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院落中的蟬鳴聲是早早的就上了工,韓冬榮醒來後只覺得頭還有些昏昏沉沉的,外面小廝見他起來立刻就送了洗漱用具以及之前十皇子離開前吩咐的醒酒湯。
韓冬榮起身洗漱更衣後才喝了那碗醒酒湯, 而後便是坐在一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許久後他擡起右手, 修長的食指緩緩撫上自己的脣, 眸光微斂, 腦海中一副有些模糊的畫面便躍然而出,再漸漸變得清晰無比!
韓冬榮先是詫異,後那雙平日裡清冽的桃花眸中劃過一絲淺淡的怒氣, 蕭鴻煜這小子竟然敢趁他醉酒如此對他!最後眼中有閃過一絲惱色,心道:當真是酒色誤事, 昨日他也定是被蕭鴻煜這小子的美色所惑, 竟是讓他那般恣意妄爲了!最可惡的是聽念寒說, 這小子竟是今日一早天還未亮就離開了!
不多時廚房送來了小云吞,這是韓冬榮教了府裡的人做的, 此次來的家丁中有一個是他府裡廚娘珍孃的兒子,名叫李典,有空他就同珍娘學了兩手,於是此次來後,韓冬榮的膳食就教給他了。
用着李典做的皮薄肉厚, 鮮美的小云吞, 韓冬榮也邊思索着昨晚蕭鴻煜那個吻到底是何意, 是這小子酒後把持不住, 還是想……泡他?韓冬榮覺得最後這個想法實在是有些不靠譜, 可韓冬榮又覺得他與蕭鴻煜如今這樣的關係,這小子就算是酒後把持不住, 若是正常的,至少不會對着他這樣一個男人起了那樣的心思,除非……韓冬榮雙眸一眯,瞬間似有亮了幾分,滿心的驚訝想着:莫非這小子當真喜歡男人?之前他與他去明月樓,那秦主事不是還認識他嗎?
韓冬榮在吃了一口小云吞,又夾了一筷子李典做的拍黃瓜,味道不錯,有他娘幾分真傳,邊吃韓冬榮忍不住心裡暗讚了一聲。
一頓早飯韓冬榮用得尚算滿意,只是對於蕭鴻煜昨晚的那個吻有些不得解,最後他索性就懶得去想了,反正蕭鴻煜還會再來,只是不知道這小崽子今晚回不回來!
思及此,韓冬榮那雙清冽的桃花眸中便閃過一絲狡黠,而後他便吩咐人收拾了碗筷,而後他起身出了屋子就帶着念寒和念鬆出了別院。他可沒忘他此次來滄州是做什麼的。
出了府,念寒趕了馬車,念鬆同念寒一同坐在馬車外,韓冬榮坐在馬車裡面看着書,這會兒他打算在這滄州城轉轉,順便也打聽一下這滄州的形勢。
馬車停在了滄州的鬧市,這滄州屬藍越國軍事要地,同時也是一如同交通樞紐的地方,所以這滄州雖不及京城繁華,但也尚算繁榮了。既然要打聽事情,地點選在鬧市便是最好不過了,選了一間看着不錯的茶樓,韓冬榮帶着念寒和念鬆走了進去,這裡面竟還有說書的。
韓冬榮找了個二樓的好位置坐下,這裡聽着下面說書也正好,念寒、念鬆也聽從韓冬榮的位置上坐了下來,三人要了茶和點心,他們對面五個人,這無人從衣着打扮上看只怕是富家公子,看他們此時神采飛揚似在討論藍越的形勢,其中就說了北方鬧事的事情,甚至有人還低聲說了一句司徒傢什麼,只是聲音太小,他未聽清,但他知道那語氣,那姿態絕不會是說司徒傢什麼好話的。
韓冬榮一邊聽書一邊喝茶,但真正的注意力卻是放在了那幾個公子哥身上了,心想着若是可以,他倒是可以與那幾人結交一番。
“北方看似鬧得厲害,可秦將軍還是能鎮得住的,據說他已經抓了幾個領頭的軍法處置了!”
“司徒家狼子野心,如今底下活動的厲害,據說他們竟然還找魏家了。”
“魏家!他們還真敢!”
“有何不敢的,如今放眼整個藍越,除卻皇室,司徒家便是如今世家閥門中的領頭羊,京城四大家族,餘家中立,莫家被打壓,斐家也是低調,只有司徒家纔是如日中天,由此可見京城那四大家族都不是司徒家的對手,據說今上有時也受他司徒家掣肘!”
“哼,司徒家即便是再得勢,魏家也絕不會同他們同流合污!”
“那可說不好,我曾聽說魏家家主曾經就同司徒家家主相談甚歡。”
“絕不可能!魏家向來門風清正,魏家輔世大賢的名聲也絕不是續傳,如今藍越國泰民安,司徒家卻是狼子野心,魏家絕不會助紂爲虐!否則他們家族幾百年的輔世大賢之名只怕就要就此斷送了!”
