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彩雲挪着步子到簡又又身旁,看着眼前的祖孫兩一臉的茫然之色:“又又,我咋覺得這人看着有點眼熟哇?”
“記不記得你當初跟虎子去醉紅樓救我,咱們順道帶上了一個男人。”簡又又壓低了聲音道,她被賣去青樓的事情,除了簡家,就只有陸彩雲跟張虎知道,這事不能宣揚,否則她就一點清白都沒了。
畢竟進了青樓的女人再出來,別人再看你的時候總會帶着有色眼鏡。
好在簡家爲了簡單的前程,不敢聲張這事,而陸彩雲跟張虎亦不會把這事隨便說。
經簡又又的這麼一提醒,陸彩雲很快記了起來,瞪着眼睛驚愕的看着容璟之:“我就說咋這麼眼熟,原來就是那個差點被青樓老鴇當成小倌接客的男人啊,他怎麼跑這來了。”
陸彩雲說話不經大腦,想都不想就這麼脫口而出,將院子裡的所有人都震了個目瞪口呆。
容璟之視這一段爲恥辱,就算有人知道了這件事,敢當着他的面這樣明目張膽的說出來的,也沒有人有那個膽子,一張俊臉當即黑成了鍋碳,眼神如刀,陰森森的瞪着陸彩雲,大有要將她大卸八塊的意思。
陸彩雲沒心沒肺,也沒看懂容璟之眼底的陰鷙,只是對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沒什麼好感,長的太漂亮的男人通常沒什麼能耐,沒見差點就要賣身了,要不是又又好心救了他一命,這會只不定成什麼樣子了呢。
簡又又感覺到一道不善的目光,狐疑的向容璟之看去,見到的卻是容璟之委屈有些羞愧的神色,顯然被人這樣大咧咧的扒開那一段血淚史是身爲男人的難堪。
恩?難道自己出現幻覺了,明明感覺到一陣陣寒冷的陰風呀。
季老聽了陸彩雲的話,整個人都呆了半晌,直到許久纔回神,看着容璟之的表情不斷的抽搐,那是想笑卻憋着不能笑,只是那一雙深邃的眼睛流露出來的戲謔讓容璟之差一點就要對着這張老臉揮拳頭了。
小……小倌兒……哈哈哈哈哈……
季老在心裡笑的幾乎抓狂,沒想到容璟之這混小子還有這麼一段令人噴笑的經歷,唉喲喂,這瞞的也忒好了,若是宣揚出去,一定不少人在背後偷着樂呢嘛,怎麼就讓他逃出來了呢。
這世上竟還有能耐將容璟之弄到青樓去的人,真想見識見識,太他孃的有才了。
季老越想越好笑,死死的憋在心裡都快要把他憋成內傷了,但若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笑出來,豈不是讓人懷疑他跟容璟之的關係嗎?有誰家的爺爺聽到孫子被賣到青樓差點成小倌兒還這麼開心的,這分明有仇嘛。
容璟之咬牙瞪着季老那興災樂禍的神情,如果眼神可以殺人,季老怕早就屍骨無存了,偏那一道道威脅的小眼刀對季老夠不成威脅,容璟之越是眼神陰狠,季老越是得瑟的不行。
“季老,你沒事吧?”簡又又探究的目光落在季老身上,季老聽她這麼問,猛然一頓,忙收斂了眼中的笑意,換上一副憐惜之色。
“沒事,只是想到孫兒那悲慘的經歷,就不由的悲痛,幸好如今平安無事,否則我難以面對季家的列祖列宗。”
說着,搖着頭連連嘆息。
容璟之額頭青筋隱隱跳動着:要面對也是面對我容家的列祖列宗,關你季家屁事。
季老暗中狠狠的掐了容璟之一把:以爲我稀罕你,季家有你這樣的後代,簡直是恥辱。
陸彩雲眼神不善的在季老跟容璟之身上來回徘徊:“季老,你孫子該不會要留下來吧?”
