牀上米子軒睡得香甜無比,若有若無的鼾聲飄進柏嘉宜的耳中,橘黃色的燈光不光散發出陣陣光線還有摸不着看不見的曖昧,柏嘉宜有生以來還是頭一次跟一個男子獨處在酒店的房間中,雖然她很清楚爛醉如泥的米子軒不會對她做什麼,但她還是有些緊張,呼吸早已經變得紊亂起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無處可去的柏嘉宜長長嘆口氣,脫了外套露出裡邊勻稱而曲線玲瓏的身段,她把垂下來的秀髮別到羊脂玉般的耳後,擼起袖子露出兩截藕臂,側頭看向如小豬一般哼唧兩聲一個翻身臉衝着她的米子軒,柏嘉宜突然感覺眼前的男人就像一團霧,雖然明明就在眼前,觸手可及,但她卻怎麼也看不清他。
米子軒給柏嘉宜的印象其實就是吊兒郎當,行事風格肆無忌憚,就拿今天的事來說,他很像是個飛揚跋扈的二世祖,一言不合就動手,不把對方打得哭爹喊娘絕對不罷手,事後還得逼着對方低頭,簡直就是跋扈之極,比紈絝子弟還紈絝子弟,但他真的是這樣嗎?
顯然不是,他從來不會主動招惹別人,更不會仗着自己的權勢幹什麼欺男霸女的惡事,他懂得尊重人,哪怕對方就是個爲他服務跟他素不相識的小小服務員,在她被童迪飛刁難的時候,米子軒立刻站出來爲她仗義執言,在他放蕩不羈的外表下,隱藏着俠義之心。
他這個人真的相當複雜,複雜到柏嘉宜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他這個人,但總之他不是個壞人,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他就是一團霧,誰也看不清楚內在的一團迷霧。
柏嘉宜想到這坐到了米子軒身邊,看着他輕聲道:“你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
睡夢中的米子軒也不知道夢到了什麼,一臉的壞笑,還吧嗒下嘴,這樣的米子軒似乎也只能用可愛來形容了,但是他那壞壞的笑卻讓柏嘉宜感到非常的危險。
這一夜米子軒睡在牀上,柏嘉宜睡在沙發上,第二天早上起來米子軒給康大壯打了個電話跟他說自己回縣裡了,然後開着車載着柏嘉宜返回縣城。
路上柏嘉宜時不時就用一種想把米子軒解剖了看看他是怎麼長的眼神看他,弄得米子軒有一種毛骨悚然的驚悚感,不由加快了車速趕緊把柏嘉宜送回去,他真是被柏嘉宜糾纏怕了。
把柏嘉宜送到家,米子軒也懶的回家索性就去醫院看看,臨近年關各個科室都是蕭條一片,都沒什麼患者,護士門聚在護士站閒聊,說一些今年過年怎麼過的事,大夫們則聚在辦公室裡希望今年大年三十值班不要輪到自己。
在外一科米子軒跟謝天寧早就已經被孤立了,誰也不搭理他們,完全把他們當空氣看,沒辦法誰讓他們師徒兩個人跟路鵬宇過不去那。
別人不搭理他們,他們也不搭理其他人,自得其樂的待在辦公室抽菸閒扯。
醫院每年過節過年要麼發點東西,要麼發一百塊的過節費,今年也不例外,只是今年也不知道蘇志強遇到什麼高興事了,是又發東西又發錢,並且過節費還給大家漲了一百,這讓所有人都挺高興,醫院跟其他單位比不了,沒有什麼年終獎,就是基本工資、獎金、加班費什麼的,過年這個月病人少,所以獎金、加班費就少,醫生們的藥品提成自然也少,拖家帶口的醫生、護士每到過年這個月經濟都相當緊張。
現在院裡雖然就多發了一百塊,但還是讓大家十分高興,誰會跟錢過不去?
米子軒正跟謝天寧在值班室吞雲吐霧的時候外邊傳來了護士長的聲音,通知謝天寧跟米子軒去領東西跟過節的錢。
謝天寧一聽這話就是一愣,米子軒就是個實習生,可不是醫院的正式醫生,他在醫院非但沒錢拿,還得給醫院交一千多快的實習費,往年院裡不管發什麼福利也沒實習生什麼事,可今年卻有米子軒的份,這可有點怪?
