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帝提前到秋獵場,順便看了刑依瑤與餘伯府世子苟且這一幕,衆人想不通,刑依瑤更是想不通。
跟顧氏打探了一番,邢依依才知道,原來,皇帝提前一天到來,是因着某位嬪妃又誕下了一位公主,皇帝高興,便將這秋獵延長了半個月。
不過,說來奇怪,這皇帝可能是隻有生女兒的命,生了十幾個孩子,卻只有皇太子一個男子,其餘的皆是公主。
入夜,南無山上,南無大師看着天空繁星的軌跡,轉動着手中的佛珠,帶着沉重,對身後天藍綢衣的男子道“餘是,你的劫數到了。”
“是劫是緣,自隨我心。”男子的聲音仿若山間的清泉,悠遠寧靜,彷彿一灘靜水沒有波浪。男子的神情沒有一絲擔憂,透露這看透生死的淡然,言語溫和清澈,透着淡然。
次日清晨,按皇帝的授命,今天便正是開始秋獵。
清晨的陽光剛灑下,千聖的男兒都換上了精緻的騎裝,選好了精良的馬匹,分成幾列,旌旗瑟瑟,鼓聲滔天,整裝待發。
皇帝亦是一身明黃色的繡着吉字符文和龍騰圖案的騎裝,騎着剽悍的寶馬,振臂一呼,底下瞬間安靜下來。
這時,一個聲音踏風而來:“聖帝依然如此健碩,真是千聖之福啊!”
聽到這聲音,皇帝滿面喜色,翻身下馬,主動迎接。
衆人尋聲看去,皆想看看來着何人,盡然能讓一國之主下馬主動相迎。
“南無大師,你素來不喜與外界交往,今日不知這般是要去哪裡嗎?”千聖皇帝笑臉相迎,言語中盡是歡喜,語言也隨和了許多,兩人更像是多年好友。
南無大師是千聖最負盛名的得道高僧,傳言只要得到南無大師青睞,那國便可一統天下,建立大王朝。只是這南無大師喜歡遊躥列國,從無定居,無人能夠得到他的行蹤,故而南無大師在世人眼裡,愈發的神聖,就連各國皇帝也對他畢恭畢敬。
“老衲有事想請陛下幫忙,故而來此一趟!”南無大師的聲音似遠尤近,明明人就在眼前,卻總讓人覺得那是千里之外的迴音。
“大師有何事,儘管吩咐,朕定不負所托!”聖帝開始好奇,南無大師不問世事多少年,竟然有求於自己?
“是我這劣徒,老衲欲要出遊些時日,這劣徒生性純和,老衲難免放心不下,還要請陛下安排個住處,幫忙照看些時日,老衲定當感激不盡。”南無大師這麼說着,閃身將身後的少年拉到衆人眼前。
聽了南無大師的話,不僅聖帝,百官也都好奇的看去。只見那男子生的眉清目秀,櫻桃小口有些像女生,皮膚白淨,就連邢依依也自嘆不如。一身素白的衣服,將他整個人襯托的更加聖潔。他的眸子清澈,彷彿剛生下的嬰孩,對時間萬物都充滿好奇、愛憐。
邢依依凝神看去,看着他,似乎自己的心也開始安靜下來,一身潔淨的氣息,讓自己放下心中夫人仇恨,遠離塵囂。
邢依依看他的時候,他亦是轉頭看向邢依依,見邢依依好奇的打量自己,男子親和有禮的微笑回禮。
邢依依微愣,自己跟他好像不認識吧。心中沒有絲毫慌亂,邢依依亦是隨和一笑,算是與男子打過招呼。
男子回頭正對聖帝,邢依依才驚覺,自己竟然生不出討厭他的情緒,往常見不認識的人,總喜歡在心中對他下一個定論,而如今,竟然沒辦法評價男子。
南無大師提醒道:“餘是,還不快來見過聖帝!”
餘是不卑不亢上前拱手:“見過聖帝!”
