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軒殿的寢宮,太平公主和崔緹沉默了許久,彷彿時間被凍結了一般。
“簡兒(崔緹的真名叫薛崇簡,簡兒是他的小名。),這就是你用來報復我的方式嗎,你死去的父親、母親,他們的在天之靈,會因爲你的這些愚蠢而又衝動的行爲,感到無法安寧的!”太平公主突然打破了沉靜。
“哼,那又能怎麼樣,他們都死在了權利的威嚴下,僅僅是因爲您和父親的那次致命的邂逅。哈哈,所以,我要讓您站到權利的最頂端,讓您好好地看看,它是有多麼的可怕!”崔緹忘我地笑道。
“呵呵,你以爲我不知道權利帶來的是什麼嗎,從你父親死的那一天起,我就清楚地意識到,它是多麼的冷酷無情,沒有絲毫的人性!我只是……我只是累了,我不想再讓歷史重演了。”太平公主淡淡回答道。
“哈哈,公主,您只是累了,您真的累了嗎?”崔緹反問道。
“簡兒,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只想讓你答應我的一個請求。”太平公主認真地看着崔緹。
“公主,您說就是了。”
“這次的選拔比賽,你明天一定要參加,我希望比賽圓滿地結束!”太平公主懇求道。
“嗯,我答應您!不過……”
“不過什麼?”
“我不會搞得太過複雜,規則一律從簡,只要二十四位選手在校場上,分別舞劍兩分鐘左右,根據他們的招式,身法,我會立即給出一個結果。然後挑出六名我看得上眼的選手,和他們進行簡單的比試,最後評出前三名選手,您看行嗎?”
“嗯,不管你怎麼想,只要比賽能夠順利的結束,我就心滿意足了。然後我會根據這幾天選手們的綜合成績,挑出三名選手,進行單獨談話,然後擇日進宮面見皇上,對他們進行封官授爵。”太平公主回答道。
“呵呵,以後的事情我可管不着了。公主,我發現您對一個叫做聶小川的選手,很感興趣,是嗎?”
“嗯。”太平公主點點頭,毫不掩飾地說道,“聶小川很特別,你難道不覺得嗎?”
“特別?我倒沒有看出來,只是他的模樣長得非常的俊美,而且他能夠獲得這麼好的成績,一是因爲你的賞識,二是因爲他的運氣好罷了!”崔緹不以爲然地說道。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太平公主生氣道。
“我沒有,我只是想說,在明天的比賽中,除非聶小川發揮的十分出色,我纔會給他一個好的名次。”崔緹交代道。
“嗯,你這樣想並沒有錯,反而會讓選手們更加地信服比賽的公正度。”太平公主讚許道。
“我保證我不會有任何的偏心,誰的劍術高明,誰就是最終的勝者。”崔緹信誓旦旦地說道。
“很好,這就是我希望看到的。”太平公主微笑着說道。
視角轉向皇上的寢宮,韋皇后和唐中宗李顯,正在嘖嘖不休地爭論着。
“皇上,我只想問你,殺害太子李重俊和武大人,是你一個人的主意嗎?”
“韋娘(聽起來很彆扭,但是她不是僞娘,而是皇后。),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懷疑有別人指示朕了?”李顯生氣地說道。
“嗯,我有懷疑的權利,你既然敢把他們殺了,就應該不怕別人的懷疑!”韋皇后指責道。
“朕做事,豈能怕別人的猜測!但是如果有人膽敢空穴來風,製造恐慌,小心他們的腦袋!”唐中宗恐嚇道。
“皇上,你敢拍着胸口承認,這件事情和太平公主沒有半點關係嗎?我可聽說今天去太子府平反的將士裡,有輔國將軍崔緹,那可是太平公主的心腹。”韋皇后瞪着眼睛,看向李顯。
“朕是當今的皇上,有人敢在大明宮裡謀權篡位,朕豈能視而不見,置之不理!”唐中宗並沒有直接回答韋皇后的問題。
“所以,崔緹將軍就不請自來了對吧,呵呵,如果你沒有跟太平公主私底下聯繫,崔將軍怎麼可能會過來聽從你的差遣?”
“放肆!崔緹將軍乃是大唐的輔國將軍,國家有難,他當然會毫不猶豫地幫助朕,你再給我胡攪蠻纏,小心我會把你……”
“會把我怎麼樣,你說啊,到底想把我怎麼樣……”韋皇后無理取鬧道。
就在李顯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忽然聽見外面的一個太監尖聲地傳話道:
“安樂公主,駕到!”
一個女人在這裡死纏爛打,現在又來了一個,唐中宗李顯不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此時,安樂公主已經出現在了寢宮內,她的頭髮依舊蓬鬆凌亂,就連衣着都有些不整了,看到這種情形,韋皇后和唐中宗都很驚訝,只見韋皇后趕緊上前抱着安樂公主瘦弱的身子,默默地安撫着。
站在一旁的李顯開始擔心地問道:
“裹兒,你這是怎麼回事,爲何把自己弄得這般狼狽不堪?”