但謝天寧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米子軒可是院長蘇志強眼前的紅人,就衝這關係,蘇志強給他發點東西在給兩百塊的過節費也是應該的。
謝天寧拍了下米子軒的肩膀道:“走,領東西去。”
米子軒也沒想到竟然還有自己的份,稍稍詫異後也就釋然了,肯定是老蘇發話讓給的,他也沒說什麼,跟着謝天寧出了值班室。
這會科裡的醫生已經把過節發的東西都從後勤那搬了回來,每人一箱紅旗罐頭廠的水果罐頭,雖然不值幾個錢,但也是醫院的一份心意,大家還是挺高興的。
米子軒看着辦公室幾十箱罐頭立刻笑了,看來蘇志強跟自己老子關係處得不錯,不然不會進這麼多罐頭給院裡的職工發罐頭。
醫生這邊負責發罐頭的是路鵬宇眼前的紅人袁承志,發錢的是護士長,兩人旁邊都圍了一圈人,米子軒跟謝天寧也沒過去跟這些人擠,反正人手一份,早領晚領都一回事,倆人就站在一邊繼續閒扯。
眼看着其他人都把罐頭跟錢領了,謝天寧跟米子軒才走過去,可就在這時路鵬宇揹着個手穿着白大衣邁步走了進來,正巧的是袁承志把罐頭交到了米子軒手上。
路鵬宇看到這一幕立刻是一皺眉,不悅道:“他一個實習生怎麼也有罐頭?”
袁承志一聽這話什麼都不說,直接把米子軒手上的罐頭搬走,然後笑嘻嘻道:“可能是後勤那邊搞錯了吧!”
路鵬宇斜了一眼米子軒很不客氣的道:“你是實習生,院裡發的福利沒你的份,你跟着湊什麼熱鬧?”
不等米子軒說話,謝天寧就急道:“怎麼就沒他的份?名單上可有他的名字,那可能後勤跟財務全搞錯了?”
後勤科負責發罐頭,財務負責發錢,兩邊都會分別給各個科室一份名單,拿到名單後,科裡按照名單上的發放就行了,可能後勤搞錯了,也可能財務搞錯了,上邊有米子軒的名字,但絕對不可能兩個部門全搞錯。
路鵬宇自然知道這點,但他就是要給米子軒跟謝天寧添堵,年根了也不讓他們痛快,他強硬道:“謝副主任,你在醫院也幹了這麼多年,什麼時候見過院裡給實習生髮福利的?”
謝天寧在醫院幹了十多年,還真沒見到過,路鵬宇一句話立刻把他噎得夠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
米子軒卻是沒事人的樣子,伸手拉拉謝天寧道:“老謝,可能是搞錯了,算了,咱們走吧,我幫你把東西般值班室去。”說完拿起謝天寧的罐頭調頭就走。
謝天寧怒視了着路鵬宇“哼”了一聲一甩手也走了。
倆人到了辦公室謝天寧憤憤不平道:“路鵬宇欺人太甚。”
米子軒叼着煙一臉壞笑道:“搭理他幹嘛,先讓他得意一會,一會有他受的。”
此時路鵬宇自認出了一口惡氣,心裡舒服不少,他清楚過年的福利有米子軒一份,肯定是蘇志強的意思,但他不認爲米子軒會因爲這點事就跑去找蘇志強告狀。
辦公室有辦公室的明暗規則,明面上的規矩就是那些寫在書面上的醫療法規,暗的就多了,就拿今天的事來說,路鵬宇仗着自己是主任,刁難米子軒,當着全科人的面掃他的面子,米子軒只能忍,這是規矩,因爲他路鵬宇是主任,米子軒卻連個正式醫生都不是,這叫上下尊卑。
如果米子軒真跑到蘇志強那告狀的話,首先就會給蘇志強一個目無領導的印象,領導最討厭什麼人?還不就是這類目無領導的人?
其次,這點小事都忍不了、處理不了,一受點委屈就跑領導那去告狀,這樣的人領導自然厭煩,領導又不是你爹,什麼事都管?
所以路鵬宇認爲米子軒會忍了這口氣,以前他刁難謝天寧的時候,謝天寧可一次都沒去找過院領導告狀,米子軒你師傅都不敢壞了規矩,你怎麼敢?
但是路鵬宇想錯了,米子軒從來就是個視院裡規矩爲狗屁的人,這些明暗規則,他根本就不在乎,於是剛跟謝天寧說完就給蘇志強打了電話把這事說了,米子軒就不是個能忍別人騎在他脖子上拉屎的人。
謝天寧自然清楚這點小事不能麻煩院長,攔了幾次也沒攔住,米子軒一放下電話他就苦笑道:“小米啊這點事你就不能忍了?何必鬧到院長那去?”
謝天這是爲米子軒想,怕他這小事都告狀,影響他在蘇志強心裡的好印象。
米子軒撇着大嘴很不屑道:“路鵬宇這王八蛋都騎到老子頭上來了,這口氣我可忍不了。”
謝天寧看他這幅痞氣沖天的樣子,腹誹道:“你忍不了,剛纔在辦公室怎麼不發作?還一副認了的樣子,這會鬧起來了,幹嘛啊這是?”
想到這謝天寧突然眼睛一亮,米子軒這小子玩這一手明擺了是要坑路鵬宇啊,但就是不知道蘇志強會不會爲他出這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