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你有病?

自打陸梁出征之後, 唐卿心裡就總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莫名的煩躁的感覺,不是偶爾,而是時時。脾氣也越發的難以捉摸了起來, 王府的下人一個個兢兢業業的看着好不可憐的模樣。

半個月之後, 再叫大夫來, 便是已經確認了有喜已經一個多月了。唐卿喜不自勝, 立馬提筆寫了一封信給陸梁, 告訴他已經確認的喜事。

河洛郡主聽見女兒聞喜,又擔心女兒一個人沒人照應,便去了王府小住着照應女兒。天子知道郡主疼女兒, 也知道她夫君在外出徵,再沒有個信得過的人照應着, 萬一出了什麼事, 天子裡外不是人, 便也就應允了!

按例天子宮嬪皇室王妃身懷六甲時,內務府都會按舊例派出有年紀有經驗的安胎嬤嬤來伺候安胎直到生產爲止。一個好的安胎嬤嬤作用甚至可比一位婦科太醫。河洛郡主進王府的時候正碰見宮裡賜下了兩位安胎嬤嬤來, 只是都眼生,郡主沒見過。

“這兩位便是安胎嬤嬤?只是本郡主眼生的很。”

兩位嬤嬤笑道:“奴婢平日裡都是在內務府裡,郡主娘娘沒見過咱們也是正常。”

“哦,在宮裡多久了,以前都伺候過那位妃子娘娘啊?”

“奴婢不才, 入宮五年, 曾伺候過裕貴人的龍胎。”哦, 可惜那位貴人的龍胎沒能生下來, 一腳就摔沒了。說起來也是三年前的事情了。

“奴婢曾伺候過易誠王妃生下小郡主。”

“我倒是記得宮裡有一位三喜嬤嬤...以前老敬王妃的身孕就是她伺候的。我來的時候她還和我說起她呢!”

兩位嬤嬤忙道:“東宮程妃的身孕, 便是三喜嬤嬤伺候着呢。”

“原來如此。”

唐卿笑道:“娘你一來便問東問西的,連口茶都沒喝。慧袖, 快上茶來。”

接着又對兩位嬤嬤道:“內務府派了兩位嬤嬤來照看我,想來兩位嬤嬤也是極爲妥當的人。以後我這孩子便要託付給二位照應了。妙蘭。”妙蘭從衣袖裡掏出兩個鼓鼓囊囊的荷包:“王妃賞二位的。”

兩個人急忙跪下推據:“這,奴婢們還沒做什麼呢?怎麼當得起王妃如此厚賞。”

“拿着吧,若是王妃和世子平安,本郡主還有厚賞。我這女兒和外孫子可就託付給兩位嬤嬤了。”

“是是是。”兩人急急應是。唐卿這才吩咐:“帶嬤嬤們去收拾好的房間先安頓下來。”

“是。”

待人都走了之後,河洛郡主才笑道:“怎麼樣,爲娘扮的這個紅臉還算入木三分把!”

“娘唱紅臉,讓女兒施恩。我謝謝娘了。”

“已經敲打過她們了,你以後要聽她們的話,不讓你用的東西千萬別用,有些食物的禁忌,她們也會時時提醒你的。頭一胎尤爲重要,娘只盼你一舉的男,這王妃之位便做的穩當了。”

唐卿對於生男生女的倒是不覺要緊,她最歡喜的是有一個孩子,結合了他們夫妻的血脈而生的孩子。她猶記得,記憶中那種妒忌的快要發瘋的感覺,妒忌唐婉能和陸梁一起孕育新生命,而她不能!

“生男生女我都高興。”

看她滿臉歡喜,河洛郡主就沒再潑她冷水,只是覺得自己應給再好好的去送子觀音廟拜拜,求菩薩保佑愛女能一舉的男。這纔是上上大吉的好事呢!

孕婦的喜怒總是很難以琢磨的,唐卿的脾氣變化之快這一點讓王府衆人叫苦連天,連唐卿她娘都快要受不了她了。

“我說,你這一會一個脾氣的,倒低是怎麼個意思啊?”河洛郡主苦口婆心:“人家太醫都說了要你好好的,孕婦,切忌大喜大怒,你這到好,三天一小氣,五天就要動一個大怒。如此一來,孩子怎麼能好?”

唐卿懷孕之後便極其嗜酸,此時更是行爲無比豪爽的幹了一碗加了許多酸梅,旁人聞一下都能酸三日的酸梅湯。然後才擦拭着嘴角道:“那我也沒半點辦法嗎?女兒要是能控制自己的情緒,我就不會發火了。這着實是控制不住自己了呀。”

河洛郡主又心疼起女兒來:“其實打人罵狗的有能有什麼?我只怕你傷了自己和孩子。畢竟氣大傷身呢!”

