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飛瀉白袍如玉,風華從後臺瀟灑而出,玉骨扇輕輕壓住脣角,一雙顧盼生輝的眼恍若沙漠深處的胡楊,在一片金色光點中挺拔屹立,金箔還未完全落地,隨着身旁女子嬌媚甩袖時張揚而起,揮揮灑灑似是一片金雨,在這金色雨點中風華施施然地登場,正是萬金叢中一點白,如此吸引眼球。
那鬢角如墨面如冠玉,風華手中摺扇刷一聲綻開,恍若冬日綻放的白梅,其上山河潑灑玉骨生輝,風華抖了抖袍子做出亮相姿態,一雙眼不知是男兒亦或者女兒,這種雌雄莫辯的美最是灼人,讓臺下看官們的心越發被吊起。
眼波流轉看向身側美人兒,好萊塢之眼也正饒有興趣地看着風華,眸中亦是一閃而過的驚豔。
風華口中發出輕笑,正是春日楊柳梢間飛揚的柳絮,飄飄灑灑卻握不住的柔軟,對面眸光一亮,腰身輕轉以袖遮面,似是羞澀難當。
正如二人一見鍾情互生情愫,將這簡簡單單的碰面渲染成才子佳人浪漫纏綿。
公子多情女兒多嬌,旦角打扮的女子身姿婉轉地清唱着。
“何故多情,這春日柳上,黛青墨綠,問可得三兩憐惜。”
唱腔清脆華美,帶着絲絲試探和嬌羞,欲說歡笑地看着對面,那女子眸中似嗔似喜,別有一番女兒姿態。
風華輕輕上前,摺扇收起在掌心敲打。
“憐惜、憐惜,聽那杜鵑春啼,有女如荼,匪我思存。”
臺下陸域一愣,不少聽懂風華唱詞的人都小聲說着什麼,路易斯有些疑惑地開口“怎麼了,難道唱錯了?”
陸域搖頭,本身就是樂平調,唱錯了也能粉飾太平,只是風華的唱詞……
“她在拒絕,有女如荼匪我思存是說雖然美女如茅花,沒有我的意中人,尤其二人明明適才做出繾綣姿態,此刻這個劇情……”陸域深思着,眸光卻越來越亮。
路易斯輕聲笑着“這有什麼啊,神轉折唄,大嫂的行動總是出人意料,有時候老大都看不準。”
陸域點點頭,現在劇情已然變化,從才子佳人變爲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只看查理斯如何應對。
雖然路易斯的中文造詣也很好,但畢竟對某些詩詞唱腔不甚瞭解,而查理斯在這些方面因爲自己的緣故,所以多有涉獵,應該能聽懂風華的意思,只是不知道會如何應對。
查理斯不愧是好萊塢之眼,面對這種近似於刁難的改劇本,卻只是愣住片刻就放下遮面水袖,眸中帶着冷清羞惱,淡淡開口。
“郎心似鐵顧不得春色如許,便如此,不若化作秋風一縷山精魁魅,桃源深處尋忘川。”
這是惱恨自己無情,準備遁入桃花源了?風華把玩着手中摺扇。
“忘川何處尋歸所,無限春愁橫翠黛,一抹嬌羞上粉腮。庸脂俗粉多如海,好一朵幽蘭在空谷開。”
臺下人忍不住笑出聲,風華這兩次三番的挑逗和適才的拒絕,將自身渲染成一花花公子的模樣,女子怒也不是喜也不是,只得恨恨甩袖滿臉閨怨,風華在場中長身而立,一雙眼恍若桃花多情,而女子轉頭啐一聲輕輕跺腳,女兒姿態盡顯無疑。
二人在臺上一番互動不是純粹的才子佳人,反倒似是小冤家般生動有趣,二人扮相都是極美,這般癡嗔喜怒更是別有風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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臺下人只覺聽不夠的婉轉清揚,喜嗔哀怒都換作一時酣暢,連個“啐”聲兒,也覺得無盡銷魂。
數不清的粉紅燈籠被擡了上來,只聽銀盆中盡是嘩啦啦的聲響,打賞的銀盆一個個就裝滿,流水般地被拿了上來,風華和對面“女子”相顧一笑,一個是翩翩佳公子,一個是嬌娃如花,二人站在一起的畫面如夢似幻,臺下的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一個個站起身來鼓掌。
風華和查理斯極有風度地謝場,不復之前人的孤傲,二人從一側走下臺來,查理斯看向風華的眸中帶着好奇。
“他們說你是第一次來這裡,是嗎?”
