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無極聞言,輕輕放下懷中巨大的鉛球,徐徐轉身,只見一個身着白衣的俊秀青年,踏着清晨的日光,緩緩行來,手裡搖着一把摺扇,面帶着矜持的笑意,眸子裡散發出一種奇異的光芒,步履從容,說不出的高雅與自信。
“不用這麼騷包吧!”謝無極上下細細地打量了一番,若只論外表的話,這個青年確實無可挑剔,劍眉入鬢,黑目似電,俊逸的面容,挺拔的身材,甚至他衣着服飾的搭配,佩戴都極其考究。上好的雲錦料子,細緻的手工,出自名家手筆的花紋,頭戴紫金冠,腰配碧玉環,腳踏登雲靴。
謝無極心裡不由暗歎一聲,記得前世,他曾聽聞,一個明星要演一場戲,光是化妝就要耗費幾個小時,這就是擺造型的代價!不過眼前這個個大男人弄這麼好看,平日裡都不用修煉了麼?
“王公子,怎麼到謝府了也不遣下人知會一聲,卻是靈蘊失禮了!”謝靈蘊擔心謝無極常年閉關修煉,不通人情世故發生尷尬,上來見禮道。
“不,不,不!蘊兒,是士誠僭越了,適才問過小姒你在此間,就匆匆趕來了,唐突了佳人,士誠心中甚是惶恐!”王公子神態慌張地將罪過往身上攬,看起來誠意十足的樣子。
“虛僞!”皺着眉頭看姓王的表演,謝無極心中暗下評價,而且看他剛纔的言語,似乎對自己頗有意見,不由得給他打上了不是好貨的標籤。
“王公子言重了,還是叫我謝小姐吧,若是談論生意上的事,隨我到客廳就好,就不在這裡打攪二兄修煉了。”謝靈蘊對王公子的惺惺作態也極是反感,言語之中不乏疏離之意。
“今日不談公事,不談公事,在下專程爲陪伴蘊……謝小姐而來,既然這位兄臺對武之一道尤爲精擅,一個人演練豈不甚是乏味?小弟不才,願意捨命陪君子,與兄臺切磋較技一二,既互相都有進益,又博美人一笑,豈不快哉!”那王公子似是聽不出謝靈蘊言語中的意思,自以爲風度地道。
說着也不理會謝無極的感受,眼中頗有挑釁意味地看過來。
“既然王公子如此有興致,在下就卻之不恭了!”這正合謝無極之意,正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來枕頭,自從突破靈階以來就沒有正經一戰,大統領府中那次差距太大,幾乎被秒殺,是時候找一個和自己等階相若的高手熟練一下手中的武技,這個王公子看起來就很不錯,最主要的是,可以放開手來,不用怕得罪人!
“這位兄臺選什麼武器,在下的功夫都在這一把摺扇之上。”那王公子似乎也是極爲興奮,躍躍欲試的樣子,卻不知,已經被謝無極當成了免費的陪練!
“取柄劍來就好!”謝無極思索自己那把劍並沒有帶出門,現在去取又不合適,只得讓人取了一柄精鋼劍,用手一撫,也是鋒利的緊,使基礎劍法足以!
“二位可是說好了啊,點到即止!”謝靈蘊見二人心意已決,反倒不再相勸,她倒是也想看看閉關十年的二兄現今如何風采!
謝無極和王公子對面而立,相距十步距離。
謝無極仔細打量着對方,只見臺上的王公子,竟似與臺下之時迥然二人,在謝靈蘊面前,這王公子十足的花癡,雖然言語並不粗俗,也難以掩蓋舉止間的輕挑。不過站在對面,竟給謝無極一種凝立如山之感,先前猜測,這王公子出自四大家族的王家,現在再無懷疑。
“謝兄看好了,小弟可是進招了!”王公子首次叫破謝無極的身份,謝無極頓時明白,這王公子是故意如此,之前還以爲是他誤會自己和謝靈蘊之間的關係,吃醋才找他麻煩,原來這王公子並不是省油的燈,竟是欲藉機摸清他的底細!
