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馥悠因爲陣痛而叫喊了出聲,聽在齊雲濡的耳朵裡卻是催命符一般,讓他的心也跟着揪緊了。
馥悠的產房在裡間,齊雲芷汀等人侯在外間,能清楚的聽到裡面的任何動靜。馥悠每叫喊一聲,齊雲濡的心就會跳動一下,因爲無處發泄,只能焦急的在房間裡轉悠,時不時的望向裡間,那樣子恨不得穿透那扇房門降裡面看的清清楚楚。
馥悠淒厲的喊叫聲整整持續了一夜,直到第二天的黎明,當第一縷曙光穿過雲層照耀下來時,屋內傳來了一聲嬰兒的啼哭。那哭聲就仿若那一縷陽光,照射進每一個人的心裡,溫暖了所有人幾近乾涸的耐心,拂開了籠罩在整個府邸的陰鬱,更像是一道神音,讓聽見的人都不自覺的揚起一抹放鬆的微笑。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個小公子!”屋內走出一個老嬤嬤,滿臉的笑容彷彿她生了個兒子。
一陣風過,齊雲濡的身影已經竄進了產房內。
齊雲芷汀長舒一口氣,伸出手去擦拭臉頰上的汗水,這才發現,因爲緊張,她的手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了深深的印記。原來對親人的擔憂就是這樣子,不由你的心而控制,不由你的意志轉移,就是那麼自然的害怕。
“娘娘,產房陰氣重,您還是不要進去了!”見齊雲芷汀準備進產房,站在外面的老嬤嬤攔住了齊雲芷汀的去路。
“那是我的娘和弟弟,哪有什麼陰氣,不要危言聳聽!”齊雲芷汀拂開了那老嬤嬤的手,正準備去推門,卻被大長公主攔住了。之前因爲大長公主身體不能熬夜,所以便去休息了,剛纔估計是聽到馥悠生產了,所以趕了過來。
“孩子,聽話,如今裡面血氣濃,等裡面收拾好了你再進去!”大長公主在楚王妃的攙扶下來到門邊,語重心長的看着齊雲芷汀。
“你如今是雙身子,馬虎不得,聽姑姑的話,等一會兒!”楚王妃朝齊雲芷汀點點頭。
“奶奶,婆婆,我知道你們的顧慮。放心,不會有事的,再說,我肚子裡的孩子要是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將來怎麼替他父皇分憂呢?”兩位老人的擔憂她明白,古人都說產房不吉利,因此生產時不準男子入內,而古代的大夫大都是男子,這才造成了那麼多的產婦難產而死。她如今身懷六甲,從古人的角度來看,最是不能接觸這些東西,但她是接受先進思想的人,不會在意。
“這?”大長公主一時語塞,的確,那些都是謠傳,根本沒人在產房裡真正見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齊雲芷汀肚子裡的是皇子,身份尊貴,相對應的責任也大,如果連這點魄力都沒有,將來如何君臨天下。
齊雲芷汀朝兩人微微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裡面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只是因爲古人對坐月子極其講究,產房裡不能通風,還殘留着之前的血腥味,見齊雲芷汀進來,衆人紛紛參拜,“參見皇后娘娘!”