“實在不知自己是怎麼回事?我夜夜擔心王爺在邊關苦寒之地,不能安眠。白日裡看見他們在我面前磨磨唧唧的就更是來氣。其實我也知道我這火氣來的莫名其妙,但是火一旦上來了,又那裡是我能控制的住的?不把這火兒撒出去,我只怕能憋屈死。”

唐卿自認爲自己從來不是那種打人罵狗,不講理的人。但是對於自己的這個認知,在她懷孕期間全部都被打破了。總是覺得自己心裡有一股子莫名的邪火,燒的自己難過。

“我看啊,這大夫也是不好,不如就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太醫院的張老太醫來。他是太醫院的聖手,有他給你看着,我才安心。”

唐卿一直看的太醫都是在家時便相熟的老大夫,京城裡也是數一數二的有名氣了。談不上華佗在世,但是醫術也是甚好的,唐家幾個姐妹們的身子都是由他來調理的。唐卿嫁進王府,也沒有什麼事情都尋太醫的道理,有個什麼小災小難的,也都是請他來看得。但是如今,她也覺得自己的脾氣變得有些可怕,免不得心裡有點慌,只覺得母親說的沒有一句不對的。

“那便,那便快請他來吧!”說着只覺得自己又口渴了,懶怠喝水,便叫慧袖:“再去倒一碗梅子湯來。”

“啊?王妃還要嗎?可是您已經喝了三碗了。”

“水沒味兒,我就想喝梅子湯。你快去拿去。”言語之間已經又有些不耐煩了。

慧袖入境可算是怕了這喜怒無常的主子了,趕忙就去叫人去取梅子湯來了。

慧袖不敢說她,但是河洛郡主確是敢的:“喜酸也不是你這麼個吃發啊?這麼吃下去,腸胃會先受不住的。”

“可是我嘴沒味。”

河洛郡主以前也有過這種時候,但是也沒有唐卿這般嚴重。看她的樣子,倒像是犯了饞病似的。

“你身邊伺候的兩位嬤嬤呢?她們怎麼說?”

“嬤嬤們說這是正常的,孕婦都這樣。”

河洛郡主按着她的手:“屁,我從沒見過那個孕婦是你這樣的。你這耽擱不得,爲娘還是快些給你請來太醫給你看看纔是正經。你這看的我心裡直髮慌。”

河洛郡主說着便命人拿了她的名帖去請了太醫院的張老太醫。他老人家雖然已經從太醫院退休了,但是依着河洛郡主和臨都王妃這兩個人的面子,還是請的動他老人家的。

張老太醫到了王府的時候唐卿又是一碗酸梅湯下去,河洛郡主雖然是她娘,但是也抵抗不住女兒的百般央求。

心裡雖然氣惱的不行,但是還是捨不得女兒受半分苦楚。

老太醫被帶到了唐卿面前,河洛郡主和他說了自己對唐卿這些日子的觀察,以及自己的害怕:“雖說孕婦大多喜怒不定,心思反覆無常,但是我總覺得王妃的症狀有些嚴重。她連丫鬟們在她面前伺候都會覺得煩躁。還有王妃擔心王爺,時常夜晚難眠。這睡不着可怎麼好?大人孩子都會有損傷的。還有方纔,我看她十分喜食酸物,說是嘴裡沒有味道。我想這酸的吃多了,便是好人兒也受不住啊!何況王妃身體嬌貴,這長久下去可如何是好?”

老太醫捻着鬍子,聽着河洛郡主碎嘴子一般的話,哈哈的笑道:“行了,郡主要說的,老夫已經明白了。還請王妃伸出手來,讓老夫爲王妃診脈。”

“好。”

老太醫一手捻着他下巴上那一簇白鬍子,一手診脈,半晌不語。河洛郡主都等得急了,唐卿自己心也慌亂成了一團亂麻才聽到老太醫笑道:“王妃無妨,身體康健並無大礙的。”

緊接着又說了一大段她們聽不太懂的話,大約是些醫書上的話,解釋給她們聽,唐卿爲何有此反常的行徑的。

“所以,不妨事,是吧!”

“不妨事,不妨事。只是王妃血熱,自然會導致脾氣漸大,兼之口中無味。夜晚不得安眠,乃是心中思慮過多的緣故。長期夜不能寐,自然脾氣也就好不到那裡去了。”

“那本妃...”

“老夫開一服驅血熱之症的方子,王妃一日一副連着吃上三幅也就是了。平日裡飲食也要注意着,清淡營養爲主纔是。凝神安眠之藥,王妃想來也是日日服用着的,既然無效,不如不用。老夫給您換一副方子,再爲您寫幾份成食補的方子,日日吃着。關鍵還是要王妃自己莫要思慮太多,什麼方子都不如王妃您自己想開了最好。”

“多謝老大人。本妃知道了,定然謹記老大人的囑託。”

“既然如此,老夫這就去開方子了。三日之後,老夫再來爲王妃複診。”

“有勞大人。妙蘭,替本妃送老大人。”

不一會兒,妙蘭帶了張老太醫開的幾張新方子來,河洛郡主看了會,道:“我雖不大通醫術,但是老太醫的方子我看着還好,劑量用的也很小心。你是孕婦,是不能用那些虎狼之藥。這方子溫和,是給你用的藥。”

唐卿也會看方子,瞄了兩眼覺得沒什麼問題之後邊道:“就是這個藥方子,去煎藥吧!”

“我看那上面寫了有西洋參,我哪裡收着的有一隻上好的西洋參,拿來入藥最好。我叫人去拿。”

唐卿阻止了母親的行爲:“王府什麼沒有,那裡用母親這樣費事的跑?”

“我那顆可是有年頭的呢!”

“您留着,到時候我要是要生了,您再拿來不遲的。現在吃了,要是我...”

“呸呸呸,一張嘴見天的胡說八道,你這張嘴真是該使勁兒擰了。”

“......”好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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