王公子語畢,卻是沒有理會謝無極心中所思,腳踏地面,大理石板頓時皸裂,濺起點點菸塵,身形卻是弩箭一般射向謝無極。
原來也是武修,難怪見謝無極輕而易舉地抱起兩千斤重的鉛球,目中並無多少驚訝。
謝無極,身體不動如山,凝神以待,在猛烈的勁氣襲體之際,反手撤出長劍,卻不是拔劍式,只用普通劍法,劈,繼而崩,砍,竟是將劍用出了刀的韻味。
王公子去勢被阻,腳下一錯,運起詭異的步伐,手中摺扇避過長劍的封阻,向謝無極肋下襲去,再被阻,又轉換另一個角度進取,幾乎稍沾即走,從不實拼,每每攻其必救!
謝靈蘊在臺下看的分明,初見王公子身形似箭,去勢如電,手心裡也是捏了一把汗,謝無極不動如山的防禦讓她微微鬆了一口氣,耐着性子看下去,打定主意,若是二兄不敵,立馬上臺拆開二人。
謝無極首次遇到這麼滑不溜手的對手,每次都要依靠靈敏的反應和柔韌的身體來抵擋,久而久之,靜下心來也是新奇不已,王公子的身法在眼前漸漸明朗起來,招式也不再不可預料,在這種狀態下基礎劍法更是使的得心應手,最初還有些左支右絀,慢慢地竟然有些神出鬼沒,飄忽至極的感覺。
一手基礎劍法刺、劈、崩、撩、點、砍、掛、雲、穿、提、抹、架、掃、格、託等莫不信手拈來,每一種劍法都有其嚴謹的規格;各有各的運使部位和方法;各有各的着力點,頓時,方圓一丈內一陣手影翻飛,風聲夾雜着劍嘯,長劍帶起寒光四射照得臺上一片光暗斑駁。
謝無極將所有的出劍方式都被他使了個遍,很是酣暢淋漓,不斷的嘗試,竟也讓他找到各種出劍的適用招數,再也不是依靠靈敏的反應和柔韌的身體抵抗了。
王公子感受卻很憋屈,自己初見謝無極擅長力量才和他拼靈活,比速度,初時確實效果很好,大佔上風,漸漸的竟然感覺對方的劍法在飛速進步,由最初的不倫不類,沒有絲毫章法,變得,飄飄忽忽如神來之筆,竟有些預測到他的進攻方式,這是個什麼情況?
謝靈蘊在臺下也很驚奇,初始只見王公子手執摺扇不斷地圍着二兄轉圈,猶如一個旋轉的陀螺,二兄執着‘鞭子’一副手忙腳亂的樣子,漸漸地竟然變得手法圓融起來,王公子不再轉圈,而是被撞的東奔西走。
不行,不能這樣下去,王公子面色漸漸凝重,一邊和謝無極對招的同時,一邊不斷凝聚體內靈能。他今年十七歲已經打通一二處靈竅,凝結了精氣種子,雖不能支撐長久靈能離體攻擊,卻也可以利用手中的靈器適當爆發一次,定能收到奇效,事後輔以靈藥滋養,對身體並無太大妨礙。
謝無極這邊也是越打越順手,琢磨着是不是發一個大招直接秒了這王公子,怎麼感覺這陪練的潛力都被壓盡了。
謝無極不斷凝聚着渾身氣勢,整個人無風自動,眼中綻放出奪目神光,一柄劍卻使得如從天外謫落,壓得王公子透不過氣來,而王公子由於伺機積聚靈能的緣故,也脫身不得。
“千重扇”終於,王公子一聲叱喝,一股奪目的光華涌入手中的扇面,幻化出一個巨大的扇形虛影,碾壓而下……
謝無極見勢不好,運起並不太純熟的風襲步法,抽身而退,順勢一招拔劍式使出,頓時一道犀利的劍光和王公子脫手的扇形虛影撞在一起,謝無極只感到,手中長劍像是撞着一塊鐵板,虎口崩裂,身形遽然猛退,長劍頓時碎裂成一片片墜落,扇形虛影進攻受阻又無以爲繼也應聲而散。
這拔劍式的精義是拔勢,並不是一定要拔劍出鞘,謝無極正是練到隨心所欲的境界,暗中蓄勢,然後抽空撤退,一招使出,雖然倉促卻並不遜色王公子傾盡全力的扇形虛影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