“都起來吧!”她如今已經九個多月了,肚子大得嚇人,走起路來也不是很方面,還好她一直秉承現代最科學的孕產方法,堅持鍛鍊,如今才能這麼健步如飛。
齊雲濡坐在牀邊,緊握着馥悠的手,馥悠應該是生產太累了,凌亂的髮絲還沒有打理,因爲失血過多,小臉蒼白。此時緊閉着雙
眸,已經睡着了,但齊雲濡還是那麼溫柔的凝視着牀上的人兒,頰邊掛着深深的幸福的笑意。
“把窗戶打開通通風!”屋子裡的血腥味很濃郁,這樣一直緊閉門窗不利於產婦和孩子的修養,所以齊雲芷汀朝身旁的老嬤嬤吩咐道。
“娘娘,產婦不能見風!”一個老嬤嬤有些爲難的看着齊雲芷汀。
“我叫你打開就打開,穢物長久的聚集在屋子裡會產生很多的細菌,對產婦和孩子都不好。”見旁邊一個老嬤嬤正在指揮幾個丫鬟薰香,皺了皺眉,“不要薰香了,這些香只能暫時掩蓋屋子裡的血腥味。去把窗戶和門都打開,一刻鐘後再關上,記住,以後每天早中晚定時將我娘房間的門和窗打開一刻鐘。”
“這?”幾個老嬤嬤面面相覷,她們是大長公主千挑萬選來伺候皇后和齊雲夫人的,每個人不說一千個,至少也接生過上百個孩子,照顧過上百個孕產婦,從未聽說過齊雲芷汀這樣做的,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按照皇后說的去做!”齊雲濡擅長醫術,自然明白齊雲芷汀說的做法是有利於產婦和孩子的健康的,在一個長期不通風且封閉的房間裡,健康的人也要生病的,更何況是身體極度虛弱的產婦和剛出世的孩子。
“是!”幾個老嬤嬤聽到齊雲濡也這樣說,只得按照齊雲芷汀說的去做。倒不是她們真的覺得齊雲芷汀說的對,而是因爲怕齊雲濡。齊雲濡除了在面對馥悠和齊雲芷汀的時候,對任何人都是冷着臉,在這府邸的所有下人都害怕他。這幾個老嬤嬤平時倚老賣老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但就是怕齊雲濡,所以纔會這麼聽話。
新生命的到來爲所有人都帶來了快樂,大家都爭着去抱那個粉嘟嘟的小可愛,還別說,這孩子真的長得漂亮,雖然才幾天的時間,卻已經出落得粉雕玉鐲了,胖嘟嘟的小臉,圓圓的大眼睛,那雙小手即使在睡夢中也緊握着。偶爾嘴裡還會冒出幾個小泡泡,可愛極了。
“爹,你真的決定叫他小寶?”齊雲芷汀盯着睡在小牀上的可愛寶貝,怎麼都想不通,博古通今的國師大人竟然會給自己的兒子取名叫小寶,這麼俗氣的小名,滿大街都是,估計將來帶着孩子走在街上,叫一聲小寶,會有無數個小朋友流着哈喇子回頭看着他。
齊雲濡此時正坐在牀邊喂馥悠喝湯,因爲馥悠吃素,產後調理就成了所有人的大問題,既要考慮到營養,又要考慮她的口味。最讓齊雲芷汀驚訝的是,齊雲濡竟然早在馥悠剛懷孕的時候就開始爲馥悠研製專屬的食療方子,如今馥悠的飲食起居幾乎都是他一人操辦,完全的家庭婦男形象啊。
“我和你娘不準備再要孩子了,他就是我們的小寶貝,這個名字再貼切不過了!”見識過馥悠生產的痛苦,齊雲濡決定不再讓馥悠受同樣的苦,所以不準備再生孩子了。
“不準備再生孩子了啊,那就可惜了,我還想要個妹妹呢!”小牀上的孩子睡得香甜,齊雲芷汀也不忍心再鬧他,於是來到齊雲濡和馥悠身邊,“你和娘都還年輕,幹嘛不要啊,多生幾個,我們家才人丁興旺啊!”