“這如何說的準,歷史都是由成功者書寫的,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若是司徒家真的圖謀成功,魏家又是幫了他們的功臣,日後史記中魏家的輔世大賢的名聲只怕依舊會流傳百世!”
“呵……這你們就不知道了,我聽說魏三爺如今正跟着來了咱們這裡的十皇子辦事呢!”
說到這裡談話的幾人一驚,目光齊齊轉向了剛剛說話的這人,韓冬榮也不由得朝剛剛說話的那人看去,只見這人生的面貌端正,身穿一襲銀灰色錦袍,氣質也格外出衆。
“哦?此話當真?”有一人問。
這身穿銀灰色錦袍的男子淡淡一笑,神情篤定地點頭,目光一轉最後朝韓冬榮這邊看來,他淡淡一笑說:“在下蘇南,敢問公子貴姓?”
韓冬榮有些意外這人竟主動同他說話,但正好他也缺個契機與這些人相識,於是同樣淡笑拱手一禮:“在下韓冬榮,蘇公子有禮。”
“原來是韓公子,幸會幸會!”蘇南亦是拱手一禮,而後又道,“蘇某見公子面生,想來不是咱們滄州人士吧,不知公子從何而來?”
“蘇公子好眼力,在下從京城來。”韓冬榮詫異這蘇南竟有如此眼力。
蘇南聞言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笑道:“沒想到公子竟是從京城而來,若是在下沒猜錯,公子怕就是那位當日十殿下親自率人在城門迎接的那位公子吧!倒是沒想到,咱們幾人今日盡是有這般機緣遇見了公子。”
韓冬榮再次詫異,但聽得這蘇南如此說心中詫異之餘立刻又升起了一抹警惕,這人竟是將蕭鴻煜、魏家、以及他的動向探得這樣清楚,就是不知他知道多少,一邊與這蘇南交談,他一邊回想着之前讓人查的滄州的概況。
蘇南,蘇家……韓冬榮只思索了一小會兒立刻就想起來了,滄州地界確實有一個名聲只比魏家稍弱一些的家族,這家族便是蘇家,看眼前這蘇南極有可能就是那蘇家的人了,只是這會兒這蘇南如此不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似察覺到了韓冬榮的警惕,蘇南依舊淺淺含笑,這笑容竟讓他不禁想起了京城的餘懷謹來,那個宛若清風朗月一般的謫仙男子,不過很快他就將這蘇南和餘懷謹區分開來,這蘇南雖長相頗正,但比上餘懷謹的話,當真是被甩了不少,何況這蘇南身上那淡雅從容的氣質在韓冬榮看來是不如餘懷謹顯得自然的。
對於蘇南猜他是蕭鴻煜那日在城門所迎之人的話韓冬榮並未承認,也並未否認,只是淡淡一笑。
蘇南見此也並未糾纏,而是邀請韓冬榮與他們同座暢談,韓冬榮很是自然的答應了,起身款款來到蘇南他們這一桌,很快他就認識了這一桌其餘四人,他們分別是滄州陳家的陳暹,這陳家與京城的陳家似有些淵源,再來便是孫文和張煦,這二人的家族如今只能算的上是豪門,還稱不上世家,最後一個便是胡敏德,他們家在滄州也能算的上是一個小世家了。
韓冬榮與他們一一認識,之後便是相談甚歡,他有意打探滄州的情況,而這幾人似也想探聽他口中的京城,只是話題扯到十皇子蕭鴻煜的時候,韓冬榮便會微笑不談,兩三次後這些人便也識趣不再追問了。而這蘇南在此次想談中似很是熱情,韓冬榮從他這裡很輕易地探聽到了一些關於滄州地界的暗涌信息。
中午的時候,韓冬榮向蘇南等人告辭,而後便坐車回了別院。
下午,韓冬榮用過午飯後便直接進了書房,今日從蘇南那邊得了些有用的信息他打算寫下來,待蕭鴻煜來了後與他分析一下,也只短短寫了個他能看懂意思的大概,韓冬榮便覺得有些睏乏,於是便是往書房的矮榻上一歪,便打算先個午覺了再說。
日落西山的時候,身着一襲黑色錦衣的蕭鴻煜終究還是來了這裡,他進到韓冬榮的書房時心中很是忐忑,只是進了書房後,他看韓冬榮一副慵懶模樣歪在矮榻上時不由得愣了愣,當看到他領口衣襟散開了些不由得眸色深了幾分。但想到自己昨晚的放肆舉動,他心中剛剛升起的那絲旖旎瞬間就被壓了下去。
“阿榮……”蕭鴻煜淡淡笑着看向韓冬榮,黑眸中帶了幾分小心的神色。
韓冬榮聽了他這話沒有立刻接話,只是微眯這那雙清冽的桃花眸意味深長地看着蕭鴻煜,蕭鴻煜他這樣的眼神看得心頭一緊,不自覺地稍稍喉頭滾動了一下,有些緊張了起來,心道莫非阿榮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