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笙心裡有事,被爹爹看了一眼,連忙低頭吃菜,生怕讓他看出點什麼來。
她如今的身體已經是沒什麼大礙了,雖然大夫說需要個把月養着,但是家裡吃的好,加上有薛大夫的藥幫忙,早已經好的差不多了,現在主要就是,把瘦下去的肉補回來。
在父親面前戰戰兢兢吃完飯,又在院子裡消食了一會,連翹怕她冷,連忙把狐裘大衣披在她身上。
“我爹現在在哪兒?”她看着連翹,問道。
“剛纔聽季林說,老爺去了書房,怕是去處理公務去了。”
季雲笙點點頭,倒也沒有再問。
在院子轉了兩圈,見差不多了,季雲笙這才往父親的書房走去。
“小姐這是要去找老爺?”見方向不是雲笙院,意柳好奇問道。
“嗯。”
連翹見狀,忍不住的勸說道:“小姐,奴婢覺得,其實這事情,小姐大可不必去理會……”
“可要是不同老爺說,讓老爺幫忙,豈不是讓人誣賴了沈大人,那萬一沈大人真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意柳不等連翹說完,急呼呼的打斷道。
想到今日來求的沈家小姐,她哭的那麼傷心,意柳在一旁聽着也爲她捏了一把汗。
雖然意柳覺得沈大人經常去小姐閨房找實屬不當,但是她又覺得,這個男子,是個好人,至少,小姐的命是他救的,於情於理,小姐幫也是應該的。
這會,意柳始終無法理解連翹爲何會這麼說,總覺得連翹對沈大人的偏見太深了。
見意柳一臉氣呼呼的,身爲當事人的季雲笙倒是很平靜。
她笑看着連翹,臉上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
她問道:“連翹,你爲何會這麼說?”
連翹沒有想到自家小姐會問她,先是一愣,隨後才解釋起來。
“小姐,這次奴婢並不是對沈大人有什麼偏見,只是,沈大人不是簡單之輩,他今日入牢,在奴婢看來,雖然驚險萬分,但是他不簡單,一定有法子出來的,若這麼簡單的一件事情,沈大人都無法擺平,如何能年紀輕輕,坐到指揮使之位。”
“可萬一有人想要對付他呢?到時候,即便他有能耐,也是難以出來的。”意柳繼續問道。
這點,也是季雲笙最在乎的事情。
雖然她也知道沈亦然的能耐不小,但是,想到上輩子好像並沒有和他有所交集,季雲笙自然也擔心,可能會因爲她的原因,而改變原來的格局,導致沈亦然出事!
沈亦然是個好人,不單止多次幫助她,以後也會在朝堂之上,爲一方百姓謀福祉,於情於理,她都不能放任不管。
她對着連翹點頭,“連翹,你說的對,不過,我還是需要去同我爹說一下。”
不管這事情以後會怎麼解決,說一下總是好的,她也想要有一個人來爲她指點迷津,況且,她始終不放心,那種不放心,源於心底深處。
不管重生之前,重生之後,沈亦然對她的照顧頗多,幾次死裡逃生,都是他幫的忙,她讓爹爹幫幫忙,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若人真的沈亦然殺的,她無話可說,但是如果不是他
殺的,那麼就要還他清白。
連翹聞聲,點點頭,沒有再說其他的。
***
聽到大女兒候在門口,季堯覺得,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想到外頭冷的很,季堯連忙喚道:“快讓大小姐進來。”
季林退了出去,把人請了進來,父女之間說話,季雲笙也沒有讓兩個丫鬟陪着。
一時之間,書房裡頭,只有父女兩人。
“爹!”季雲笙上前,對着父親行了個大禮,以示尊敬。
而一般情況下,季雲笙都極少對自家爹爹行此大禮,只因這次有求於人,纔會如此。
季堯正在看着桌子上的書本,見女兒行如此大禮,倒是十分驚訝。
他連忙上前了,“怎給爹行如此大禮?”
“因爲女兒是有事情求爹爹的,所以……”
“呵呵呵……笙兒難得會用這般語氣求着爹爹,是想要哪個門派的書法?還是,要哪個畫師的丹青?”
季雲笙看着自家爹爹面上淡然,心中更加發虛,只好搖頭,“都不是!”
“哦?那是什麼?說吧,只要爹爹能滿足我家笙兒的,爹爹自然不會推辭。”
見父親如此疼愛自己,季雲笙倒覺得自己一直以來什麼都幫不上父親的忙,而心生愧疚。
思至及此,季雲笙突然朝着面前的父親跪下。
“爹,今日笙兒有個不情之請,想要求爹爹幫忙。”
看着女兒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季堯滿臉驚愕,反應過來,才連忙伸手去攙扶。
“笙兒,你先起來,有什麼事情要同爹爹說的,說便是,何必下跪?你身子剛好些,可別動不動就跪,我是你爹,不是別人。”
看着父親攙扶,季雲笙卻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只說道:“爹,今日女兒同爹爹說的事情,可能會令爹爹爲難,所以,女兒想跪着同爹爹。”
季堯聞聲,神色有些難看。
他看着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今日居然這般,也不知道是爲何事?
