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高速公路上,幾輛黑色小車風馳電掣,車隊中第色奧迪裡,唐逸正翻看着手裡的文件。
是關於改革天然氣出廠價格形成機制及近期適當提高天然氣出廠價格的通知,共和國雖然是天然氣生產大國,但從去年起,天然氣消費需求呈爆發式增長,缺口越來越大,提高價格也在所難免。
副駕駛上的胡小秋,卻是在擺弄着一臺DV,DV屏幕裡,是昨天上午國務院新聞發佈會,唐逸出席了發佈會並就糧食出口問題答記者問,主席臺上的唐逸穿一身黑色西裝,黑色橫紋領帶,金絲眼鏡,斯斯文文的異常顯眼。
因爲國內糧食市場長期處於緊平衡狀態,C4年一些糧食大省出現了各種自然災害,同時全球出現了糧荒的前兆,經發改委報經國務院常務會議批准,決定對糧食暫時徵收出口關稅,限制糧食出口。
新聞發佈會上的唐逸中規中矩,發言依足了套路,所說所講全是官方語言,此舉令國內外一些消息靈通的記者未免有些失望,本來以爲這位最年輕的發改委高官會如同傳聞一樣,敢想敢做,魄力驚人,他參加的新聞發佈會定然亮點極多,不想從頭到尾,唐副主任也沒有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
胡小秋看着DV就嘆口氣,回頭道:“唐哥,這可不像你啊!”
唐逸微微一笑,“你不懂。”
胡小秋撇撇嘴,關了DV,轉頭看窗外風景。
手機震動,唐逸拿出來看了眼,是雪妮發來的短信,“我回到美國了。”
唐逸就笑了笑,這個雪妮,也夠讓人頭疼的,不過自從上次分手,雪妮這是第一次和自己聯繫,短信也只有幾個字,還真是讓人感覺不到壓力。
唐逸想收起手機。想了想。還是發回去了一條短信。“中文拼音學地不錯。”
雪妮沒有回話。唐逸又微微一笑。將手機放進了手包。
“咦?前面好像出事了!”隨着胡小秋地話語。車隊緩緩停下。說是車隊。其實不過四輛小車。唐逸輕車簡從。只帶了農經司幾名幹部及專家下黃海調研。
車隊前面地高速路上。各種車輛已經排起了長長地一行。遠遠地可見百多米外圍了一圈人。好像有人在動手打架。胡小秋按下車窗。隱隱約約地叫罵聲飄了過來。
胡小秋又按上車窗。開始撥打12122。這裡是魯東境內。魯東省是國內最早統一全省高速路段報警號碼地省份之一。
胡小秋在那邊報警。唐逸身側地田野低聲問:“主任。我下去看看?”
唐逸微微點頭,但不等田野下車,就見前面人羣一陣騷亂,人羣一分,一名女人跌跌撞撞跑出來,在她後面,追着一名健碩地男人,大聲叫罵着,女人拼命跑,男人在後面追,突然飛起一腳,正踢在女人的後腰,女人痛叫一聲,踉蹌幾步,正摔在奧迪地車門旁,離得近了可以看清楚女人穿着黑條紋女士西裝西褲,衣服在陽光下泛着光澤,看起來布料極好,剪裁也很合體,本來是很典雅的白領裝束,但現在女士頭髮散亂,滿臉淚痕,高跟皮鞋也跑掉了一隻,絲襪小腳在硬邦邦的水泥路上,顯得極爲柔弱。
那名一臉兇相的男人大步走過來,嘴裡罵着什麼,伸手來拽在地上爬行的女士,而看熱鬧地人羣都一窩蜂跟着跑過來,站在幾步外駐足觀望,這些人臉上有興奮,有好奇,也有不忍,但沒有一個人出聲來勸阻。
唐逸微微皺眉,田野已經推車門下車,在兇相男人抓住女士前攔住了他,說:“有話好說,有問題等警察來解決。”
“滾開,這臭婊子我非收拾死她不可!”兇相男人一把推開田野,伸手去拽那驚慌失措的女士,手腕卻是一緊,被一隻好像鉗子般有力地手鉗住,轉頭看去,身旁站了一名英俊的青年,目光冰冷,令兇相男人不由就升起一絲怯意。
“放開!”兇相男人色厲內荏的喊。
胡小秋摔開他的手,冷冷看着他。
兇相男人覺得丟了面子,正想說話,人羣裡擠過來一名西裝革履的中年人,中年人看到奧迪的車牌眼神就是一凝,喊了聲:“建國,過來!”
