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兆龍伸出一隻手,摘下白手套,說道:“你看,這是我的手,手心是我,手背也是我。 從你的方向看,看見的是我的手背,而從我的位置看,看見的卻是我的手心,從面看,是我的手指,不同的方向看,看見的都不一樣。可我的手到底是什麼樣子,只有我自己知道。”
“我想揭開你臉的面具,想看清楚,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徐世昌說道。
袁兆龍呵呵一笑:“恐怕,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一個怎麼樣的人,有的時候,我時常想過放棄這種軍閥的生活,迴歸到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可這個世道這麼亂,老百姓活得更加不易,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眼看着咱們國被洋人欺負,被侵略者覬覦,我總想着站出來,將洋鬼子統統趕出國去,做一個民族英雄,可後來,卻察覺到,在我衝鋒陷陣的時候,背後總有自己人給我捅刀子,傷害我。我又想稱王稱霸,做一方諸侯,做天底下最厲害的軍閥,誰都不怕!
可我見到街乞討的乞丐,都忍不住要把兜裡的錢財施捨給他,註定了我這一輩子慈悲有餘,狠辣不足。”
“還看不出來,你這人想的還挺多的。”徐世昌也笑了,他相信袁兆龍說的是實話。
也可以說,袁兆龍是一個雙重人格之人,臉一層又一層的面具,遮蓋隱藏的是他那多重的思想和亦正亦邪的人格。
正如他自己說的那樣,慈悲有餘,狠辣不足,行爲做事從不下殺手,總是留有餘地。好這一場學生運動,他袁兆龍的聲望已經達到了一個巔峰的程度,在無人可擬,完全可以藉助這股東風向大總統叫板,但是他沒有這麼做。
不過,徐世昌卻並沒有因爲袁兆龍的這一番話,而放鬆對他的警惕,越是這種坦誠的對手,越是可怕,因爲你會被他的坦誠和微笑所麻痹,而鬧不清楚他究竟那句話纔是真的,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笑裡藏刀,這纔是袁兆龍的多面人生纔對……
“段總理何在?”
“他去給被軍警打死的學生們道歉去了。”
既然大局已定,兩個極端碰在了一起,作爲領袖的段祺瑞也給出了他的態度,親自去他們的墳前鞠躬道歉,以此來平息學生們對他的怒火。
“這好,運動之事已經過去了,可是並不代表着所有的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場即將觸動國人思想的改革也已經開始了,大總統,做好準備吧。”
“啊!還要運動!”徐世昌被袁兆龍的話給嚇了一跳。
袁兆龍笑道:“一場新化運動,改變人們思想的運動,沒有硝煙,沒有戰火,你我都無法阻止的變革。”
……
何爲新化運動?
“一曰:須言之有物;二曰:不摹仿古人;三曰:須講求法;四曰:不做無病之"shenyin";五曰:務去爛調套語;六曰:不用典;七曰:不講對仗;八曰:不避俗字俗語。”
化大衆化,此乃爲新化運動也……
學生們的運動結束了,巴黎和會沒有簽字,山東也沒有割讓給日本人,鄂軍與日軍對峙在青島第一線。在外面遊歷了這麼久,袁兆龍也該回湖北了……
教育總長袁兆龍正式迴歸武昌,可算是回到了家。袁兆龍回家休息了,可孫德祥並沒有回家,而是馬不停蹄的趕回了青年軍。
袁兆龍可以不工作,自然有一班臣武將幫他協理事務,可孫德祥卻不行,一直讓手下人代班,時間久了,容易被奪權,別手下人超越。
倘若他“被下崗”,這個“軍校第一人”的頭銜豈不是臺雲峰一個人的了嗎!
保住飯碗才最重要。
“咱們這兒最近有沒有什麼情況發生?”
終於重新的坐在了辦公室裡,袁兆龍的心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實。“哈哈哈,真的是沒有想到,司令出去這一趟,竟然差點兒將全國攪得天翻地覆,着實是令人想不到啊。”鄭少成感嘆道。
袁兆龍在外面的事情,湖北當局一直都在密切的關注着,畢竟是自家的老大,萬一在外面有個閃失和三長兩短的話,整個鄂系全都亂了。
“司令放心,湖北一切正常,孫傳芳與王佔元較老實,也沒有太多的動態。”
“那四川和湖南呢?”
“四川的劉輝最近不太安分,陳林已經敲打過了,至於湖南那邊,除了學生們鬧了鬧之外,尚未有太多的動亂髮生,只不過,那吳佩孚可不太安分了,一直都在招兵買馬,部隊擴充的速度越來越快。”
“嗯,我知道了。”袁兆龍點點頭。
“吳佩孚和孫傳芳是直係軍閥的佼佼者,能耐和本事遠強過於其他軍閥,任他們這麼發展下去,極有可能會成爲我們的對手。與其是給他們時間,讓他們成長,倒不如讓他們止步於現在,免得遺留禍患。”
鄭少成覺得現在的孫傳芳和吳佩孚成長的速度之快,已經開始威脅到了鄂軍,這較可怕。尤其是孫傳芳,剛到湖北的時候,僅僅纔是一個旅的部隊,現如今,部隊已經增加到了萬人之多,而且還是在湖北!
在鄂軍的地盤。還有那吳佩孚,在曹錕的授意之下,在湖南更是大肆擴張,雖然佔據的地盤不大,可手掌握的力量已經足以同湖南境內的皖軍抗衡的地步了。
照這麼個勢頭髮展下去的話,恐怕最多一兩年的時間,吳佩孚能夠直接叫板張敬堯了。
袁兆龍察覺出了一絲特別的苗頭兒,感覺挺有意思的,雖說現在當政的是皖系,皖系一家獨大,執掌北洋政府,曾經在馮國璋帶領之下與段祺瑞叫板的直係軍閥,隨着馮國璋的下臺淪爲了陪襯。
可這年輕一代踊躍出來的新軍閥們,拔尖兒的全都是直系的將軍們。
而皖系,卻依然靠着老一輩的“四大金剛”撐門面,其他的,不過是泛泛之輩而已。
在生代軍閥裡面,皖系顯然已經落後直系了,是不是也意味着,會不會,過不了幾年,等到這批新的將領們成長起來之後,一場直系與皖系之間新的較量又要開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