,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起別的。
六點鐘左右,飯館送菜的服務員敲開了金大哥家的門,我們幾個人圍在餐桌前,邊吃飯邊說說笑笑着,氣氛很融洽,我和金大哥夫婦倆的關係也漸漸拉近了一些。
席間,跟金大哥探討完一個古玩話題後,我覺得差不多了,就故作隨意地吃了口菜,道:“金大哥。您生意越做越大,沒準備把花神杯賣了嗎?畢竟多一點流動資金對公司的發展總是好的吧?”
。登時放下筷子!”模,你衆話可說到我心坎裡典 便古玩能升值,可幹什麼也沒做生意來錢快啊,早就跟他說讓他賣了賣了的。他偏偏不聽,非要做那民間第一個收集全花神杯的人,現在倒好,讓人搶先了吧?。
金大哥沒好氣道:“玩收藏又不都是爲了賺線”
金大嫂撇嘴道:“不賺錢你吃什麼?喝什麼?淨說那個,當初要不是你攛掇我說要把花神杯收全就能大賺一筆,我能同意你買杯子嗎?好歹也是幾百萬,放到公司裡做出多少筆單子呢?”
金大哥道:“你知道今天保利拍賣的花神杯賣了多少嗎?九百萬!”
金大嫂毫不退讓道:“人家那是十二隻,是整套的,你這個呢?你找的着月季花杯嗎?”
金大哥不說話了,悶頭吃菜。
“小晏。”金大妓看看晏婉如:“你說這十一隻能賣多少?。
晏婉如一琢磨,“從今兒的架勢上看,放到拍賣會上應該能拍到四百萬,不過裡面有佣金啥的,拿到手裡的差不多能到三百五十萬左右吧。”
金大嫂鬱悶道:“差了一個杯子,價錢就少了一倍?”
“那可不”晏婉如爲我加了筷子菜,道:“整套和不整套是完全兩個概念。”
金大哥插了一句:“主要還是月季花杯沒露過面,所以價格才高。”
我觀察了一下金大哥的表情,“您要覺得行。要不賣我吧?”
三人都是一愣:“賣你?。
我只感覺右腳的鞋子被人踢了一下,不用看也知道是晏婉如,她正面帶詢問地盯着我眼睛看。我回了她一個微笑,沒說什麼,轉頭對金大哥道:“十一隻杯子我都想要,您開個價兒?”
金大哥爲難地皺皺眉,瞅了眼晏婉如:“小晏,這?”
晏婉如攤攤手:“別問我,我不清楚。他來之前可沒跟我打過招呼
看得出,金大哥是不打算賣的,許是礙於晏婉如的面子,他猶豫着沒有開口。
金大姓倒是興趣極大,拉了丈夫一把:“杯子不成套,你留着也沒用。嗯?”
“誰說沒用。”金大哥橫了她一眼:“我準備給兒子留着呢。”
金大嫂呵呵一笑:“兒子什麼想法我還不明白?你給他留一筆錢,保準比留幾個杯子更讓他高興!你信不信?。“還不是你慣出來的?一個比一個財迷心竅。”
見金大哥的語氣出現了緩和的態度。我心中一鬆,期待的視線看向金大嫂。我清楚,有晏婉如在這裡。即使金大哥想賣,也不會輕易開口的,否則萬一我給的價錢少於他的預期,礙於面子他不好意思加價。他要是再改口說不賣,很可能影響到跟晏婉如的關係,所以,談價的工作肯定是金大妓從中周旋。
果不其然,金大哥不說賣也不說不賣,不置可否地吃着菜。
金大妓眼睛一眯。“小靖,你想多少錢收?”
熟人之間買賣跟逛古玩市場買東西可完全是兩碼事,往往最先開口的第一個價位非常重要,而且從金大哥的態度看,我似乎只有一次出價的機會,心中反覆思量了片刻,我拿定了主意,沉吟道:“三百七十萬您看行嗎?”這個價格,只能比晏婉如的估價高,而不能比她的低。
金大嫂一怔,漫不經心地轉移話題道:“你家是做生意的吧?”
我道:“沒有,我也是沒事弄弄古玩,才賺了幾個小錢。”
金大嫂笑道:“喲,那你可比我兒子有本事,他就知道玩,一點正經事都不幹,等他畢了業啊,還不知道能不能接下他爸的公司呢。”
我看到,餐桌的布微微有些晃動。似乎是金大嫂在桌子下面給金大哥試了什麼小動作,具體含義我就不清楚了,不過想來我給的價位應該能讓他們滿意。
之後,金大嫂也沒再提花神杯的事兒。
吃過飯,她找了個藉口把金大哥叫去了屋裡,客廳只留下了我和晏婉如。
晏姐埋怨地瞥瞥我:“事先也不和我打個商量。說說吧。怎麼回事兒?。
“呵呵,先保密,等我把杯子收來再跟你說我往裡屋看了眼:“你說有戲不?”
“金大哥不是那種死板的人。既然月季花杯這麼多年也沒下落,你給的價格又這麼高,嗯,應該沒問題吧
還想跟晏婉如問點什麼,卻聽得屋門一開,金大哥和金大嫂雙雙走出來。
這麼快就商量好了?不會不行吧?
我有點忐忑。扯了兩句旁的,旋即問道:“那杯子?”