簡又又嘴角抽抽的看着陸彩雲,古人不都是含蓄的嗎?怎麼彩雲說話這麼直接,這話是客氣的一問,誰都能聽出來裡面的不悅跟拒絕。
不過,彩雲的拒絕也不是沒有道理,陸家本就不大,沒有幾簡屋子,如今她也是跟彩雲擠一擠,若不是陸大哥長時間不住家裡,就連季老得只有去存貨的屋子住的份了,要是這男人也住進來,別說住不下,就算是親戚,表哥表妹什麼的,也很容易遭人閒話好嗎?
容璟之心裡冒火,卻不能表露出來,只得以一副委屈的無容身之所的神情低訴道:“家裡發大水,屋子都沖走了,家人下落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遇難了,我也是好不容易纔打聽到爺爺還活着,一路尋了過來。”
陸彩雲的表情萬分糾結,聽這話的意思,是打定主意要住下來了。
她傢什麼時候成收留處了。
“我家沒地方住了。”陸彩雲看着容璟之,搖了搖頭。
那一張如神衹般俊美的容顏,竟然沒有將陸彩雲給迷惑到,簡又又不得不佩服陸彩雲強大的內心,就連她這第二回見,還是有片刻的恍惚,總覺得這人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般,用傾國傾城來形容也不爲過。
這樣一張臉,若是放在雲嶺村,還不讓村裡的那些少女們瘋狂了,這分明就是一妖孽禍害啊。
季老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眼刀子一刀一刀的戳向容璟之:都跟你說了等陸家蓋了房子再來,你不聽,這下好了吧,這裡沒你住的地方,你就算來了也沒用。
容璟之狠狠的瞪了回去:少跟爺扯那些有的沒的,爺要被趕走了,你也甭住了。
小王八蛋!
季老在心裡憤憤的罵道,擡頭一臉無耐的看向陸彩雲跟簡又又:“那個……丫頭啊,你看我們祖孫兩也實在無家可歸了,如今我也只剩他這麼一個孫子,實在不忍心他繼續流落在外,要不讓他留下來,他什麼活都能幹,只要有個住的地方,有吃的就行,就是柱牛棚也不要緊。”
容璟之挫着牙花子,就差沒咬上去了:你給老子去住牛棚,老子睡你的屋。
簡又又心中的疑惑越來越大,這男人一看就不像是鄉下里出來的,即便穿着最粗糙的黑色布衣,但那周身隱隱散發着的尊貴與霸道可不是一個鄉下人會有的,但若說他別有企圖,簡又又覺得不可能,陸家有什麼可圖的?就算她現在釀着酒,賺了些銀子,也不足以讓人覬覦打什麼主意。
莫非自己真是想多了。
容璟之心頭一震,暗道這丫頭心思太敏感了,那一道道疑惑的目光帶着考量雖然隱晦,但他長年身居高位,又怎能沒有一點感覺呢。
他還真是小看了這女人,容璟之忙斂起自己的氣息跟情緒,努力裝成一個家破人亡的落難孫子。
“爺爺得你們好心相助,如今有個安身之所,我別無所求,只求能留在爺爺身邊,住牛棚也無所謂。”
季老頭,你給爺等着!
陸彩雲的眉頭皺的更深了,心裡排斥讓陌生人住在他們家,但又覺得人家家破人亡實在可憐,於是拉着簡又又到一旁,小聲的議論着。
“又又,你說咋辦?要是不讓他住,這季爺爺肯定也不會留下來,他一把年紀了沒個住的地方也實在可憐。”
“恩。”簡又又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只是這男人長的也太漂亮了些,留在家裡會不會有麻煩啊?”
看這樣子就像肩不能扛,手不能挑的,來了也只是吃白食,家裡哪有錢多養一個人哇。
“是麻煩。”簡又又贊同的點頭,這麼俊美的容貌,走哪都會引來一堆的麻煩。
“那你說,咱留嗎?”
陸母在一旁聽了半天,忙走過來道:“看人家爺孫兩也挺可憐的,留下吧,反正也不可能住一輩子,等他們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也就離開了。”
對外稱是舅老爺,可到底不是真的舅老爺,季老也不可能在他們家一直住着,這都只是暫時的。
陸彩雲抿着脣道:“可是娘,咱家沒有多餘的房間啊,沒看又又還跟我擠着呢嗎?”