馥悠淡淡一笑,經過這幾日的調理,身子已經好了許多,臉上也多了血色,“我也喜歡孩子,可是你爹說生孩子太辛苦了!”爲自己心愛的人生兒育女是每個女人最幸福的事,尤其是看到孩子那麼可愛,齊雲濡又那麼喜歡,馥悠的心也跟着溫暖了許多。
“爹還真是體貼啊,娘,你太幸福了!”齊雲芷汀讚賞的看着齊雲濡。古人都非常看重子嗣,尤其是大家族的,都希望人丁興旺,像齊雲濡這般因爲心疼妻子而不讓妻子再生育的,簡直
是鳳毛麟角啊。
“小悠!”一道陌生的聲音從雲層裡穿透而來,滄桑中透着威嚴,讓人聞而生畏。接着一道白光如離弦之箭飛速的落在了屋子裡。
“爹!”馥悠剛纔還掛着微笑的小臉立刻變得慘白,雙眸中也閃爍着驚恐的神色,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鹿。
齊雲濡立刻緊繃了神經,將馥悠護在了懷裡。
那人一身玄衣繡着暗紋,黑髮高束,兩隻純白色的鹿角在頭頂顯得格外的醒目,如鷹隼一般的雙目透着霸氣的光芒,精緻的五官看起來不過二十多歲。這人應該就是傳說的鹿王馥鼎。齊雲芷汀猜到了來人的身份,也立刻警覺了起來。
馥鼎的目光移向一旁的齊雲芷汀,黑眸立刻圓瞪,一個閃身,已經來到齊雲芷汀身邊。
齊雲濡原本護着馥悠,見鹿王朝齊雲芷汀而去,也一個閃身來到齊雲芷汀身邊,將齊雲芷汀護在了身後,戒備的看着鹿王,“不許你傷害她!”
“你傳承了九色命盤?”鹿王看都沒看齊雲濡一眼,只緊緊的盯着齊雲芷汀,彷彿是撿到了寶貝,又彷彿是看到了希望,最後將目光落到了齊雲濡的身上,黑眸中多了幾分驚異,有種恍然明白的感覺,“你是女媧傳人?”
齊雲濡不明白鹿王的意圖,只覺得鹿王的到來要麼是帶走馥悠,要麼就是帶走他的女兒,無論哪一個,他都不能失去,因此看向鹿王的神色多了幾分戒備和小心翼翼,“是!”
鹿王一個閃身來到小牀邊,剛準備伸出手,就被齊雲濡隔開了。鹿王是什麼人,在六界,即使是皇者在他面前也要禮讓三分,此時竟然被齊雲濡阻攔,一股怒氣上涌,長袖一揮,齊雲濡被狠狠的甩開了。
“濡哥哥!”齊雲濡被鹿王所傷,馥悠驚恐的坐起身,閃身來到齊雲濡身邊,扶起了受傷的齊雲濡,見鹿王的手已經伸向了小牀上的小寶,驚恐的盯着鹿王,“爹,你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齊雲芷汀一驚,纖手中白光飛出,襲向鹿王,鹿王只是輕輕一揮,那道白光便被化去了。齊雲芷汀還想出手,齊雲濡已經先一步襲向鹿王,同樣的被鹿王輕巧的化去了。
齊雲濡不甘心,還想再上前,卻被齊雲芷汀拉住了,“爹,他不會傷害小寶!”
只見鹿王已經抱起小寶,脣角勾出一絲笑意,“好,好!”
三人總算放了心,但看鹿王笑的那麼開懷,均不解的盯着鹿王,就怕他還會再出手傷害那個小小的孩子。
“女媧的傳人,原來如此!”鹿王的笑容越來越大,眸光中的笑意也越來越深,抱着小寶的手也輕柔了許多,彷彿他此刻抱着的就是個寶貝。
馥悠來到齊雲濡身邊,緊緊的握住齊雲濡的手,怯怯的盯着鹿王。她自己的爹自己最瞭解,從來都是不苟言笑的,平時對她也是嚴厲的很,不知爲何,今日竟然會笑的這麼開懷,這讓馥悠更加的沒有底氣,不知道鹿王這是何意,“爹,孩子餓了,你把他給我好不好?”
“餓了?”孩子此時醒了,睜着圓圓的眼睛盯着鹿王,嘴裡還吐着泡泡。看着馥鼎的眼睛透亮晶瑩,沒有一絲雜質,純淨得猶如女媧池中的神水,此時咧開嘴笑了。馥鼎不自覺地跟着孩子一起笑了,“餓了好,餓了好啊,來,可不能餓着本王的孫子!”
馥悠如獲大赦,立刻將孩子抱了過來,躲到了齊雲濡的身後,“爹,我要喂孩子了,你出去吧!”
“哦,對,對,你喂,我出去!”此時的馥鼎就像是個撿到糖的小孩子,笑的傻傻的,腳步剛踏出房門,又回過頭看着齊雲濡和齊雲芷汀,“你們也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