金大嫂一指金大哥:“他啊。還是不想賣,非說給兒子留着。”我心裡一沉,暗暗嘆息一聲,可緊接着,金大嫂卻瞬間變了語氣 氣哼哼地瞥了金大哥一眸子:“不過這事兒我做主了,我可不想讓兒子也跟他似的成天琢磨古玩,嗯,杯子你傘走吧。”
見金大哥沒言聲,我頓時一喜。“那行。您給我個銀行賬戶?我理在把錢打過去。”
金大嫂拿起電水壺把我茶杯蓄一,“不用那麼急,東西你拿老,錢不錢的哪天也天所※
喝完了這杯水,在我強烈要求下,還是借了他家的電腦,從網銀上給金大哥的賬戶轉去了三百七十萬塊錢,又在他家坐了一會兒,等確認錢轉到位了,我看看幕,才把花神杯裝進書包裡,和晏婉如一起跟他們告辭。
出了他家區,我難以掩飾心中的喜色。興奮的表情全部寫在了臉上。
走進陰森森涼颼颼的地下車庫裡,晏婉如好氣又好笑地颳了我鼻子頭一把:“傻笑什麼吶?不就收了套不完整的花神杯嗎?至於樂成這樣?再說,你給的那個價錢本身就高出市場價格不少,還真以爲撿了便宜呢?”
我全當沒聽見她的打擊,笑道:“當然撿了便宜,而且撿了大便宜。”
晏婉如狐疑地看看我:“怎麼個意思?。
我做賊似的四顧一望:“這裡有人。先上車,上車再說。”
等鑽進了奧迪裡,確認周圍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嘿嘿笑笑,把書包拉到腿上,打開拉鎖取出了那隻裝着花神杯的精緻木盒子,將蓋子一掀,讓十一隻杯子暴露在車廂裡。
晏婉如柔媚地扇了扇睫毛:“神秘兮兮的,你說的大便宜在哪呢?就這個?”
“是這個我從書包的暗兜裡摸出一卷報紙,輕輕將其揭開,登時,一隻杯身盛開着月季花的五彩十二月花神杯呈現在晏婉如眼前,花枝隨風搖曳,紅花爭豔,鮮活得彷彿隨時都要躍出杯子一般。
“上帝!?。她一下就傻眼了:“你居然還有一隻!你居然還有一隻!?”
我怕她誤會什麼,忙道:“我可不是有意瞞着你的啊,拍賣會之前你沒仔細問我,我當時心思全在拍賣上,也沒顧上說。”
晏婉如飛快把杯子拿過來,一口口吸着氣,“你從哪找來的?怎麼可能還有!?”
“就是朋友家裡,她家總共有七八隻月季花杯,結果被當成了茶具一隻用了二十年,期間摔壞了幾個。只能最後兩隻了。”我勾了勾嘴角:“晏姐,花神杯又湊齊一套了。呵呵,這算不算是撿了大便宜?”
晏婉如的心思似乎全在杯子上。沒聽到我說話,她一個個將它們捧在手中把玩,眼中泛起濃濃的喜愛真好,嗯,真好。”她一遇見喜歡的東西似乎就會把“真好”倆字掛在嘴上,看來是真動了心。說完,晏婉如一擡頭,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
我呃了一聲,摸摸自己的臉:“看我幹嘛?”
晏婉如露出兩個酒窩:你說呢?。
“呵呵,你要是喜歡的話就拿走我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不過親兄弟明算賬,你可別以爲你是我姐就能少給我錢,差一分都不行晏婉如敲了我腦門一下:“貧嘴。說吧,多少?”
我臉色稍正了些許:“我知道我說四百萬賣你你半定也不幹,這樣。六百萬,總行了吧?”
“你啊你!”晏婉如斜了我一眼:“拍到九百萬的東西,你賣我六百萬?”
“那不一樣,還有佣金呢,我到手的纔不到八百萬。”
“可買家也有佣金啊,九百萬拍下來,得花一千萬出頭才能拿到手。”
“哎呀,你就拿着吧。”我佯作要槍她手裡的杯子:“你要覺得不妥。我可拿去拍賣了。”
“去!別搶”。晏婉如笑着把我的開:“知道了,杯子我拿走了,錢晚上到賬。”
“呵呵,這纔對嘛。”
“姐猜你上輩子肯定是個小壞包,要不然這輩子老天爺爲啥送你這麼好的運氣?唉,人比人,氣死人啊
路上,蓮蓮打電話催晏婉如帶她去北辰買衣服,兩邊不順路,我就沒讓晏姐送我回家,而是去車站坐公交車回了牛街的小*平房。
等到大概八點鐘左右,我上網查了下網餘額。
我暈!
那半個小時前的一筆轉賬單子讓我重重一拍腦門八百萬!晏婉如給我轉了八百萬!
我說她答應得那麼痛快呢,原來是根本沒打算按我說的價格來。我鬱悶不已,擡手摸到鍵盤上網準備把多出的二百萬打回去,但想了想,又搖頭作罷,晏姐的性格我再瞭解不過了,就算把錢轉回去,第二天保準還得回到我的賬上。
算了,不矯情了。
躍躍欲試地搓搓手,我點 開電腦上的計算器軟件算了算這次的收兌
保利拍賣那裡我能拿到七百八十萬,加上晏婉如的八百萬,減去買金大哥杯子的三百七十萬,最後的收益,,
我愣了一下,頓時口乾舌燥起來,這次的收益居然達到了一千二百一十萬!
我去!
這可是我重生以來賺的最大一筆錢了!
現在別說買一棟別墅了!兩棟也不在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