男
子並未下跪行禮,聖帝不以爲忤,只哈哈一笑,主動將他扶起。
邢依依暗想:餘是是高僧的徒弟,雖然保留着世間的習俗,並不像一般的和尚剃去頭髮,可怎麼也沒有個法號?難道是南無大師撿的孤兒,並非是南無大師的親傳弟子,所以纔有名有姓?
將自己的徒弟交給聖帝以後,南無大師踏雲而去,聖帝將餘是安排在自己身邊,輕聲問道:“餘是,海王,你們可也隨着朕去?”
海王望向衆人,除了文官,男子幾乎都是騎裝,也有少部分女子騎裝上陣、颯爽英姿,氣勢絲毫不弱於男子。
海王環着四周看了一遍,最後視線在邢依依身上停下,邢依依埋頭認真吃着面前的烤肉,一塊一塊的王嘴裡塞,動作雖快,卻一點都不顯得粗魯,反而給人賞心悅目的感覺,海王嘴角勾起一抹邪笑:“這狩獵有什麼意思,還不如在這裡喝喝酒呢!你們去吧,我不去了!”
今天是長輩們的狩獵,各官員之間的較量與邢依依等管家小姐少爺無關,第二日纔開始宮中各位少爺小姐們的比試。
聽到海王如此說,聖帝也不好勉強,只好轉頭看向餘是,沒等海王問餘是的安排,餘是輕聲道:“我是出家人,見不得殺生,就不陪聖帝了,還請聖帝玩的開心!”
聖帝哈哈大笑起來:“我就不勉強你二人了,我們這就去了!”聖帝話音剛落,策馬急鞭,噠噠的馬蹄聲響起,百官跟着聖帝揚長而去。
傍晚,衆人終於回來,女眷早已在餐地等待,只聽見聖帝的渾厚的聲音傳來:“將軍不愧是我千聖的戰神,這收貨無人能及!”
刑天將軍謙虛道:“陛下擡舉了,多年不練,手都生疏了!”
邢依依聽到這裡,心中暗道不好,皇帝在試探父親。
果然,聽見聖帝的聲音再次傳來:“刑天將軍身手不凡,就連朕也佩服,這多年不練,風采依舊不減當年啊……”
邢依依眸光一緊,若今日父親狩獵少於聖帝,聖帝定會認爲父親有意隱藏自己的實力,反倒弄巧成拙,讓聖帝以爲父親有意爲之,反倒惹人懷疑;但若是父親狩獵多餘聖帝,父親回京那麼多年身手未見,又讓聖帝忌憚,無論父親怎麼做,都是錯……
想到這裡,邢依依眸光一緊,聖帝……難道說是聖帝害怕父親起兵造反,所以纔要除去自己一家?
回頭一想,邢依依又覺得不對:上一世自己死的時候,明明是陌熙站在自己身邊,說是爲了邢家的寶藏,這麼說,並非陛下要除去自己一家,反而是瑞安侯府貪圖寶藏欲謀朝篡位纔是。
“母親,父親們回來了,不知道父親今天收穫如何?”邢鑫磊大步流星走來,坐在顧氏的左邊。
“你父親身手了得,當然會獲得第一!”顧氏眉開眼笑,剛纔已經聽到聖帝的誇獎,顧氏自然是信心十足的說道。
“那太好了,等明日我也在狩獵上奪得第一,爲我將軍府爭光!”邢依依不動聲色的聽着邢鑫磊的話,心中總覺得有心不安。
隨即,邢依依掃到邢鑫磊腰間掛的香囊,好奇道:“哥,你什麼時候帶起香囊來了?”
邢鑫磊拿起腰間的香囊,問道:“你說這個嗎?這是瑋欽弟弟給我的,他說樹林中蟲獸多,讓我帶着,狩獵之時可以防些蟲獸,瑋欽弟弟對我真好,什麼事情都想得比我周到的多!。”
邢依依聽到是刑瑋欽送的便緊張起來,可卻不明白三夫人事先準備好的藥粉爲何一個都不用上,難道這荷包裡被三夫人放了藥粉?
“能給我看看嗎?”