“反正是爺孫兩,就讓他跟季老住一塊。”
簡又又問:“這樣一來,陸大哥回來就沒有地方住了。”
陸母頓了一頓,也被難住了,想了半晌才道:“反正你們大哥回來的時候也不多,偶爾回來一次到時候再想法子將就一下。”
陸彩雲跟簡又又相視一望,最終點頭道:“那就聽娘(乾孃)的。”
應下這事,簡又又扭頭看向院子裡的男人,心裡隱隱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也不知道留下他是對還是錯,別真惹了個麻煩回來。
但人家都說到這麼可憐的份上了,要真見死不救,好像良心上也過不去,彩雲雖然不願意他留下來,但到底也心軟,否則也不會問她該不該留了。
三人雖然站的遠,但說的話都一字不差的落在了季老跟容璟之的耳朵裡,所以當三人重新走過來的時候,容璟之的臉上是難得的放大的笑容,只是在落在陸彩雲身上時快速掠過一道冷光。
這醜八怪,竟敢嫌他是麻煩,哼,要不是爺要住在你家,你都沒命見到明天的太陽。
陸彩雲沒有感覺,將他們的決定說了一遍。
“那個,你叫什麼名字?”簡又又問。
容璟之抱了抱拳,笑的那叫個一臉的謙和:“容……”
剛說一個字,季老猛的打斷了他:“姓季,叫容大。”這小子腦子被漿糊了不成,敢自報家門,直將拿容字開頭,咋不直接說你是大燕丞相容璟之,人見人怕,小孩子聽了也要哭的煞神。
容璟之嘴角一僵,默默的扭過頭,他還真忘了這事。
“季容大?!”陸彩雲重複了一遍,聽得容璟之嘴角一陣抽搐,這見鬼的名字,難聽死了,一點也不符合爺高貴的身份,這老頭子定是故意的。
簡又又則盯着容璟之的臉一臉的凝重,這突然收個男人在家,還是這麼漂亮的男人,說出去怎麼都是會遭閒話的,但讓他扮女裝顯然也不可能,那唯一法子就只能把的臉改變一下,變得普通一些,這樣就不至於讓村民們議論的太過份了。
容璟之被簡又又盯着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
“容大,要留下來,你這張臉是不行的。”簡又又一臉嚴肅的道。
“什麼意思?”
“要改變一下。”說着,對着容璟之招了招手,示意他跟着進屋,容璟之有片刻的怔愣,被季老擡腳躥了一下。
“磨蹭什麼呢,還不快跟上去,這麼大了怎麼人還一直這麼傻頭傻腦的。”
爺爺訓斥孫子,理所應當,也沒人覺得不合適。
季老這纔在心裡找回了一絲絲平衡感,總算還不是太憋屈,以前總看這小子不順眼,一直沒有機會教訓,這下好了,白白送上門給他當孫子,他可得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至於日後容璟之的報復?
