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的門虛掩着，沈冰已經進來了--
顧念生臉上的笑意漸濃，“繡兒，局勢已經完全扭轉了。”
他乖戾的一笑，眼神陰冷，一屁股坐在軟牀上，撿起地上的軍用大衣，裹在身上，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她口中的話，的確讓他震驚，不止如此，竟然讓他覺得很累，“繡兒，如果沒有上一輩子，這一生，你會選擇我嗎？”
顧傾城一笑，她會甘心就如罷休嗎？絕對不會！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誰知道呢！”
顧傾城定眼注意着沈冰的動作。
沈冰輕輕走過去，坐在顧念生的大腿上，吻了一下顧念聲的額頭，嬌聲媚氣地說：“念生！”
顧念生擡了擡有些沉重的眼眸，伸手從沈冰的隨身的皮包裡掏出那隻紫紅色的口紅，伸手撥開了沈冰，一步步走向了顧傾城，“繡兒，不管今天，我們倆誰死誰活，我記得還沒有爲你畫眉梳妝過，過來，讓我最後一次爲你塗一次口紅。如果有來生，說不定，我們都可以忘記了過去，相遇，或者相愛。”
她會信他的話嗎？
淡淡的聲音，很冷很平靜，只等死亡的到來，“你們剛纔難道沒有聽見一聲撕紙似的聲響？對了，我改造過了，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你們沒有感覺到無色無味的氣體怔在迅速的瀰漫真個屋子嗎？只要兩分鐘，房間裡的人就會因心臟窒息而死亡。還剩下10秒，我們爲我們倒數！”
也許開始就是錯，然後一直錯，錯錯錯！一直錯到了現在，只希望來生不要再錯！
顧念生冷哼一聲，“繡兒，你還真把我當成仇人防？就算不是因爲愛你，你知道，我也絕不會讓你死，剛纔我都沒來得及下一步動作，你就逃了，我被吊在半空中，多難捱的！”
他不知道她爲了他早已丟了心，丟了自己。
只是我得不到的，她也得不到，這樣更好。
“差不多了，謝謝你，沈冰！”
希爾那兒有的是，他有細菌庫，有病毒庫！
他看了看沈冰，“沈冰，過來！”
以前的她冷，所以她學着熱情，偏偏還是老樣子，她看了一眼顧傾城，她不是說不回來了麼？
不過，他要的，她從不拒絕，沈冰起身走到了顧念生的旁邊，臉上滑了一絲柔和的笑，要碎裂一般的笑。
雖然很輕很輕，但是他還是感覺到了。
剛纔還說要拉着她一起死！
她笑着出聲了，只有這一次，笑到了心底，因爲這一刻，釋然了，所有的所有都釋然了！
他的手慢條斯理的在她的脣上來來回回，這一刻，那動作彷佛停不下來，爲什麼她要過來？
顧念生，你真可笑！
這紫紅色的口紅雖是解藥，但是指不定裡面會夾雜別的東西。
她從不用胭脂，也不用口紅之類的，一直是素面朝天，自然除了個別時候，需要喬裝。
顧念生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掐痕，“你不靠近我，就沒有機會了，你自己想想看！”
的確如他所說，她如今誰也沒有塗解藥，除非，那人想死，顧傾城輕蹙眉頭，“先給沈冰抹，然後給你自己，再到我！”
因爲，她已經通過手段將兩隻口紅調換了。
記得，第一次見他，那時他意氣風華，十八年華，風在他周圍環繞，她和依依在香山上看滿山紅葉。
你手中的東西我怎麼可能不認識！
這一刻，爲了成全他，命也給了他，平生殺人無數，眼睛都不眨一下，這一刻卻手顫了。
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臉上的笑變得虛無起來，眼眸中太多留戀，生命最後一刻，我只是想記住你，記住這個我曾經愛過的你，一生深愛的人，哪怕爲你變得罪惡，爲你處心積慮的對付她，我不後悔，真的不後悔，只是想到以後在一片黑暗中，再也看不見你，我就心慌，我就恐懼。
“八……”
如果她不過來，他絕不會勉強她的，畢竟她不同，她什麼都肯爲他做。
她轉身坐在牀上，不再看他，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把一切都忘記了吧！
如果有來生，希望忘記你，再也不要和你相遇，就不會愛的這麼苦，愛的這麼累，愛的心丟了，自己也丟了。
一直到那脣上，塗滿了紫紅色，紅的那樣妖豔，在燈光下勾人心魂！
她任由顧念生一點點的紫紅色的口紅，塗滿她的脣，這一刻，她只是仰頭看着他，看着他並不溫柔的動作，這也是他第一次爲她上妝吧？
那一句“謝謝你”似乎是要刺透她的心，好冷！
他的動作不由得放慢，放柔，這是他爲了能給她的了！
而她愛得讓你，竟然要她做試驗品！
如今站在這裡又算什麼！
不過我也會帶走你唯一在在意過的女人！
她定眼看着他，竟然他無法直視，從未見過，她眼中這樣流露過感情，他以爲她是冷血動物，即便是後學會笑了，笑最是那麼空洞，不是從心裡笑出來了的。
一叢通紅的紅葉裡，他出現了，俊臉邪笑，奪走了她的視線，她的呼吸，那天，他並沒有看見她！
還有上一次顧念生給她用的迷藥！
顧念生，如果我不在了，你會後悔麼？
“九……”
其實，她開始也會笑，只是離他越緊，越笑不出來，到最後，笑也不過時抽動幾根臉上的肌肉。
“十……”
不對，也會帶走你！
“我不喜歡這些東西，你知道的。”
她記得，那天回去，她畫了一張他的像，用2b鉛白瞄出他輪廓，只有看着畫裡，他纔會對她笑，認真的看着她。
他簡直無所不爲，說起這個，她想起了那一束紅玫瑰，就是白墨城送的，她卻沒有見過那種毒！
她顫慄的睫毛在他的手背上投下一抹弧形，他低頭看着那黑色的弧影，從今天往後，再也沒有這樣一個知冷知暖的女人，站在他的身後，爲他撐起半邊天了。
“七……”
一聲聲，被她拖長呼出，在寂靜的夜色裡，異常的刺耳，格外的驚心動魄。
那是他們一起走向死亡的聲音，
“沈冰，你！你竟敢背叛我，你竟敢殺我！”
顧念生憤怒的出聲，呼吸漸重，抓住她，將她整個人連同她緊緊握在手裡的皮包一起甩在地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