男人說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風華卻並不意外,畢竟剛纔在舞臺上查理斯的隨機應變已經足以證明他的中文造詣,或許比路易斯還要更勝一籌。
“是。”
“那你真了不起啊,第一次登臺就能這般不怯場。”查理斯話語中帶着讚歎,尤其女孩周身的氣場極爲強大,竟然沒有被他這個好萊塢之眼淹沒,這絕對是難能可貴的。
風華轉頭,還未卸妝的臉頰帶着男子英武與女兒姿態混合的特殊氣質,讓人忍不住心緒沉淪。
“因爲,我是演員啊。”
查理斯忍不住微微凝眸,演員?
在他這樣的地位有時候會想的更多,對方雖然是一個演員,卻似乎不是認識的人,或許和不少人一樣是準備進入好萊塢碰運氣的年輕人?那今天她和自己巧遇,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無意?
雖然查理斯今天的確是心血來潮突然來到這裡,按理說的確不會有什麼人趁虛而入,但越是這樣越是可怕,若對方真的處心積慮掌握自己行蹤,那這個女孩的行爲就更加可疑。
風華將對方面頰的戒備與疑惑看在眼中,去恍若未見,繼續在迴廊中朝前而去。
其實也不能怪查理斯多心,畢竟風華第一次登臺就有這般功底,還好巧不巧地選擇了查理斯登臺的時候,若是換做自己恐怕心中也會疑心。
查理斯被譽爲好萊塢之眼,自然是知交滿天下,在米國的人脈尤其廣,何況對方被譽爲最富貴族氣息的紳士,行爲間彬彬有禮十分謙和,若是自己真的設計假裝偶遇,再讓查理斯幫助提攜進入好萊塢,恐怕對方也很難拒絕。
能得到好萊塢之眼青睞的人,在這個圈子中想必能很快走紅。
只是很可惜,自己並不想借用這種投機取巧的法子,與其順着前人的路而走,不如自己大刀闊斧開出一條路,豈不是更好。
一路快要走到化妝室二人都沒有交談,查理斯眸中疑惑更重,若是真的想要自己幫忙,女孩剛纔就應該提出要求,但現在明顯快要達到化妝間對方都沒有開口,難道自己想錯了?