他會怕?要是怕,這朝堂之上也就沒有他季家的容身之處了。
等容璟之再出來時,整個人都變了樣子,依舊還能看得出他俊美的容貌,但是那蠟黃蠟黃的臉色充滿了病態,一看就像是個病入膏肓之人,就算跟人家說他的病不重,怕也沒什麼人可信,這麼一喬裝,倒是讓他的鋒芒收斂了不少。
季老摸着鬍子滿意的直點頭:“恩,你這丫頭手還真巧,這麼一弄,連我都差點沒認出來呢。”
“多謝季老誇獎。”簡又又不客氣的拱拱手,將這讚美照收不誤。
一家人唯有容璟之的臉色不好,一雙眼睛漆黑漆黑的像是一潑濃郁的化不開來的墨。
容璟之死死的捏着拳頭,忍住了想要掐着簡又又脖子狠狠搖一搖的衝動。
靠,居然給爺弄成這副醜樣子,還爺英俊瀟灑的容貌來。
於是,很快村裡人又知道了,陸家舅老爺唯一活下來的孫子逃難而來,病的不輕,看樣子都快要一隻腳踏入棺材了。
陸家條件纔剛剛好轉一些,這接二連三的親戚找上門,有再多錢也要霍敗光了,有人同情的連連搖頭。
陸母也不管外面人說啥,利索的在陸逍雲的屋裡又搭了個簡易的木板牀,上面鋪着舊的棉被,蓋的給容璟之拿了條新的。
張母跟聶春花下午來上工的時候,都好奇的打量着那坐在門口曬太陽的容璟之,時不時好奇的問上陸母幾句,看容璟之那蠟黃的小臉直同情。
“陸嬸,這看病吃藥得花不少錢吧?”聶春花小聲的問陸母,窮人最怕的就是生病,很多人都因爲看不起大夫就這麼病死了,誰家有再多錢也經不住看病吃藥,看季容大這模樣,顯然病的時間也不短了。
陸母抿脣淡淡一笑,也明白聶春花的意思,這是擔心這季容大看病吃藥得他們家來,早晚給拖挎了。
“別看容大看上去病的重,他也就是這氣色,其實也不要緊,平日裡注意着些也不用抓藥吃,都是親戚,有難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見死不救。”
就算不是親戚,她也不忍心這爺孫兩沒地方住啊。
之前還不明白季老怎麼年紀大了還會往外跑,還跑到他們村來,像他這麼大年紀的都是兒孫滿堂,在家裡享清福了,這下明白了,是家裡發大水時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家沒了,這才四處爲家流落着。
也是他們的祖宗保佑,孫子也平安無事,爺孫兩還相逢了。
張母笑容溫和的看了眼容璟之,然後對陸母說:“也是你們娘三心腸好,要換了別人,誰敢往家裡收。”
這親戚難得來住一回兩回也就罷了,這常年住家裡,吃的喝的用的不都得掏銀子,誰家也不捨得這樣糟蹋錢。
簡又又將買回來的肉包子熱了一遍,端了出來。
“乾孃,張嬸,春花嫂子,歇一歇吧,我買了肉包子,大家來嚐嚐。”
張母跟聶春花面上一喜,包子他們也吃,只是那都是沒餡的,就算去縣城趕集也只會買個素菜餡的,有的時候還不捨得,寧願餓着肚子回來吃飯,又又竟然買了肉包子給他們吃。
“這……這咋好意思,又又,你們吃就好了。”聶春花忙搖着手道。
這肉包子貴,又又他們也難得吃一回,肯定也不會多買,要分給他們了,自己就不夠吃了。
“春花嫂子別客氣,屋裡還有呢,夠吃。”
張母猶豫了一下,聞着那肉包子的香味,起身洗了洗手,笑着抓了一個:“那我就不客氣了。”
咬了一口,忙招呼聶春花:“春花,又又一番好意別辜負了,快來吃,這味可香了。”
聶春花狠狠的嚥了咽口水,這才站了起來,洗完手過來拿了一個包子,小口小口的咬着,不捨得吃太快。
陸母拿完,簡又又端着空盤子進了廚房。
容璟之看她竟然直接直越過自己,黑眸暗了一暗,站起來跟着簡又又進了廚房。
“我的包子呢?”
簡又又被他突然出聲給嚇了一跳:“啥你的包子?”
“他們都有的吃,我沒有?”
