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再也顧不上管櫟的叮囑,趕緊和他一起要去制服鄒雄。
在從他身邊蜂擁着想要出門去的客商人羣中,顧鬆只顧往裡走,完全沒看到身後逼過來一個人。直到聽到徐佳慧尖聲驚叫:“崔成功!住手!”,就感覺後勁汗毛一豎。
總算是年輕敏捷的身體挽救了他,能夠下意識地往側面讓一下,顧鬆只暼見一片鋒利的玻璃從耳畔掠過。
一擊未中,崔成功紅着雙眼就要再橫切過來。剛纔在店外看到那夥人拿着鐵棍一下敲碎玻璃的時候,他就覺得熱血沸騰。等到他們進了店一陣大砸特砸,崔成功這兩天心裡憋着的火都好像散了不少。
沒想到這姓顧的還學乖了,請了個高手過來。眼看三下五除二的,五個人就要不是對手,崔成功不由得着急起來。
好在那雄哥勇猛,懂得製造混亂。可眼看姓顧的追過去要和那個高手一起對付雄哥,崔成功按捺不住了。他深知姓顧的是個陰貨,要是又來一記撩陰腿,雄哥再勇猛也扛不住。
趁着店內一片混亂,他不想錯過這個機會,擠過去從地上撿起一片碎玻璃,就貓着身體往顧鬆那邊衝過去。
可惜,徐佳慧這賤人壞了他的事!
崔成功發了狠,腦子裡再也想不到別的東西,只是一味地追着顧鬆划着刺着,連自己的手被割破了流着血都沒注意到。
顧鬆手無寸鐵,只能矮着身子勉強閃躲,手腳並用連滾帶爬。這次不同,這次這瘋子捏着兇器,顧鬆還沒從差點送命的驚魂中回過神來,只能一味地躲。還好周圍的人看到動了利器,拼命地後退,倒是給顧鬆空出一小塊騰挪的空間。
一個躲得吃力,一個追得興起,眼看這一下子實在是躲不過去了,那片玻璃直朝顧鬆胸口刺來。
就在這剎那間,管櫟已經回過身來,手掌堪堪抓住了那片玻璃,另一隻手猛的一拳集中了崔成功的側肋。他的力道遠非顧鬆可比,崔成功立刻就站不穩腳往左邊踉蹌着。管櫟又迅速一掌刀切在他的後勁,崔成功軟綿綿地暈倒在地。
顧鬆也雙腿發軟,前後也就是兩三秒的事,卻讓他累得彷彿要脫力了,一時都動彈不了。
倒是管櫟面色如常,一隻手還捏着玻璃滴着血,另一隻手撿起剛纔順手擱在桌上的鐵棍,面不改色地再繼續朝鄒雄掠過去。鄒雄早知道他是個硬茬,不敢和他放對,正被逼在店深處不知道怎麼辦,店外警笛聲響了起來。
這次來的警察就比上次多了,還是蔡明義帶隊。鄒雄一夥人也好,管櫟他們也好,都停住了手。店內其他人也稍微安了點心,不再炸窩似地逃。
顧鬆勉強挪着步子走到他面前,指着地上的崔成功說:“蔡警官,別的我不敢多說,這個崔成功又來了,他拿着玻璃行兇,要不是我請的保安徒手奪下這片玻璃,現在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蔡明義看到地上的崔成功,頭都大了,又見到管櫟低着血的手,只覺得背時。這次性質比上回惡劣多了,他問顧鬆:“你報的警,先說怎麼回事。”
顧鬆吸了一口氣:“這樣,現在店裡人太多,可不可以請我的客人們先回酒店,他們是過來考察的,與這事無關。”
蔡明義看着擁擠的店,點點頭:“看能不能留下三五個,做個旁證。”
當下就有幾個人表示願意留下,顧鬆連聲感謝,就讓郝秋雲帶人回酒店,又對徐佳慧說:“去給閔主任倒杯茶送過去,先替我陪個不是。”
徐佳慧剛纔被崔成功嚇得內心惶恐六神無主,這時想要趕緊說清事情緣由,但還是聽了顧鬆的安排去倒茶。
顧鬆這纔對蔡明義說:“今天外地的客商來永寧考察,我想吸引他們加盟漫遊者。然後這位雄哥,帶着四個人過來說買了假貨要退貨。我們系統裡面顯示出的貨沒問題,他們回去之後還找人動過電腦,非說我們以次充好,也不肯好好說話,又是到門口大聲喊我們賣假貨,又是堵着門不讓我的客人出去。”
蔡明義冷着臉問:“怎麼打起來的?”
