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點,沈思誠就過來了,看着丫頭也起來了,兩人也沒有多說什麼收拾妥當就準備趕早班車出門,三合縣到S市要坐4個小時的火車,沈思誠早在昨天就買好了火車票,本來準備就在A市人民醫院的,可沈思誠擔心醫院會遇見熟人,對丫頭不好,於是就選擇了S市,那裡屬於經濟特區,一切設施和條件都比A市好,一路上,沈思誠也不讓餘小魚吃東西,水也不許喝,說是到了S市檢查完了再喝,餘小魚知道沈思誠是要帶自己去醫院,也就聽話的任由沈思誠安排,不過卻沒有想到會去那麼遠的S市,火車還是綠色的鐵皮車,沒有現代的空調車,動車那麼快那麼舒適,人走在上面很不平穩,左搖右晃的,即便如此,餘小魚仍舊興奮的東張西望,嘴角也止不住的上揚,這裡摸摸哪裡瞧瞧的,沈思誠看着這丫頭難得表現出來的可愛新奇模樣覺得新鮮極了,從自己認識這丫頭幾個月來,都沉穩的很,這樣青澀的表情纔是這個年齡該有的,後來問那丫頭才知道,原來餘小魚從來沒有坐過火車,無論前世還是現在,只是在電視上看過,所以覺得好奇極了,沈思誠拉着餘小魚的手又緊了,另一隻手摸着餘小魚柔順的頭髮“丫頭,我答應你,以後一定帶你去坐飛機,帶你玩遍中國,把你沒去的地方都去一次。”餘小魚看着沈思誠傻傻的說着“那我最遠只到過A市,以後你要帶我去很多地方,要很多很多的錢哦。”沈思誠看着這樣呆呆傻傻的餘小魚,高興的說着“沒關係,以後我一定掙很多很多錢給我們丫頭,你想去哪裡就去哪裡,國內國外都可以,咱們到時還要買很多的房子,你想住哪裡我們都可以住哪裡。”年輕人總是那麼容易的激情澎湃的暢想着未來,坐在他們對面的男子好笑的看着這對小情侶,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也這樣的意氣風發,可現實總是那麼殘酷,看着對未來如此嚮往的青年,自己也在思索,曾幾何時,自己也拉過一個女孩的手對她說,以後要買很多很多的房子給你住,再找幾個保姆伺候你,讓你過上少奶奶的生活,這些年過去了,自己不僅沒有買很多房子,就連現在,自己也只是在老家的泥巴房子裡住着,當初的女孩早已嫁做他人婦,年輕好啊,年輕有夢,自己而立之年已過,這些夢可能也只能指望來世投胎成好人家了。
兩人在火車聊的很是愜意,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了。上午9點30的時候火車停在了一個小站,站名很是奇怪,叫做“回合站”餘小魚從窗邊指着這個站名對沈思誠說道,“思誠,你看這個站名好奇怪回合,是回到這裡匯合的意思麼?是不是人分開後然後在回來這裡?”沈思誠看到丫頭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或則是這個意思吧,只要分開了總會在這裡匯合的吧。”火車在小站只停了5分鐘就又出發了,對面那個中年人已經走了,坐上了一個30歲左右的婦女,懷裡還抱着一個唧唧咋咋的小男孩,小男孩一路都在說着不停,和懷中的丫頭一樣,應該也是第一次坐火車,餘小魚似乎很喜歡這個小男孩,總是盯着他看,“怎麼了?你看什麼?”
