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河心裡嘆息一聲,可不是太巧了嗎,京城那麼大,出來吃一頓飯竟然也能碰到不想遇到的人,這就是所謂的孽緣吧。
她想假裝沒聽見身後之人的話,只希望那人能識趣一些,鳥悄的去吃自己的飯。
可惜,事與願違。
“哎,柳河,還真的是你!”章靜怡纖細蔥白的手搭在柳河的肩膀上,十分驚喜地說道:“真是太巧了,我來京城吃的第一頓飯就碰上你了。”
章靜怡的身邊,赫然站立着重森。
柳河沒有起身,只禮貌而客氣地朝他們笑笑,“真的很巧。”
會看眼色如章靜怡,怎麼會看不出柳河的不虞。她側頭看了一眼重森,見他的目光落到柳河身上,眼角眉梢都染了笑意。
她心裡嘆息一聲,打算繼續厚着臉皮和柳河說話,這時候重森突然開口了,“安小姐只有兩個人?正巧,我們也只有兩人,如果方便的話,不如大家湊一桌如何?”
柳河自然不願意,剛要拒絕,就見章靜怡已經拉開高嘉佳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她臉皮的厚度,真是讓人歎爲觀止!
柳河看着章靜怡怔愣的功夫,重森已經走到了她的身邊,就要坐下。
就在這個時候,斜前方走來一個人,大呼小叫道:“小嫂子,你們來的挺早啊。”
聽到這個聲音,柳河頓時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看向走來之人,“是啊,你怎麼纔來?”
來人是尖嘴猴腮,他這人本來就鬼精的。他肯定是看出她不想讓重森和章靜怡同桌吃飯了,這纔開口解圍。
柳河順着他的話說,倒好像柳河和尖嘴猴腮約好了似的。
一張桌子只有四個座位,若是尖嘴猴腮也坐過來,那重森和章靜怡自然不會留下。
果然,章靜怡尷尬地站起身來,扯開嘴角笑道:“原來你約了別人。那我們就不打擾了。”
說着。她挽上了重森的胳膊。重森的表情倒是沒什麼比那話,只那一雙眼睛幽暗了幾分,宛若地獄的鬼差。叫人不寒而慄。不過也只一瞬,他便恢復如初,除了挽着他胳膊的章靜怡,其他人都沒有發現。
章靜怡和重森坐在了柳河她們斜對面的一張桌子邊。位置不多遠,但正常音量說話。彼此也是聽不到說話內容的。
尖嘴猴腮大喇喇地坐在柳河身邊,看到空蕩蕩的桌子蹙了一下眉,“怎麼還不上菜,可別餓着了小嫂子。”
說話的功夫。他已經揮手叫來了服務員。
“怎麼回事兒,這桌菜怎麼還不上?以後都給我長點眼,這是我小嫂子。合着今兒個關門,阿貓阿狗都不讓你進也得招待好嘍聽到沒有?”他拔高了聲音對服務員說道。
服務員唯唯應是。慌慌張張下去催菜去了。
柳河看着尖嘴猴腮,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剛纔那幾句話,什麼阿貓阿狗,明顯是在說章靜怡和重森啊,這樣含沙射影,他也不怕得罪人。
尖嘴猴腮可不知道柳河的想法,一臉抱歉地看着柳河,降低聲音說道:“小嫂子真是對不起您,要是知道您今晚上過來,我指定不讓閒雜人等進來。”
“這餐廳是你的?”柳河總算聽出了些門道,怪不得剛纔尖嘴猴腮對那服務員的態度那麼囂張呢。
尖嘴猴腮咧嘴笑了幾聲,答案不言而喻。
他又轉頭看向高嘉佳,“小嫂子,這位美女是……”
“我姓高,高嘉佳,是柳河的高中同學。”不等柳河介紹,高嘉佳便主動說道。
高嘉佳本來就不是忸怩的性子,雖然她不知道章靜怡和重森與柳河是什麼關係,不過看柳河的態度也知道,她十分不喜他們。關鍵時候尖嘴猴腮替柳河解了圍,且還叫柳河“小嫂子”,她便知道尖嘴猴腮是彭煜城那邊的人了。
在她看來,彭煜城是一個難得一遇的好男人,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羣分,好男人的朋友,也指定壞不了。
綜上,高嘉佳對尖嘴猴腮的印象還算不錯。
“嘿嘿嘿,我叫侯耀祖,是彭煜城的鐵瓷。”尖嘴猴腮熱絡地回道。
尖嘴猴腮也是個愛交際的人,又聽說高嘉佳是柳河的高中同學,對高嘉佳的態度更是殷勤,一來二去,兩個人熱火朝天的聊了起來,倒把柳河甩在了一邊。
一邊吃飯一邊聊天,等到吃飽喝醉聊夠,已經晚上十點多鐘。
重森和章靜怡早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柳河累了一天,也沒有什麼精神。
“嘉佳,你住在哪裡?我開車送你回家吧。”柳河實在堅持不住,她再不說散,只怕高嘉佳和尖嘴猴腮能聊到明天早上去。