“我看他們到門口喊漫遊者賣假貨,一副要鬧事的樣子,就打電話報了警。本打算等您過來之後就能處理好,沒想到他們回來堵門。我店裡的店員氣不過,拿一個紙團砸了雄哥一下,然後就打起來了。”顧鬆指着鄒雄:“他帶來的一個人,回去拿了五根鐵棍過來,一人一根一頓砸,蔡警官,有這樣準備周全來退貨的嗎?”
蔡明義不置可否,又吩咐帶來的警察去看監控錄像、詢問其他客商,然後問鄒雄:“你怎麼說?”
鄒雄這時倒也不敢橫了,只是說:“他們一口咬定是我自己動手腳來訛他們,也是他們先拿東西砸我臉。我作爲消費者,是先真金白銀付了錢的,公道討不到,還被打了……”
蔡明義不耐煩地打斷他:“是不是個紙團?”
鄒雄一愣,然後叫冤道:“我氣不過啊,砸在臉上啊!”
“只是氣不過,你就帶着鐵棍過來砸店?”蔡明義也算是跟顧鬆打過一次交道了,聽到這裡心裡已經差不多明白了。
鄒雄委屈道:“小曲怕他們人多我們吃虧,纔去車上拿的鐵棍。我們都是做工的,工地裡的鐵釺,車上常有,不是特地帶來的。”
蔡明義擺擺手:“別多說,你的人都先跟我回所裡,顧總你也跟着一起吧。”說完就要讓人把他們都帶回去。沒想到鄒雄不幹,倒是叫嚷起來:“我看你們認識,我不跟你走。”
這下子蔡明義倒是樂了,沒想到還跟自己耍起來。他都懶得多說的模樣,反手就到腰裡摸手銬。
鄒雄五個人聚在一起,擺出一副要自保的樣子。一時兩邊還僵持了起來,就在這時,門口又進來一隊警察。蔡明義一看,眼底閃過一絲忌憚,忙說:“賀局,您怎麼來了。”
來人冷漠地在店裡掃視了兩眼,就說:“接到彙報,說這裡聚衆鬥毆,趕過來怕出事。情況瞭解清楚沒有。”
“清楚了,”蔡明義正想簡要的彙報一下,就看見他點着頭:“既然清楚了,就全部都帶走,把這邊現場控制起來。”
蔡明義欲言又止,最後也只是說:“那就都帶回去吧,店裡留下來的人,都去一趟。現場不用擔心,我派人看守。”這最後一句話算是對顧鬆說的。
顧鬆心裡窩着火,沉聲問:“這位賀局長,我這裡被砸得稀巴爛,您讓我們一個不留都去所裡?”
賀局長平靜地說:“需要我再說一遍嗎?我是說,現在店裡留下的人,都帶走。”
顧鬆氣得笑了:“有人來鬧事,我報警,讓我這邊當事人去也就罷了。我請過來的客人,與此事無關吧?旁證蔡警官也安排人取了,我的店也需要清理修補,您一句話就要帶走所有人,我的損失誰來彌補?”
賀局長走上前兩步逼到他面前:“是非曲直不是你一個人說了算,聚衆鬥毆造成這麼惡劣的影響,我需要你教我怎麼辦案嗎?”
顧鬆面不改色也盯着他:“您說的聚衆鬥毆,沒有這事。從頭到尾,都是他們來鬧事!”
“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你說是他們鬧事,現在誰能作證?”
“我可以作證。”一個平淡的聲音從顧鬆身後傳過來,賀局長一望過去,登時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