邢依
依擔心的不僅僅是邢鑫磊受傷,最擔心的還是邢鑫磊‘死性不改’的對待刑瑋欽、刑依瑤,這樣邢鑫磊早晚會着了兩人的道。
“你想要便拿去,跟大哥客氣什麼?”邢鑫磊從腰間取下香囊,遞給邢依依。
邢依依反覆觀察香囊,並沒有什麼不妥之處,但正是因爲沒有什麼不妥的地方,才讓邢依依更覺得不妥。
正在邢依依思索之際,聖帝已經帶着衆人走進:“恭喜陛下!”衆人拱手賀喜。
一片道和聲中,聖帝多次稱讚了刑天,並承諾回去以後給刑天很多豐厚的獎勵,邢依依只顧着把玩手裡的香囊,並未注意周邊的事情。
直到飯食過半,邢依依突然聽見聖帝說:“戰神不愧是戰神,明日的狩獵,期待邢公子與邢姑娘能夠拔得頭彩,到時候朕定當重重有賞。”
邢依依心裡咯噔一聲,自己明日不準備參加狩獵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親幾日剛得罪了海王,自己可不想在惹出事端。
邢依依起身,以身體不是爲由拒絕,正在這時,海王哈哈大笑的聲音傳來:“是啊,我也好期待看見邢姑娘的風采,那日邢姑娘一劍之威,在下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回味無窮呢!”
“哦,竟有這等事?”聖帝好奇的轉向海王。
邢依依想出口爭辯,卻被海王搶了先:“那日我與邢姑娘打賭,射那百米之外懸掛的十片樹葉,邢姑娘竟然十片樹葉正中中間莖葉,要知道這每片樹葉之間可是相距一米的,我自認爲天下沒人能夠在射箭上勝過我,那日見了邢姑娘的射術,才明白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
海王頓了頓,繼而又補充:“不過,敗在邢姑娘手上,我心服口服。”
邢依依將海王罵了個遍,偷偷看向聖皇,見聖皇現實在刑天將軍身上掃了一遍,這纔看向自己。
沒來由的,邢依依總覺得皇帝更加忌憚邢家,這不是一個好兆頭。
聖帝半信半疑,略帶疑問的開口道:“聽聞譽王府的詩書會,邢姑娘風靡一時,才情不輸譽王郡主,譽王郡主是第一才女,沒想到竟被邢姑娘比下去,今日聽海王如此說,才知道邢姑娘竟有如此身手,第一才女、外加贏了海王,如此了得,怎麼以前沒有聽聞?”
邢依依起身,行禮後,恭敬的回答:“依依自小就不喜歡舞刀弄槍,倒是長與詩書相伴,故而有些才情,不過若是說贏了若雲姐姐,這有些言過其實了。那日詩書會若雲姐姐出的對子恰好在前兩日瀏覽古書的時候見過。說起來還是我佔了若雲姐姐的便宜,贏了若雲姐姐這一說法,實在受之有愧”。譽王郡主名李若雲,詩書會後,邢依依一直成譽王郡主爲姐姐。
邢依依歉疚的看向譽王郡主,見譽王郡主絲毫不將此事放在心上。這纔開口道:“至於贏了海王這事,依依也不得不再解釋一番。依依喜愛投射,可弓箭太重,依依只好想了其他的辦法。用匕首投射似乎簡單許多,故而依依便投機取巧,練了匕首,也算的上有些成就”。說道這裡,邢依依做出一副爲難、欲言又止的模樣,直到接到聖帝眼神的鼓勵,邢依依才繼續開口。
“父親說,大丈夫光明磊落,用匕首投射與暗器無異,非大丈夫所爲,我是將軍的女兒,自當光明磊落,不能使用!故而,依依從未在人前表露自己會投射之技。”邢依依故意說成投射之技,並非武功,意在表明忠心,邢家並沒有欺瞞郡主的意思,況且投射之法並非武功,也算不上欺瞞。
聽到邢依依的話,聖帝卻也不計較邢依依說的投射之法與武功的差別,只是開口道:“哦,原來如此,這倒情有可原,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卻也有這番胸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