查理斯有專門的化妝間,眼看着二人就要分開,男人咳嗽一聲。
“請問,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如果女孩真的是偶然遇到自己,又是第一次登臺,那她的天賦真的十分驚人,若是這樣查理斯倒是願意提攜這個後輩。
說起來這個習慣還是他帶來的,只是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查理斯看向女孩,似是想到某個和她國籍一樣的男人。
風華搖頭,聲音清脆柔和,雖然是男裝打扮卻有着掩飾不住的嫵媚“沒有。”
查理斯說不清心中是欣慰還是失望,轉身推開專屬化妝間的大門,銘牌是一朵妖嬈牡丹,預示着化妝間主人的身份。
花中之王,無可比擬。
“對了。”
聽到女孩的聲音,查理斯轉頭,眉梢微挑,雖然紳士地沒有露出什麼其他表情,但風華卻能從其中讀出某些特殊含義。
終於現出真面目,那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只是不知道這個女孩的要求到底是什麼。
風華輕笑着轉身。
“我只想說,您的演戲真的很好,不愧是好萊塢之眼。”
看那毫不留戀的背影,查理斯搖搖頭,實在難以明白女孩的真實目的,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爲何還能走得這般乾脆利落。
“人似乎還不錯,可惜疑心重了點。”
風華推開普通化妝間的門,回想着剛纔那人的眼神表情,本世紀最有魅力的男人?倒也未必,還不如我家的冰塊,至少不會這般多疑,雖然這麼多巧合碰在一起的確會讓人有所懷疑,不過風華還是對那人的眼神頗爲介意。
這也是情人眼裡出西施,秋冰看人的眼神中沒有懷疑的唯一原因是——他根本不需要,能看透別人想法的男人足以除了風華外的所有人站在他面前都變得無所遁形,包括對方今天內褲的花色都瞭如指掌。
查理斯想不通那個女孩的目的,只得將這一切當成意外,雖然心中疑惑不減分毫。
化妝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眼前,查理斯眨眨眼,幾乎以爲自己看錯了。
陸域含笑看着對方,已經沒有適才在觀衆席的震驚,只不過半年不到卻恍若隔世,查理斯眼中還殘留着對風華的疑惑,陛下搖搖頭,聲音輕柔地開口。
“查爾,你還是老樣子啊。”若不是這份多疑,他們應該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吧。
查爾是查理斯的暱稱,聽到這個許久沒有聽見過的稱呼,查理斯微微愣神,而後才反應過來一般點頭。
“是啊,好久不見了,你和我好像都沒變。”
只是看着對方,兩人心中都明白,滄海桑田,自從查理斯結婚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不要懷疑那個女孩,她是我帶來的。”陸域轉身給查理斯倒了杯茶,香氣嫋嫋將陛下眼中渲染出一片霧氣,一眨眼卻似是錯覺一般,再看卻了無痕跡。
“你帶來的?”查理斯眯起眼看向陸域,男人俯下身從他們的櫃子中拿出一小瓶粉末狀的東西,輕輕加了一小撮在茶葉中,其上嗡的一聲出現蘑菇雲般的形狀,好長時間沒來,陸域對這個化妝間卻依舊熟悉,自己是不是可以奢侈地認爲他舊情難忘呢?只是陸域話語中的意思卻讓他忍不住多想。
“她是你的?”查理斯輕輕端起桌上茶杯,看向陸域的目光有些暗淡“這麼長時間,你果然也放下了,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陸域轉身似是沒有看到男人的表情,對方一身女伶打扮沒有卸妝,眼角的嫵媚勾起他心中許多回憶,只是轉身後卻發現眼前有一面鏡子,其中印着的查理斯的身影似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
“你多想了,她是我的後輩而已。”
“後輩?”查理斯素來知道陸域喜歡提攜新人的習慣,聞言後眼前一亮,眸中有着自己都沒有發現的光澤。
陸域看着心中嘆了一口氣,不知道應該說造化弄人還是性格決定命運,他們兩人無論如何註定再也不可能。
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某個大男孩的模樣,陸域眼中浮現出淡淡溫柔神色,雖然都有着同樣的金髮,不過兩人的性格似乎有些不一樣……
“陸,再幫我卸一次妝吧。”查理斯看向陸域的眸光微微閃爍,說不清是祈求還是別的什麼,半晌後卻只能無奈地搖頭。
“或許讓你的妻子來做這件事更好一點。”
“陸,你何必這樣說,你明明知道我和她……”
查理斯的話還未說完,陸域卻已然將頭轉了過去,似是不想再聽。
“查爾,無論如何她都是你同牀共枕的枕邊人,很多事情既然沒有開頭,就讓它沉寂下去吧,免得傷害更多人。”
“可是我不甘心,我每天晚上抱着她,腦海中卻總是浮現出你的模樣,你幫我描妝,教我唱詞,那一次我的額頭不小心被刮眉刀劃傷,也是你用舌頭……”
“夠了!”陸域站起身朝着門口走去“我不想繼續聽你說以前的事,那是你的回憶,不是我的,我所記得的那晚你說的話語,和在婚禮上你的新娘請我喝的那一杯謝媒酒,查爾,我來到這裡只是想和你打個招呼,畢竟我們也曾經是熟人不是嗎?我不想和你探討那些無聊的回憶,我不願!”