“那孩子真可愛,我很喜歡,我弟弟小時候也很可愛,可是長大後就不可愛了,老是不聽話,還經常捱打。”
沈思誠看着懷裡的丫頭小聲的在她耳邊說着“我們以後的小孩一定比他可愛,也很聽話。”雖然看不到餘小魚的臉,但是餘小魚兩隻耳朵鮮紅的顏色微微低下的頭讓沈思誠高興極了,這丫頭害羞了。
火車終於在10點半的時候到了S市火車總站,兩人出了站臺,打了輛出租車就直接開往了S市人民醫院,掛了專科門診沈思誠帶着餘小魚進了門診室,坐診的大夫是個40多歲的婦女,帶着一個褐色邊框眼鏡,微胖,頭髮向上盤起,路出光滑的頸脖,整個人顯得很是精明幹練,餘小魚有些膽怯了,被沈思誠牽着的手也開始冒着汗,沈思誠感覺到了丫頭的緊張,轉過頭對着她微微一笑,同樣用力的握緊了手中的小手,兩人坐在李醫生的對面(門診門口有姓名)李醫生開口了“你們誰是患者?”可能是因爲是女性,所以李醫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溫柔,很舒服,至少自己不反感。
“是她。”沈思誠看着一直沒有說話還很緊張的餘小魚就替她回答道。
李醫生擡眼看了一下面前的小夥子,只見他一直緊緊的拉着這個瘦弱的女孩,眼神犀利鎮定,從頭到尾背都是筆直,說話間渾然天成的一股自信,像是從骨子裡發出來的,看着這個最多20出頭的小夥子,沒由的就對他多出了好感,不過看着這個一直不說話的女孩,卻皺起了眉頭
“小姑娘,你是哪裡不舒服,把頭擡起來,告訴我。幾歲了,叫什麼名字?”
餘小魚先是看了眼沈思誠,看到沈思誠對自己點頭以後,纔看向了李醫生,少於陌生人打交道的餘小魚在現在也沒有改變自己有些自卑和懦弱的性格,雖然自己告訴了自己很多次,重生了,一切都不同了,都該改變了,但是自己卻就是無法全部轉過來,或者自己還需要時間吧
“大夫你好,我背部不舒服,我叫餘小魚,今年16歲。”
李敏細細的在備案單上寫上患者信息,聽到她說背部不舒服時,李敏示意餘小魚和她到內間,要爲她檢查一下,餘小魚忐忑不安的跟着大夫到了走了過去,一路走一路回頭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沈思誠,好像只要看到他做在哪裡,自己才能安心一樣,沈思誠怎麼可能不知道丫頭是再害怕呢,自己現在就是她的定心丸,於是依舊笑笑的給她打氣,餘小魚像是受到了什麼鼓舞一樣,也不是那麼忐忑了,醫生讓脫衣服就脫,讓躺在牀上就躺下,李敏看着這個突然不那麼靦腆的姑娘好笑的瞄了一眼坐在椅子上依舊背挺的筆直的小夥子,這兩人,還真是奇怪,這哥哥對這妹妹的影響力看來很重要啊。
李敏顯然將兩人的關係歸於兄妹,可看到餘小魚身上的傷時同樣也驚訝了一次,自己行醫10多年,這麼嚴重的外傷,還這麼多,在一個只有16歲的小女孩身上見到,還是第一次,於是也對這小姑娘的經歷好奇起來,更加在心裡也心疼了起來,自己的女兒和她一樣大,自己捨不得罵捨不得打,寵的跟個公主一樣,可這個女孩。
“小姑娘,告訴阿姨,你身上的傷是誰打的?”李敏看着餘小魚又低下頭,以爲這丫頭是再害怕,當即就讓這丫頭穿上了衣服,走到了外間,對着坐在哪裡的沈思誠問道“小夥子,你妹妹身上的傷是怎麼誰弄的?這可是虐待,要不要幫你們報警啊?”要說那時候的人民思想還真是可愛的很,有事找警察叔叔也是應該的,李敏已經開始幻想起這兩對兄妹的可憐遭遇了,甚至在短短的幾分鐘已經爲他們聯想了幾個版本了,又被後孃虐待,又逃出壞人魔掌,總之只要電視裡曾經演過,現實裡曾經出現過的悲慘狀況都已經被李敏同志幻想了一下,可能是這女孩給自己的震撼太大了,而一邊的沈思誠可不知道對面的大夫已經想了這麼多,只是對大夫說的“兄妹”一詞感到很不滿,擡頭正好看到走在後面的丫頭,也看到她聽到兄妹時低下的頭,本想反駁的,也給壓了回來,如果說他們是戀人的話,現在就是早戀,丫頭會受傷害的,可說是兄妹,自己也受了傷害,哎,兄妹就兄妹吧。