安樂公主沒有迴應,嘴角在上下抖動着,顯然是在置氣。
“你母后今天上午去過安樂殿,她說你躺在牀上不願意吃飯,昨晚又熬了一宿,也不曾發現你變成這般模樣,到底是怎麼了?”李顯接着問道。
“怎麼了,父皇,你這是明知故問啊?!”安樂公主這才掙脫開韋皇后的懷抱,激動地迴應道,眼睛裡的淚水開始不停地往外面流。
“裹兒,別哭,父皇最怕見到你哭了……”李顯安慰道。
“我昨天之所以沒有睡覺,是因爲我在等我的相公回來,我現在變成這幅模樣,還是因爲我的相公,因爲他再也回不來了!”安樂公主自顧自地哭訴道。
“你是不是去了審刑司探望武崇訓了?”李顯立即問道。
“對,當我看到他的時候,我簡直快瘋了,他的樣子,慘不忍睹,可想而知他已經受到了多麼殘忍的折磨!”安樂公主一邊說着,一邊往後退了幾步。
“裹兒,你聽爲父解釋,武崇訓他舉兵謀反,其罪當誅啊!”唐中宗解釋道。
“呵呵,武崇訓都已經告訴我了,如果不是太平公主派人暗中監視他們的舉動,他們是不會失敗的,絕對不會!”安樂公主反駁道。
“你的意思是在說,爲父無能,沒有及時地發現太子府的變化嗎?”唐中宗開始生氣地反問道:
“告訴你,裹兒,爲父雖然愚鈍,但是絕對不傻,他們的反常行爲早就已經被我看在眼裡了,只是不能告訴你們罷了。我知道你們一旦聽說了這個秘密,就會把它泄露出去,因爲你……”李顯用手指着韋皇后,說道:
“想和武三思串通在一起,篡權奪位!而你……”又指向安樂公主說道:
“喜歡武崇訓,你不想失去他!”
安樂公主和韋皇后被唐中宗說的這番話,嚇得目瞪口呆,竟一時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爲李顯很少這樣對她們講話。
很少講,並不代表從來不講。
只聽唐中宗接着說道:
“我知道你們的那些心思,一個想效仿武皇,當第二個女皇帝,一個整天求我封她做皇太女,像這種違亂朝綱的事情,是不可能再發生了!”
“呵呵,父皇既然那麼心知肚明,爲什麼不把我和母后都殺了,省的別人打我們的注意了。”安樂公主冷笑道。
“裹兒啊,想當初我們被流放到邊疆的時候,是你們娘倆陪伴着我度過一個又一個炎夏寒冬,是你們讓我重新找回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所以,自從我登基的那一天起,我就在心中暗暗地發誓,無論你們娘倆犯了多大的錯誤,我都不會殺了你們,甚至不會責罰你們,只要你們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就好!”
唐中宗李顯緩了一口氣,接着說道:
“我如此地放縱你們,寵愛你們,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補償你們這些年陪我一起吃過的苦頭嗎,可你們永遠不知道滿足,恃寵而驕,胡作非爲,那長安城外護城河對岸的樹林裡,出現的一具具的屍體,就是鐵證,可我仍然是視若無睹,還頒發的禁止捕殺令,爲的又是什麼,不就是爲了掩蓋你們的罪行嗎?可是,文武百官還是強烈要求治你們的罪,我也只能一拖再拖,充耳不聞罷了!你們還不知足嗎?”
“那又能怎麼樣,這是你虧欠我和母后,當年你一次次地想要自殺,我們一次次地把你從死亡的邊緣扯回來,你有沒有想過,在你試圖自殺的時候,我和母后的心情是多麼的傷心和痛苦!我還那麼年輕,不想就這麼輕易地死去,你如果死了,那麼我還有什麼活下去的理由!”安樂公主的哭聲更加悽慘了。
“呵呵……這都是帝王之家的命運啊,早知今日,我就不該帶你們回到大明宮,我們應該找一處閒情逸致的地方,慢慢地度過一生算了……”唐中宗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哼,可是現在已經晚了,晚了……我知道父皇你始終忌憚着太平公主,你怕她會像當年的武皇那樣,成爲第二個女皇帝,你怕死,所以做什麼事情都畏手畏腳,父皇!我看不起你!”安樂公主指責道。
“放肆!”李顯憤怒地朝安樂公主的臉上扇了一巴掌,說道:
“我不許你這般胡說八道,貶低爲父,更不許你破壞我和太平公主的關係!”
“嗚嗚嗚……”安樂公主捂着嘴巴,嘴角上已經流出了鮮紅的液體,只聽她哽咽道:
“現在父皇你可以放心了,我的相公不會再來侵犯你了,因爲他已經死了,呵呵……”安樂公主絕望地笑道。
“什麼,武崇訓已經死了?”
“對啊,他是被我殺死的!”安樂公主冷冷地交代道。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唐中宗李顯一臉吃驚地看着安樂公主,就連韋皇后也扭頭看着她,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你爲什麼要殺了武崇訓,難道你根本就不愛他?”唐中宗李顯一臉疑惑地問道。
“呵呵……”安樂公主冷笑道,“我當然愛他,所以我纔要殺了他!與其讓他在暗無天日的天牢裡繼續飽受折磨,不如就此結束了他的生命!我殺他,恰恰就是因爲我愛他!”淚水再一次地從她的眼角邊奔涌而出。
“裹兒,你……你怎麼會這麼做,我真是把你給寵壞了,你的所作所爲,讓我難以理解,難以理解!”李顯怨恨地說道,話音中帶着幾分自責。
“父皇,你當然理解不了我,因爲我已經變了……”安樂公主倔強地回答道。
“對對,你確實已經變了,徹底地變了……”唐中宗只得無奈地搖着頭。
這時,皇上的寢宮之內,終於陷入了一陣死亡般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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