只是腳步還未走出去多久,腰身被猛地被抱住,做女子打扮的查理斯癡癡看着陸域的面容,聲音輕柔纏綿。
“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則爲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兒閒尋遍,在幽閨自憐。”
陸域高大的身軀顫了顫,手指不由自主地向後握住查理斯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卻不知道應該狠狠握在掌心,亦或者拿開。
“陸,抱抱我吧……”
風華手指也在同一時間顫了顫,不過原因卻不是最難消受美人恩,而是因爲身旁姑娘口中的話語。
“再說一遍,多少錢?”
女人脾氣很好地微笑着“總共是十三萬美金的打賞,剩餘的珠寶翡翠我們會幫您放在盒子中,離開時帶走即可。”
“這……稅前還是稅後。”風華說完後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八輩子沒見過錢嗎?雖然風華身價不菲,但從未想過一場演出單單打賞竟然就有這麼多,而且其中價值最爲高昂的還是珠寶翡翠,嘖嘖,這絕對是一夜暴富的典型。
“我們這個屬於文化產業,不需要額外繳稅。”姑娘眨眨眼,一副你懂得的表情,看來對方後臺很硬,應該有合理避稅的渠道。
看着風華略帶吃驚的表情,特地來送打賞的姑娘眼中並未有鄙夷或者看輕風華的意味,畢竟這樣高額的打賞就算在這樣高檔次的劇院中都很少見到,查理斯表演前特地說明這些賞錢就交給今日那位陌生搭檔,衆人雖然羨慕風華的好運氣,但看過剛纔的表演後更是明白對方是有真才實學的。
若是真的能在劇院發展,恐怕前途不可限量,說不定還能拿到那七盞氣球的待遇,只是可惜聽經理的意思,對方只是來這裡看戲的客人,日後不可能長期表演。
風華很懂事地將零頭幾百美元當做消費給了對面的姑娘,路易斯進來看到這樣的場面後有些吃驚。
“天哪,沒想到這裡的打賞規格這麼高。”
風華點頭,那些銀盆中的除了美元外還有支票,按照這裡客人的檔次,恐怕一擲千金的不在少數。
只是不知道爲何,風華竟然覺得自己有點像古代花船上的姑娘,準備接待恩客呢,咳咳,這一定是錯覺錯覺。
“陛下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是啊,他說要去找一個老朋友。”路易斯看着風華此刻打扮,很難將如此俊朗的她和平日裡的嫵媚聯繫在一起。
“等等,我幫你拍個照發給老大。”路易斯眉飛色舞地開口“他心中一定羨慕死我了,竟然能看到嫂子這樣的打扮。”
“……”所以說路易斯是故意秀優越的吧,風華有些無力吐槽,心中卻也很想知道那個男人的反應,便也點了點頭。
拍完照片卸完妝,兩人忽然有些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怎麼辦,畢竟都是陸域帶來的客人,沒想到他自己竟然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路易斯眼中露出幾抹狡黠“嫂子放心,我早有準備。”
看着男孩拿出手機在倒騰,風華有些好奇地湊到近前看了看,手機上出現一個立體地圖,某個綠色光點滴答滴答地閃着。
“這是……追蹤系統?”風華忍不住扶額“你什麼時候讓陸域中招的。”
路易斯挑眉“之前他卸完妝回來以後,我突發奇想,擔心他再化妝成不認識的樣子來作弄我們,所以給他上了個保險。”
風華簡直沒有辦法再多說什麼,秋冰讓路易斯在米國照顧自己的決定真的好嘛,你這麼惡趣味你父母知道嘛。
路易斯大概是覺得陛下和他一樣無聊吧。
“這個……是犯法的吧。”
“被發現了纔是犯法,沒發現自然算不上。”
這是什麼強盜邏輯,雖然心中這樣腹誹着,風華卻也有些好奇地開口“那現在能看出來他在哪裡嗎?”