簡又又搖了搖手裡的空盤子,眨着眼睛道:“我就買了這麼多,又不知道家裡多一個人,一人一個正好啊。”
容璟之的目光,忽的落到了一旁,飯桌上的盤子裡,那裡還躺着一隻白胖胖的肉包子,正要說話,只覺旁邊一陣風颳過,一隻手快速一伸,再看時盤子空了,肉包子到了季老的嘴巴里。
氣得陸彩雲在一旁直跳腳:“季爺爺,那是我給又又留着的。”
簡又又回頭見了,也是眼珠子氣鼓鼓的瞪着:“季爺爺,你都已經吃了一個包子了。”可惡啊,連她的包子也搶。
季老幾口將肉包子塞在嘴裡,鼓的滿滿當當的一嘴,說話都含糊不清,誰也沒聽清楚他說了啥,只知道他說完別有深意的瞥了容璟之一眼。
容璟之只覺得自己頭頂快要冒煙了,這死老頭就是故意不給他吃的。
“季爺爺,晚上不想喝酒吃肉了吧。”簡又又沒好氣的瞪着他。
季老表情一僵,嘴裡的包子也嚼不動了,心裡暗道一聲糟:光顧着跟這混小子較勁,把這丫頭給得罪了。
這到嘴裡的包子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那……那我吃都吃了……要不吐出來給你?”季老咕噥着道,聽得簡又又一臉的嫌棄,難不成吐出來再給她吃不成?
噁心的要命。
見簡又又小臉慍怒,季老立即討好道:“下不爲例,我保證下不例。”說着,更是舉起了手,作發誓道。
簡又又被他給逗笑了,本來一個包子也不是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事情,季老還這麼低聲下氣跟自己說話,簡又又覺得自己要再氣下去真就矯情了。
容璟之在一旁看的眼睛不由得瞪了老大,向來威風八面,在家裡哼一聲都能讓人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季老將軍,何時對人這麼和顏悅色過,還是對個小丫頭。
真是奇了,不過說句不想喝酒吃肉而已,季家乃百年大族,簪纓世家,在京中地位崇高,家裡又是出了好幾代的將軍,什麼樣的好酒好肉沒有吃過,竟然會露出一副萬一吃不到那酒肉的痛苦模樣。
容璟之的心裡,真是抓心撓肝的癢,見季老出去,忙跟着出去了,將他拉到屋裡噼裡啪啦就是一通問。
季老冷冷的看着容璟之:“關你屁事。”
說着,出門溜達去了。
簡又又收拾完廚房就拉着陸彩雲揹着竹筐去山上了,半路碰到張虎,也嚷着一起,說山上野獸多,兩姑娘進山太危險了。
簡又又無語的看了看天,這麼爛的藉口,他咋能說的這樣理直氣壯的呢,她都說了只是在外山,又不往裡走,更不會去他常長獵的地方,這擺明是藉着機會跟彩雲相處呢,雖然好東西大多在深山裡,不過她還沒有想把小命交待進去的意思。
而且這次她只是採點草藥,防蚊蟲而已。
天一熱,蚊蟲也多了起來,這裡一沒蚊帳,二沒紗窗,三沒蚊香之類的驅蚊液,每晚都要被咬上一個大包。
張虎一邊走,時不時悄悄側眼看下陸彩雲,黑黝黝的大眼睛,長長的睫毛像蒲扇一般眨着,皮膚白皙,走路的時候兩條麻花辮一甩一甩的,沒有任何裝飾,只是用紅頭繩綁了一下,卻也很是喜人。
簡又又不由得在心裡乾着急,這愣小子的情商真是夠低的,你要喜歡人家也得主動表示一下啊,就這麼看着,能看出花來呀。
彩雲不明白張虎的意思,簡又又也不敢貿然去提,若是彩雲因此厭煩了那她就成了罪人了,本來感情是要慢慢陪養的,若虎子能主動些,說不定時間一久,彩雲的心也就被慢慢融化了呢。
恩,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好好提點提點虎子,這兩人若能湊成一對,她可是樂見其成的。
一邊想着,一邊往山上走去。
雲嶺山上好東西多的是,簡又又一路尋來,發現了不少的驅蚊的花草,忙喊着陸彩雲跟張虎幫忙採。
又看到一旁的蘑菇,香菇,辨了辨,一口氣把四周看得見的都摘了回去,吃不完還能曬乾,想吃的時候放水裡泡一泡就行了。
看到薄荷草時,簡又又的兩隻眼睛更是幾乎冒着綠光,想着那清清涼涼的感覺,在這大熱天吃是最好不過的了。
直到兩竹筐都摘得滿滿的,三人這才下了山。
經過河邊,不少人拿着竹竿在釣魚,看到張虎,都笑着跟他打招呼,如今大家一閒下來就釣魚,釣上的魚就拿去縣城賣,更多的人往歸雲樓送去,歸雲樓裡做出來的魚沒有腥味,生意一直很紅火,大有成爲縣城第一大酒樓的趨勢,於是每天要的魚也很多,又跟簡又又學了醃製鹹魚,就算再多也不怕壞了。
賣魚也能賺些錢,不少人得了這個好處,都記着張虎的情。
張虎心虛的看了簡又又一眼,強顏笑着跟人應和,這些恩情本該是又又給的,是又又想的這法子,也是她讓大傢伙都有錢賺,可是這功勞卻記在了他的身上。
看張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簡又又拍拍她的肩膀笑道:“大男人頂天立地,怎麼像個小媳婦似的扭扭捏捏,不過是個釣魚的方法,誰教都是一樣的,大家記着你的情,最後受益的還不是我,難不成我有事你還會袖手旁觀不成?”說最後一句的時候,簡又又眯着小眼,一副威脅的模樣。
陸彩雲聽了,回頭兇狠狠的瞪着張虎:“他敢?”