他心裡是忐忑的,怕這事情自己辦不好,能讓女兒跪下來求他的事情,自然是不簡單。
但是想到自家閨女那身子,他下了決心一般,低聲說道:“別跪着,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和爹爹好好說的?就算是要了你爹這老命,你爹也不眨眼半下!”
“不,不用。”
在季堯的堅持之下,季雲笙也沒再繼續跪下去,就被自家父親給攙扶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季堯怕她跪的難受,還仔細的詢問了她,會不會不舒服?
“爹,我沒事,你放心好了,不過跪了一下。”
看着女兒面帶笑容,季堯又心疼又氣,最終只能嘆氣問道:“說吧,什麼事情?”
聞聲,季雲笙連忙把沈亦然的事情同眼前的父親一說。
“爹可還記得沈家的姑娘笑笑?”
“怎麼會說起她?難道,這事情和她有關?”季堯問道。
季雲笙點頭,“嗯”了一聲,才說:“沈姑娘家中還有兩位哥哥,大哥乃五城兵馬司鎮守南門的指揮使沈大人。”
“爹知道。”
關於沈笑笑家裡的情況,在那天她帶人來醫治自家閨女的烏頭毒的時候,季堯就去調查過,畢竟是恩人,也是爲了防止朝堂之上有人想要藉此機會接近他們季家,所以爲了安全起見,季堯早就知曉這一切的。
說起來,當打聽到沈家姑娘家裡的大哥是沈亦然的時候,季堯還是有些驚訝的。
沈家往上數兩代,還是經商的人家,後來沈家不少長輩被官僚害死之後,這沈家便沒落了,一直到沈亦然這一代。
這沈家大郎倒是個有能耐的,十幾歲參軍上了前線,立下了不少功勞,後來回京城,得了這指揮使的位子。
雖然指揮使品階不高,僅六品,但是以沈家這情況,能在年紀輕輕坐上指揮使,還是靠沈家大郎的戰功。
文官武將雖然不是一路人,但是因爲這沈大人品性不錯,是個難得的可塑之才,倒讓季堯這個平日寡淡清雅的太傅,也注意到了他。
季雲笙瞭解自家爹爹的性格,怕是爹爹早已經打探清楚沈家一家的,即便往上數幾代,爹爹都是清楚的。
她點點頭,又問道:“那爹知道,昨日,沈大人被衙門的人抓去的事情?”
季堯聞聲,輕輕點頭,“這事,爹聽說了一點。”
“那爹應該知道,這沈大人是被人冤枉吧?”
季雲笙急急忙忙的詢問道,聲音過於着急了,完全出賣了她的內心。
季堯帶着疑惑的看着如此緊張的女兒,心中生疑。
“笙兒很緊張那沈大人?”季堯帶着疑惑問道,聲音輕輕,卻又有一種莫名的威嚴凜然,讓眼前的季雲笙忐忑。
只見斂了緊張的季雲笙,又連忙搖頭說道:“今日沈姑娘到府裡來,說是她大哥讓衙門的人突然抓走了,說是她大哥被告殺人,她知曉她大哥不是這等兇狠之輩,她無計可施,又怕她大哥在獄中發生不幸,所以求到女兒這兒來了。”
季雲笙說着,擡起了頭,注意着父親的臉色。
“爹,按理說,這事情女兒不該過問的,女兒只是一個後宅姑娘,衙門不會平白無故的誣賴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但是女兒是到此前沈姑娘帶人前來救了女兒,對女兒有救命之恩,而且,此前沈大人在白泉寺山下,也幫了女兒的忙,那中秋之事,也是他幫女兒踢開那馬匹,雖說他可能並不知道那女扮男裝的女子是女兒,但是,他們一家多次幫助女兒,女兒心中感激不盡,卻沒有報恩的機會,如今沈大人出了這事情,女兒想,趁此機會,報答沈家的大恩情。”
而這,也是季雲笙心中一個想法,畢竟欠人欠的太多,她都有些不安了,再這麼虧欠下去,她怕三輩子都還不清對方的恩情,正好藉此機會,還上一些。
“所以,你這是想讓爹爹,把人從牢裡救出來?”季堯看着眼前眼神帶着緊張的閨女,問道。
季雲笙不敢直視父親的眼睛,只輕輕的“嗯”了一聲。
不過,怕父親誤會,季雲笙又解釋道:“爹,沈大人及他們一家多次救女兒於危難之中,這樣的人家,定然不會做出胡亂殺人罔顧別人生命的事情,這裡頭,怕是有其他誤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