“唔,好像距離不遠,我們去看看吧。”路易斯跟着手機的方向離開,風華也其隨其後,心中暗暗留意着位置,別把自己帶到男廁所了,自己現在可是換回紅妝打扮。
【當然就算是之前的打扮也不能進男廁所好嘛。】
“轉彎,這邊……”路易斯口中唸唸有詞,風華只覺得這方向有點熟悉。
咦,好像正是查理斯化妝間的方向,當那熟悉的牡丹花印入瞳孔後,風華急忙準備拉住路易斯,若是裡面的人正在敘舊,自己二人貿貿然地進去恐怕有點不太好吧。
但是已經……遲了。
路易斯手快一步地推開化妝間的門,裡面的人似是沒有想到會有人一聲不響就推門而入,不禁都愣在裡面。
風華咳嗽兩聲,終於沒抵住好奇心地探頭看了看,卻發現內裡二人的姿勢有些曖昧,查理斯坐在化妝鏡前,陸域從後半抱着他。
“呃,我們不是故意的。”風華頓時面紅耳赤,只覺得自己看到某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急忙拉着路易斯脖頸後的領子,想要將對方拽出去。
但路易斯卻一動不動地站在門口,風華不禁有些着急,陸域卻先行開口。
“沒關係,剛好都進來吧,我正在幫查爾卸妝。”陸域讓開身,查理斯微微轉頭,果然是妝面卸了一半的模樣,風華有些尷尬地進入,沒有注意到路易斯僵硬的身體慢慢和緩的細節。
路易斯說不清自己心中的感覺,只是適才看到那樣一副畫面,胸口就像被打了一拳般悶悶的,身體站在原地似是有了自己意識一般,腳步不願意挪開分毫。
“我再重新介紹一下吧。”陸域笑容中沒有絲毫芥蒂,讓風華也鬆了一口氣,剛纔看到那樣的畫面自己也是嚇了一跳,不過想也知道,陽剛如陛下怎麼可能是……呢。
“這是陳風華,不過在外面我們都叫她華鳳,是一個非常有天賦的演員,雖然出道還不滿一年,但已經是我們華夏頂尖的演員。”
風華不禁謙虛地低頭“不不,太過獎了,華夏優秀的演員很多,我不算頂尖。”
“既然陸說你是頂尖就是頂尖,何必謙虛,你們華夏人就是這點不好,總是太虛僞。”查理斯有些生硬地開口,讓風華有些詫異,才發現從剛纔入門後,這個男人的面色一直不好,似是自己二人做錯了什麼事一般。
“查理斯有時候說話有些直接,你們不要介意。”還是陸域出聲打圓場。
風華淡淡一笑表示自己沒有介意,但心中卻也明白幾分,查理斯若平常就這種性格,那也不會被稱爲最富有貴族氣息的紳士了,只是不知道對方爲何身上帶着羞惱的氣息。
查理斯沒有多做解釋,轉眸看向身旁的路易斯“這位……是誰?”
風華兀然一驚,查理斯此刻的妝容已經卸的差不多,能看出原本長相,這時才發現路易斯和查理斯似乎長得有些相像,都是金髮碧眼,不同的是查理斯眼中的金色恍若山頂的陽光,看向旁人時總是讓人有種如沫春風的感覺,只是此刻大概因爲查理斯面色不佳,眸中金色光澤帶着些許陰鬱,倒是讓人有些不舒服,相比之下路易斯的眸色更偏向於蔚藍,恍若碧藍大海上的清風,總是帶着些許淘氣光澤,就算做錯什麼事你也無法怪罪於他,這份屬於大男孩的陽光看着十分舒服。
兩人互相打量着,似是也感覺到對方和自己的想象,路易斯咧嘴一笑“若不是能確定媽咪只生了我一個,恐怕我還以爲自己有個哥哥呢。”
查理斯眯起眼,那泛着金色的眸光更是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感覺“做我的弟弟,呵。”
雖然沒有明說,但話語中的意思卻很明顯,這是明顯覺得路易斯不配成爲他的弟弟。
風華眉頭微皺,雖然一直有傳聞查理斯是貴族之後,但對方這種言行卻明顯沒有貴族做派,陸域忍不住開口。
“查爾,這是我的朋友!”