李敏看到這哥哥也沒有說話了,心裡的猜想又更近了一步了,也覺得這對兄妹可憐的很,於是也不多問,怕惹着兩個孩子傷心,趕緊的開了檢查單子,讓去做下CT,“這丫頭身上的傷多半有內傷,你帶他做下檢查,看了報告我再製定治療方案。”沈思誠的眉頭緊鎖着,真的有內傷,這丫頭自己都感覺不到痛的嗎?於是又轉頭瞪着這個丫頭,對她的隱忍又是生氣又是心疼。可能長期在那樣的環境下生活,不學會隱忍又怎麼可能活下來呢,就算是現在只有自己陪着她了,她什麼都還是選擇隱藏,看來,自己在她心裡還沒有起到保護功能,自己一定要努力。餘小魚覺得無辜極了,這人怎麼是變色龍啊,剛纔還對自己笑呢,現在怎麼又瞪自己啊,男孩子還真是奇怪,兩人拿着檢查單準備出門的時候李敏出聲叫住了他們“哪個哥哥,要不我給你也檢查一下吧,雖然你們只掛了一個號,阿姨給你也查一下吧。”李敏純粹是好意的覺得兩兄妹妹妹受傷那麼厲害,哥哥肯定也好不到哪裡去,只給妹妹掛號來看病,肯定也是因爲錢不夠,要說自己呆的這個醫院可是一級甲等醫院專家門證的掛號費都要50元,而且還不容易排上號,所以,自己也是起了一個好心想幫幫兩兄妹。
沈思誠當然猜到了這醫生的想法,餘小魚也同樣如此,聽着這位好心的醫生說這樣的話,雖然餘小魚覺得挺感動的,但是還是有種想笑的衝動,這些頭埋的更低了,想笑又憋着,牽着沈思誠的手也收緊了,沈思誠怎麼感覺不到這丫頭的變化呢,只能頂着壓力自己解釋道
“謝謝你阿姨,沒事,我沒什麼大礙,妹妹檢查就好了。不瞞您說,我在外面打工纔回來,看着妹妹這樣就帶她來檢查一下。”沈思誠善意的謊話終於讓李敏覺得自己的猜想得到證實了,果然是兩個苦命的兄妹,當即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說着,等着檢查報告來了自己再下班,本來自己下午沒有坐班了,現在已經11點了,等檢查報告出來也12點了,不過看着這對可憐的兄妹自己也真是想再多幫幫他們。
沈思誠當然不會拒絕這麼好的安排,道了謝後,拉着這個已經要笑趴下的丫頭出了門診室,低頭看着這個已經笑臥在懷裡的丫頭自己也跟着無奈的笑了“走吧,我的好‘妹妹’,‘哥哥’帶你去檢查。”餘小魚看着沈思誠無奈的樣子牽着他的手向CT室走去,餘小魚在哪裡排隊,沈思誠去交費,在金錢方面,沈思誠實特爺們兒的,出門在外堅決不用女人的錢,更別說是餘小魚的了,雖然餘小魚覺得不好意思,可人家沈思誠說了“這錢是我自己暑假工掙的,我用的是自己的錢,不是爸媽的,所以你放心用,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餘小魚對這些話受用極了,知道沈思誠沒當自己是外人,也知道這錢是他自己的後自己也就沒在多拒絕,太忸怩就顯得矯情了。
拿到報告已經12點20了,李敏果然還在門診室等着,兩人看着李敏盯着報告和片子越來越緊鎖的眉頭也變的緊張起來
“小魚,告訴阿姨,下雨的時候屁股上也就是最後一節尾椎骨會疼嗎?平時疼嗎?還有,下雨的時候有沒有特別疼的地方?”李敏從片子上移過目光,看着面前的丫頭。
“下雨的時候,背疼,您剛纔說的屁股那裡也疼,還有膝蓋。”說完小心的看着沈思誠,如果不問的話自己還真不好意思說是屁股哪裡疼呢,餘小魚還沉浸在自己的害羞中,李敏已經接過話對着一邊的沈思誠說道。
“小夥子,你是他哥哥,你看看這個片子,我可以給你解釋一下,這裡是人體最後一截尾椎骨,你看到沒?有輕微的錯位,還有背上第3節骨哪裡,有陰影,這是內傷造成的,還好面積不大,可以讓它慢慢癒合,到時候我會開些藥,最嚴重的是她的腿部,剛纔你們來的時候說的是背部受傷,所以我就只檢查了他的背部,但是開檢查單的時候我開的是全身檢查,所以你看看這是她的四肢,她的右腳膝蓋骨裡有東西。”李敏突然停住了話,讓沈思誠自己看手裡的片子,沈思誠根據李敏的指示也看到了所謂的“東西”“李醫生,那是什麼?”