“我就住後面那個青雲小區,你順不順路,不順路的話我走回去就成。”高嘉佳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才驚覺時間已經這麼晚了。
“青雲小區?真是巧了,我也住那兒”,尖嘴猴腮搶在柳河之前開口說道:“時間不早了,小嫂子你早帶你回家吧,我順路捎帶嘉佳回去。”
都說狡兔有三窟,像尖嘴猴腮他們這夥人,有的何止是三窟。他在青雲小區確實有一套房子,不過八百年沒去過了,只這會兒和高嘉佳聊得投機,他心裡有了想頭,便如此說道。
柳河看向高嘉佳,高嘉佳可沒有尖嘴猴腮那麼多花花腸子,“那行,我和小侯一起走,你自己回去吧,開車注意安全。”
十一點鐘柳河纔到家,在門口換鞋的時候,彭煜城打來了電話。
上午的時候彭煜城就說了,給柳河半天的時間讓她決定,要不要用好處讓他刪除照片。
“安安,想的怎麼樣了?決定了沒有?”電話接通,彭煜城直接問道。
“彭煜城,你別得寸進尺,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同意給你好處的”,柳河十分堅決地回道。
她把身子甩在柔軟的沙發上,忍不住舒服地喟嘆了一聲。她真的有些累了,白天雖然睡了很久,可這會兒倒在沙發上,她的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彭煜城哪裡肯放過她,喋喋不休地說起來。柳河不知道不覺睡着了,一覺起來,發現手機還處於接通狀態,彭煜城粗啞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過來,“安安,我都說了這麼多了,你到底想好沒有啊?”
柳河看了一下時間,彭煜城已經自說自話將近一個小時了,指定是說的口乾舌燥,聲音纔會變成這樣的。
這個人,還真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柳河嘆口氣,到底是心疼彭煜城,無奈道:“你必須保證,以後再不拍那樣的照片了。”
“我保證我保證,以後媳婦讓我幹啥我就幹啥。”彭煜城忙不迭地說道。
果然是功夫不負有心人啊,兩通電話下來,他不僅能和自己媳婦同牀共枕了,還討到了做點兒別的的福利……
掛斷電話,柳河也懶得收拾了,回到臥室倒頭就睡。而彭煜城卻躲在牆角里,嘴裡叼着根菸,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的手機。
他的手機有一個加密的文件夾,裡面裝的都是柳河的照片,臥室裡的那些個照片,當然也出自這裡。而這些照片當中,竟沒有一張如柳河腦補的那般少兒不宜,就連那張牀照的下半部,也有被子蓋着,根本什麼都看不到……
柳河在京城真的挺無聊的。高嘉佳要工作,她不能總叫她出來,回老宅也只有阿姨和她說話,彭老爺子整日不是待在書房就是出去見老朋友,幾乎只有吃飯的時候才能見到他。
柳河性子沉靜,可是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一個星期,她便有些受不住了,實在是太難熬。
這一日,她終於給彭菁芸打了電話。彭菁芸也是一個人獨居,柳河的想法是,她們能互相做伴兒,同時還能讓彭菁芸在珠寶設計方面多指導指導她。
電話接通,彭菁芸直接問她:“方便出來嗎?”
“方便,我在家也沒有事情做。”柳河實話實說。
“那你出來吧,我讓老吳開車去接你”,說完,彭菁芸直接掛斷了電話。
柳河不敢耽擱,換了身得體的衣服便出了門。
老吳已經等在門口,親自開門讓柳河上車。
“吳叔,姑姑這是要幹什麼啊?”剛纔彭菁芸說話像打仗一樣,她都沒來得及問清楚。
“我只聽吩咐行事,至於是什麼事我就不知道了”,老吳抱歉地回道。
老吳雖然是彭家的司機,後來又專門給彭菁芸開車,不過他和彭菁芸關係很好,彭菁芸有什麼事一般都會和他說,現下他竟然說不知道,柳河心裡就更加納罕了。
老吳先接柳河去到彭菁芸住的別墅,彭菁芸已經等在門口,並沒有邀請柳河去她家坐坐,而是直接上了車。
“去京郊的療養院。”彭菁芸面無表情地說道。
從她的表情和說話的語氣可以看出,此時的彭菁芸心情並不好。
“要去看大嫂嗎?”柳河小心翼翼地問道。
大嫂曹瑞琪可不就住在京郊的療養院,彭菁芸這個時候去療養院,八成是去看曹瑞琪。
果然,彭菁芸不情不願地“嗯”了一聲,又過了一會兒,才解釋道:“她要跳樓,煜圻趕不回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