張虎連連擺手:“當然不會,我虎子也是有義氣的,爲朋友願意兩肋插刀。”別說又又對他家的恩情讓他還不完,就算沒有,彩雲一句話,他也是乖乖照做的。
一路走過去,簡又又忽然發現有兩個釣魚的人身旁,扔了不少的小龍蝦,還有一點點大的小蝦,就這麼隨意的被扔有一旁,早就死透了,看着就像沒人要的樣子。
簡又又問:“那小龍蝦跟蝦米咋扔了?”
“啥小龍蝦?”張虎摸着腦袋,聽不明白簡又又的話,直到順着簡又又指着方向看去,才恍然大悟。
“這紅怪物咋能吃,那蝦米更是沒有肉,又又,你怎麼問這麼奇怪的問題。”
這下,換簡又又愣住了,照這意思,這裡的人不吃這些東西?
嘴角狠狠的抽了一下,真是暴殄天物啊,這麼好吃的東西,還是純天然無公害的,這些人居然不吃。
那蝦米雖然小,沒肉,但鮮啊,可以炒菜,還可以曬乾,更可以做蝦醬。
浪費,實在是太浪費了。
簡又又在心裡不斷的唾棄這些人的有眼無珠。
扯着笑容走到其中一人身邊,太陽已慢慢西斜,這個時辰不是最熱的,所以釣魚的人也多,雖然龍蝦跟蝦都已經死了,但也不影響,想着晚上香噴噴的麻辣小龍蝦,簡又又口水差點就流了出來。
“劉大爺,你這些東西不要嗎?”簡又又上前問道。
那劉老頭頭髮也半白了,閒在家裡沒事幹便釣些魚補貼家用,一聽簡又又來問,摸着鬍子笑得一臉慈愛:“是又又啊,我不要了,你要想玩,就拿去玩吧。”
誰也沒有想到簡又又是拿來吃的,劉大爺只當得她們小孩子心性,要拿來玩,毫不吝嗇的都給了簡又又,村裡也不是沒有人小子拿着活的紅怪物比賽,看誰的鉗子狠,能把對方的給夾死了。
簡又又一聽這話,頓時眉開眼笑,道了聲謝,便將地上的龍蝦跟小蝦拾進了筐子裡,陸彩雲跟着張虎幫忙撿。
兩人也不問簡又又要來幹麻,反正又又要的東西,肯定都有大用場的。
劉大爺這邊撿完,簡又又到另一個人,王有光的身邊撿,只是王有光沒有劉大爺好說話,見簡又又剛來,便瞪着她。
陸彩雲忙將她拉走了。
這王有光是村長的親大哥,仗着弟弟是村長在村裡怪是囂張的,也沒人敢得罪他。
簡又又看了看筐裡的小龍蝦,覺得不夠燒一碗的,便對張虎道:“虎子,你一會也來釣這小龍蝦,如果釣不到,就跟大家說,一文錢兩隻問他們買,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啊?”張虎驚的張大了嘴巴,這紅怪物一點都不值錢,他反正也是閒來無事,幫着釣釣也就是了,咋還要花錢買呢。