查理斯看了眼陸域,直到明白對方眼中的怒火併不是虛假後才淡淡開口。
“不好意思,今天我的心情有些不太好,陸,你也一直沒有給我介紹這位。”
路易斯沒心沒肺,似是沒有聽懂對方剛纔話語中的意思一般,風華卻捕捉到路易斯眼底的一抹流光,心中忍不住輕笑,路易斯這廝別看平日裡乖巧可愛,甚至有些騷包,但記仇的本事還真沒有多少人能比得上,就連秋冰他都敢捋虎鬚作死,何況這個對他來說沒什麼威懾力的查理斯。
“這是路易斯,我的朋友。”
相比起對風華的溢美之詞,陸域對路易斯的介紹就顯得很平淡,只是瞭解他的查理斯還是能看出陸域眼中淡淡笑意,心中似是被一團棉花堵上了一般,嗆得自己透不過氣。
“朋友……我以前可沒聽你說過呢。”查理斯看向陸域“畢竟你的所有朋友我都認識。”
這下那團棉花從查理斯心中到了路易斯心中,對方明顯是在炫耀和陸域關係匪淺,似是在嘲笑自己是個外人。
風華在一旁保持着好脾氣的微笑,心中卻只覺得莫名其妙。
今天陸域莫名其妙化身爲絕世名伶,自己莫名其妙地女扮男裝登臺表演,又莫名其妙地遇到查理斯,這個男人還莫名其妙地對自己和路易斯產生敵意,這些多莫名其妙組合在一起透出十分不尋常的詭異,讓風華更是莫名其妙。
此刻風華自己都被這麼多莫名其妙弄得暈頭轉向,查理斯和路易斯大眼瞪小眼地看着,似是較勁一般,陸域只覺得有些頭疼,查理斯平日裡對待他人向來和藹可親,只是不知道今日到底爲何竟然和路易斯產生這般糟糕的化學反應。
雖然陸域自己心中也明白這一切的罪魁揮手還是自己,但對於現在這種情況心中實在沒什麼備案。
“路易斯是我新認識的朋友。”陸域有些含糊其辭地開口,沒有等查理斯說出更過分的話之前將話題引到正路。
“我這次來是準備帶這個姑娘在好萊塢發展,她的天賦很不錯,整個世界都能充當她的舞臺。”
這一次查理斯卻沒有反駁陸域的話,他知道男人對這方面很認真,向來不會誇大其詞,既然能說面前這個女孩很有天賦,那定然是非常有天賦。
提到和自己專業有關的事,查理斯面色嚴肅了很多,剛纔那種隱隱的尖酸刻薄好似只是錯覺一般,查理斯恢復到往日的優雅。
“陸,你知道我現在已經息影了,可能對她的幫助不會太大。”
陸域勾起脣角“剛纔還說我們華夏人謙虛,你又何嘗不是呢,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虛僞了。”
查理斯淺淺一笑,並未因爲陸域的話生氣“好吧,我承認在好萊塢還有些人脈,但我最多隻能當一個引路人,後面的路要怎麼走,還需要她自己走。”
陸域點頭“放心,不會辱沒你的名聲。”
二人自顧自地在哪裡交談着,風華心中卻有些不敢苟同,查理斯雖然威名赫赫,但自己未必一定要靠着他才能打入好萊塢。
只是陸域這般爲自己苦心謀劃,風華雖然不贊同卻也不能不領情,便耐着心思在旁邊聽着。
路易斯東看看西看看,似是無所事事地遊蕩者,查理斯在旁邊看着眼角帶了點輕蔑,只覺得這個大男孩十分浮躁。
“那就這樣吧,明天一早,我會帶她去見見某些該見的人,陸,其實靠着你自己的名氣就足以讓她進入好萊塢。”
“我要的不是進入好萊塢。”陸域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熟悉他的查理斯卻忍不住皺眉看向風華,按照陸域的意思,難道……