其實沈思誠已經猜到了大概,但是不敢相信,“是鐵釘”
於是兩人都看向了餘小魚,餘小魚從頭到尾都死死的看着這張片子,鐵釘,你們還真下的了手啊,一定是幾個月前讓自己罰跪在一堆垃圾上,後來看着血肉模糊的膝蓋,還是自己去醫院照顧爺爺的時候護士好心拿了藥給自己包上,足足1個月才起疤的,當時就覺得膝蓋不舒服,原來裡面真有東西。兩人看着餘小魚抿嘴不說話,都轉過頭繼續說着“這鐵釘好在細小,不大,應該是屬於小釘子類的,最好是做手術取出來,不然的話 後果會很嚴重,慢慢的阻礙血管流動,以後這條腿會廢掉的,我建議就做手術,手術不大,1個小時不到就可以完成,我親自動手,但是要住院觀察一個禮拜,她背部的上的傷很多都發炎了,也要消炎輸液,這兩天最好能輸兩天液體,平時自己多注意,別沾水。我知道你們也是從外地來的,所以,費用上,我會爲你們申請減半。另外,你尾椎錯位,要做牽引,這在你們當地做也可,我會將片子給你們,並且寫好一些注意,到時候你回到當地的話可以拿給對方看,還有,內傷的話,活血化瘀的藥是不可少的,另外這丫頭可是嚴重的貧血,血紅蛋白比正常人都要低,你們一定要注意啊,如果過低的話會引起其他病症的。”沈思誠早就已經被那些話弄的沒了注意,只能一個勁的點頭,李敏也是痛快人,看着兩兄妹這樣心裡也難受,隨即就開了藥方,寫了備註,並讓兩人商量一下手術時間,沈思誠希望馬上做手術,可餘小魚不肯,兩人都只請了兩天假,沈思誠還上高二了功課不能耽誤太久,乾脆就說暑假來做,不過明天會過來輸消炎的液體,剛好輸完兩天週二就回去,好在還有1個禮拜就放暑假了,沈誠想着換洗衣服什麼的都沒有帶,當時也不知道會有鐵釘在腿上什麼也沒準備好,可又怕時間拖就了會不好,於是詢問了李醫生,李醫生最後也同意了暑假做,不過平時要每天用熱帕子敷在腿上,增加血液流動,沈思誠一一答應。互相留下電話後,兩人就去拿藥,然後出了醫院。
中午兩人都沒吃飯,餘小魚是因爲不能吃,而沈思誠是因爲吃不下,餘小魚開始覺得自己就是沈思誠的累贅,自己沒有幫他什麼反而一直在給他添麻煩,覺得愧疚極了,沈思誠感覺到了這丫頭低落的情緒和看見自閃躲的眼睛,自己也只能嘆氣的說道“我的傻丫頭,不是我的負擔,我不會亂想,相反我很高興,因爲,我以後都可以守着你,不讓人在這麼欺負你,以後我就是你的依靠,有什麼就告訴我,不要在藏在心裡,我會難過,雖然我們認識的時間不長,但是,相信我,現在,此刻,沒有人比我更在乎你。丫頭,難道你真的沒有感覺到我喜歡你麼?從一開始賴在你家裡吃飯,每天等你放學上學,這些你都沒有感覺到麼,我的丫頭,你聽着,我喜歡你,我沈思誠第一次也會是最後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你是我的,現在,以後都會是我的,相信我,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情,不要怕,有我在,有我在,不要怕”餘小魚聽到這些話早就淚如雨下了,是啊,無論前世還是現在,都只有沈思誠了,他是自己的支柱,以前是,現在,以後也會是。自己何嘗不是深深的愛着他呢,現在他也喜歡着自己,讓自己如何不感動呢,沈思誠,這次,不要放手了好麼?
兩人拿着大包的藥也沒有辦法好好的逛一下S市,於是找了一間看起來比較乾淨大氣的酒店開了一個房間,餘小魚看沈思誠只開了一個雙人間,又將頭埋了下去,沈思誠看着這丫頭,只能笑笑,自己確實是有意這樣安排的,一定要讓這丫頭熟悉自己的存在,自己一定要一點一點的融入她的生活,她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