陸彩雲也是一臉的驚訝,不過很快回過神來,拍了張虎一下,道:“還愣着幹啥,又又既然這麼說了,肯定有用唄,你多收點回來。”
“喔喔,好,我馬上就去。”
說着,小跑着回去了,拿着釣竿也坐到這河邊來。
這些人一聽張虎要紅怪物,都笑嘻嘻的說幫忙掉,有的直接說不用給錢。
張虎想了想拿人家的手短,又又既然說了兩隻一文錢,那他還是把錢算清了好。
簡又又回了家,將竹筐裡的藥草都倒了出來,分門別類堆放好,有七里香,豬籠草,天竹葵,薄荷草。
看了這麼多品種,簡又又笑的小臉開花,眼珠子噌噌亮。
天竹葵跟豬籠草可以種在院子裡,不僅可以驅蚊,還能驅蟲,還可以放栽在小盆子裡放在屋子裡,不僅香,還沒有蚊子。
只是家裡找了半天也沒不見花盆,想着窮人家連菜都吃不上,更別說侍弄那些花花草草了,於是便找幾個盆,挖了泥土進去,把豬籠草跟天竹葵栽上放屋子裡,想着再去縣城的時候買幾個花盆回來。
七里香跟薄荷草就直接放在篦子裡曬乾,到時候做成香包,掛在身上走哪都沒蚊子咬。
蘑菇跟香菇都撿了出來,簡又又一扭頭,見容璟之坐在屋檐下,眸光一閃,對他道:“容大,過來幫忙幹活。”
容璟之嘴角微微抽搐,差點就破口大罵了,想他堂堂大燕丞相,什麼時候被人當下人一樣使喚幹活,這丫頭不要命了。
只是如今他得住在這裡,就得明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道理。
簡又又纔不想養閒人,是他們自己要留的,難道她還要把他當大少爺一樣伺候着麼,又不是真病,他倒是真的坐那一動不動養起病來了。
教容璟之將龍蝦跟小蝦洗淨,挑去龍蝦屁股後面的泥腸。
容璟之一臉嫌惡的捏着死龍蝦的兩隻腳:“這玩意兒洗了幹麻?你要做來吃?”
“對啊。”簡又又點點頭,頭也不擡的將手裡的蘑菇跟香菇弄乾淨,把多的曬起來。
“你開什麼玩笑,這東西也能吃啊。”容璟之將手裡的小龍蝦往邊上一甩,那模樣要多嫌棄有多嫌棄。
簡又又的小臉忽地沉了下來,走過去撿起小龍蝦,不悅的瞪着容璟之:“你愛吃不吃,要不願意幹活,沒人求你留在這裡。”
泥瑪,都寄人籬下了,還敢給她挑剔,真以爲她們願意收留他啊。
容璟之聽了這話,臉色頓時變得漆黑,這死丫頭竟然給他擺臉色,還要將他趕出去?
季老一腳剛到門口,差點樂得沒有鼓掌,想到如今的身份不對,硬生生給摁下去了。
狠狠的磨了磨牙,容璟之認命的走過去,撿起死龍蝦:“我幹!”