只是這個女孩真的值得他這般付出嗎?還是真的有這樣的天賦。
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充滿着“友好氣息”的會晤就這樣結束了,離開前查理斯深深看了眼路易斯,眸光中似是帶着警告。
路易斯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和對方對視,只是風華分明聽到有什麼東西在響動。
低頭一看,一隻黑色的昆蟲在地上慢慢爬行,若不是風華聽力超羣絕對不會發現。
只是昆蟲爬行這種聲音哪裡是正常人類能聽到的,倒像是……機械的聲音。
尤其當看到那昆蟲悄無聲息地朝着查理斯腳下爬去,風華就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向男人的目光帶着同情。
若不是有秋冰這樣一眼就能看穿對方想法的神技能,還是輕易不要得罪路易斯的好。
“走吧,先回家。”陸域和往常一樣笑得很和煦,只是在查理斯眼中卻顯然有着不同含義。
“他們……住你家?”
陸域看向查理斯,眼中光芒淡淡“嗯。”
“但是你以前,你分明說過,沒有人……”
“那是以前。”陸域點點頭算是和查理斯告別“不是現在。”
查理斯看着陸域的背景,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半晌後才朝着陸域方向開口“無論怎麼樣,你也不應該找替身。”
聲音很輕,卻控制在前面三人能聽到的範圍,風華耳尖一動沒有轉身,陸域眉頭一皺,卻終究沒有開口再說什麼,路易斯還是那副沒心沒肺的模樣,眼中卻帶了冷芒。
三個人坐在陸域紅色的法拉利上,風華不經意想到當初在澳門,路易斯似乎也是開着一輛騷包的紅色法拉利來接自己和秋冰。
有句話叫做看男人的品位,一看車,二看女兒。
這樣說來路易斯和陸域說不定還有很多相同之處。
車內的氣氛有些不對勁,就算再笨的人也能看出陸域和查理斯氣氛有些不太正常,風華腦海中回憶着她們闖入化妝間時那兩人的曖昧姿態,不禁有些臉紅。
不得不說這樣兩個出衆的男人站在一起的畫面果然十分具有美感,可惜的是查理斯似乎不像傳說中那般總是彬彬有禮,一副和藹貴族的模樣。
“晚上想吃什麼?”似是爲了緩和氣氛,陸域笑着開口詢問。
“難道我們的陛下還會做飯?”風華也似是沒事一般回答着“那我們今天有口福了,對吧,路易斯?”
“嗯……呃……啊?不好意思,能再說一遍嗎?”
路易斯卻呆呆地似是才反應過來一般,風華不禁皺眉,只覺得男孩似是有些魂不守舍,難道是因爲剛纔查理斯的話對路易斯產生影響力?
但男孩向來不是一個能隨便被影響的人,那幾句話對路易斯連撓癢癢都算不上,怎麼現在卻是這幅模樣。
陸域似是看穿路易斯心神不寧,倒是沒有再繼續剛纔的話語,而是沉默地開着車。
街邊飄來音樂,最難得的竟然是中文,風華看着兩側,原來是經過唐人街。
街邊廣場的音樂開得很大,陸域車速並不快,悠揚的調子飄進車窗。
我曾記得,也曾遺忘。
那日的約定不知是否還記得。
你曾愛過,也曾恨過。
相見後的微笑是否還能保持。
說過的話語,隨着清風飄來飄去,飄到最終的島嶼。
無奈的眼神,你轉頭的背影,如果再來一次,我們還能再愛嗎?