拿起一把破舊的刷子,容璟之使了命的刷着龍蝦,敢吆喝爺,你給爺等着。
身後,季老哼着小曲慢悠悠的走過,容璟之聽出了裡面濃濃的興災樂禍的味道,差點把牙齦都給咬斷了。
張母跟聶春花已經下工回家了,陸母正在打掃院子,陸彩雲將簡又又種上的豬籠草跟天竹葵搬去了屋子裡,一人屋裡放一盆,這樣晚上就能睡的香了。
廚房裡傳來簡又又忙碌的聲音,這一次將肉做成了回鍋內,留了一小塊切成薄片,跟蒜苗炒着吃,排骨還是做成了糖醋排骨,彩雲喜歡吃,一會再給虎子家端去一碗,大骨頭還是燉了湯,這次骨頭買的多,可以多燉些湯,多餘的明天早上再燴麪吃,裡面加了野蘑菇跟野香菇。
一碗炒豆角,等會再做碗麻辣小龍蝦,沒有做饃饃,直接煮上了白米飯。
雖然如今賺了些錢,但也沒有天天都吃白米飯,偶爾喝粥,吃米糊,時不時也會吃雜糧,左右這些東西經過簡又又的手做出來,味道總是好的。
沒一會兒,香味就飄了出來,季老不斷的吸着氣,端了張凳子就在廚房門口坐着了。
容璟之聞着這味,心底也是一震,沒想到這丫頭的廚藝還可以,這香味就連他這吃慣了山珍海味的都忍不住咽口水了。
再看一眼廚房門口坐着的季老,容璟之似乎有點理解這老頭對這女人的反常態度了。
糖醋排骨剛剛起鍋,張虎便拎着一筐小龍蝦進了陸家:“又又,紅怪物給你拿來了,你看看夠不夠。”
簡又又聽到叫喚,忙拿着鍋鏟走了出來,看着大半筐的龍蝦笑的開懷:“夠了夠了,謝謝你啊虎子,對了這,排骨我剛燒好,你來了省得我再送,你端一碗回去。”說着,又看着容璟之道:“容大,把這些都洗乾淨去腸泥。”
容璟之看着那一筐小龍蝦,剛放地上,便有不少開始往外爬,整個人的臉色都不好了,目光不善的瞪着張虎:哪來的兔崽子,抓那麼多回來是要累死爺麼。
張虎被他冷嗖嗖的目光看得心裡一抽,有種想要逃的感覺,忙跟着簡又又去了廚房。
簡又又也不小氣,給他盛了滿滿一大碗,買的排骨幾乎分了他一大半,聞着香味,張虎屁顛屁顛的回去了,臨走前還接收到季老深深的怨念。
張虎前腳一走,季老後腳就跟着進來了:“怎麼給那小子那麼多?自己都不夠吃了。”話裡是濃濃的不滿。
簡又又沒理季老的唸叨,從容璟之那拿走刷好了的龍蝦。
看了眼家裡的調料,簡又又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沒有辣椒,這麻辣小龍蝦也不是特別正宗啊,只有一點點辣味,只能朝麻上面發展了。
好在當初買回來的香料是生的,她留了種,到了秋天種上,明年就有收成了。
只是小辣椒啊小辣椒,你怎麼會在這裡消失了呢?
一邊嘆氣,一邊炒着龍蝦。
龍蝦一遇熱,身子便通紅通紅的,爲了好吃,簡又又不要錢的放調料,好在家裡的人已經習慣了,也知道調料放的足,做出來的東西纔好吃。
要是換以前,誰捨得這樣放,都是錢買來的。
簡又又見季老站在一旁沒事幹,於是便叫他壓蒜泥,這蒜泥放多了,龍蝦的味道也是很美味的。
季老也不猶豫,問了簡又又要多少,便剝了起來,剝完搗成泥,最後在龍蝦起鍋的時候,一把全給放了進來,稍微一翻炒,蒜的香味伴着一點點麻味刺激着人的味覺。
龍蝦燒好,便可以吃飯了。
今天的菜很豐富,龍蝦個大,拿碗也裝不了幾隻,簡又又便拿個盆連龍蝦帶湯一起盛了起來,擺在桌子中間。
容璟之一聽吃飯,忙扔了手裡的龍蝦跟刷子,這麼一筐,看着筐小,裡面龍蝦卻不少,而且還都是活的,一不小心就要被鉗一口,想他那白嫩嫩的手上如今都是血印子,容璟之的心情格外不美好,恨不得把一筐龍蝦都給踩事了事。
陸母看還有小半筐沒刷,怕龍蝦爬的滿地都是,便拿了個木盆倒扣在筐上。
“有香胰子沒?這味難聞死了,給我洗洗。”容璟之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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