忘記的往事,請不要重提,只要你還微笑我就能——放下。
風華看着陸域,男人握住方向盤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緊,風從車窗灌入車廂中,溫度似是驟然降低。
陸域向來是一個很能影響旁人情緒的演員,雖然沒有開口或者露出什麼別的表情,但旁人卻能輕易感覺到那份低落,心情也不由自主地變得低沉。
陸域看着窗外,腦海中似是慢電影回放般出現那一幕幕畫面。
兩人在片場的相遇,查理斯總是溫煦的眼神,那金色眸光似是暖日般籠罩在自己身邊。
離開時他的淚水,好像都帶了悲哀的光澤,落在自己掌心時似是神的金色血液,如此哀愁。
他的無奈,爲了繼承爵位必須結婚的苦衷,他的懷疑,他的多心,兩人在一起發生的往事。
陸域手指輕輕顫抖,耳尖卻有些微微瘙癢,轉頭只看見那金色髮絲因爲風的原因撲到自己耳畔,恍若最細緻的絲絹拂過臉頰,路易斯陽光的面頰漸漸和記憶中的臉龐重合在一起,卻又慢慢回神,變成另一張既然不同的模樣。
“我想吃糖醋里脊。”
陸域一愣,手忙腳亂地換道轉彎“什麼?”
路易斯看向陸域,眸光微閃“糖醋里脊這樣的菜應該難不住陛下吧。”
風華坐在後座看那兩人眉來眼去,只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這是神馬情況,爲毛陽剛的陛下貌似是那啥……向來多情喜歡拈花惹草的路易斯也有些不對勁了。
嘖嘖,作爲純直女的風華壓力好大,不過心中作爲腐女的另一面卻在歡呼雀躍,似是在期待着什麼。
前方陸域的別墅慢慢靠近,雖然有段時間沒有歸來,但花園顯然被照料的很乾淨,沒有多餘的雜草。
只是……風華看着那越靠越近的兩個人,表示自己心中長滿了雜草,爲什麼要讓我看到這一幕,日後陸豪若是知道自己是兩個人的媒人,會不會活生生撕了自己。
面對這般危險的前途,風華果斷轉身,只能閉着眼看路易斯跳入火坑。
不過事實上跳入火坑的是誰還不一定,路易斯脣角露出狡黠的笑容,口袋中的手機滴答滴答閃着光澤。
唯一奇怪的是按照秋冰的性格,應該收到照片後立刻就會給自己回電話,他們兩人的手機是路易斯製造,秒殺全球通,就算在地球兩端也能通話。
只是這份心情還未在心中流轉太久,風華就被路易斯和陸域兩人的詭異氣氛所吸引,真是很想知道,若是秋冰此刻在這裡,看到這樣的畫面,又會作何感想。
風華還不知道,某個男人此刻正坐在飛機上,出神地怔怔看着手機,等待飛機起飛,美麗的航空小姐眼前一亮,只覺得男人上揚的狐狸眸如此勾魂奪魄,絕對是難以遇見的極品,何況現在還有這般好的搭訕方式。
將絲巾微微朝上拉了點,又將釦子解開一顆,空姐俯下身子笑容明媚地開口。
“不好意思,飛機要起飛咯,麻煩將手機關閉。”
秋冰擡頭看着女人,眸中的冷光瞬間將對方凍成渣渣。
“嗯。”
淡淡地應了聲,秋冰將手機關閉,空姐訕訕地摸了摸鼻子,只得尷尬地轉身離開,不過……剛纔那個男人手機中的好像是一張照片,上面的男人長得也很俊俏,難道他是……
秋冰皺眉看向空姐的背影,作爲一個純直男,他十分不喜女人心中的想法。
他纔不是路易斯那個娘娘腔!
不得不說,秋冰真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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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敵出現,這個名字很貼切吧哈哈哈,雖然不是秋冰的情敵~今天萬更,有點累,順便求個票~還沒來得及捉蟲,大家先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