兇相男人恨恨看了胡小秋一眼,回身走了過去。
這時警笛長鳴,一輛警車飛快駛來,在左近停下,幾名警察下車,開始詢問情況,疏散人羣,胡小秋和田野都上了車,很快,混亂地交通秩序被疏導,一輛輛車駛離。
奧迪駛過正在接受警察詢問的兇相男子和中年人身邊時,唐逸掃了他們一眼,想了想,對田野道:“你跟一下。”
田野恩了一
……
黃海迎賓閣小宴客廳,華燈輝燦,映地廳內金碧輝煌,更顯奢華。
黃海市市委常委來了九位,爲唐逸接風洗塵,於方舟也特意從省城趕了回來。
再見故舊,唐逸心情有些激動,竟然和大家每人幹了一杯,雖然是三錢的小酒杯,酒也是低度酒,但十來杯酒下肚,唐逸還是有些不勝酒力,胃裡翻江倒海。
現在黃海市委地變動不大,只是在王文卓走後,周文凱更進一步,兼任了副書記,成爲黃海實際上的第三號人物,鄧文秩任組織部長,兼任公安局長地副市長賈躍軍進了常委班子。
唐逸和老朋友敘舊,於方舟只是微笑作旁聽者,而周文凱是酒桌上最活躍的人,他是海量,喝得不比唐逸少,卻是面不改色,微笑道:“主任,遼東已經以縣爲試點開始進行集體化農莊改革,我們台州市反而走在了後面啊!”
唐逸道:“還是要一步步來,遼東的實驗縣還是借鑑的黃海經驗嘛,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出了問題,別人會怎麼看?”
周文凱點點頭,“但我始終覺得現在黃海的步子太小,不如您在的時候走的暢快。”
王麗珍輕笑道,“今天是爲唐主任接風,文凱市長,你就不要把工作掛嘴邊了!平日還不夠忙嗎?”說着話舉起酒杯,對唐逸道:“唐主任,我再敬你一杯。”
唐逸笑着擺擺手,“頂不住了,下次吧,下次再喝!”眼角瞥了孫有望一眼,孫有望一直微笑,好似沒什麼不妥。
散了酒宴,於方舟親自送唐逸來到了三號樓,三號別墅裡,裝飾佈局沒什麼改變,服務員將客廳的燈全打開,又拿了飲料在茶几上擺好,這才退了出去。
於方舟坐到沙發上,幫唐逸打開一罐PADA綠茶,微笑道:“這裡一直都沒安排過人入住。”
唐逸笑笑:“方舟,你有話想跟我說吧?”
於方舟微笑,“你也看出來了?有望和文凱的關係……,有些緊張。”
唐逸沒有說話,拿起綠茶慢慢呷了一口,於方舟礙於黃海都是自己的部舊,可能一直對黃海採取了“放羊”的姿態,對自己老部下的矛盾也不好胡亂插手。
於方舟又道:“省委考察副書記的時候,有望對文凱的評價不大好,其實倒不是針對文凱,中央在提倡減副,有望也是實話實說,認爲黃海不適宜再增設副書記。”
唐逸微微點頭,一把和二把之間有矛盾不可避免,孫有望和周文凱工作上有摩擦很正常,但涉及了人事,問題就會很複雜,也難怪孫有望和周文凱的矛盾漸漸表面化。
其實本身周文凱和孫有望的圈子就不同,孫有望的圈子,大多是自己來黃海後提拔的新貴,而周文凱的關係網,則主要是倒向自己的黃海舊勢力圈子,雖說兩個圈子現在已經不大好區分,但終究還是會有親疏。
就像今天王麗珍的表現,則是很明顯站在了周文凱一方。
而兩人的分歧,看起來則是因爲集體化農莊改革的步伐問題,孫有望要穩一穩,周文凱則趁機做起了文章。這樣鬧下去,怕是會影響集體化農莊改革。
如果矛盾真的激化,是不是要調走一個?唐逸隨即搖搖頭,這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其實如果自己還在黃海,倒是很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面,將他們的矛盾控制在一定範圍內,而又可以很大程度約束孫有望的權力,當然,這是從一般市委書記的思維考慮問題,其實對於自己來說,是根本就不需要制衡孫有望的。
一般市委書記?唐逸心中就是一動,看了眼身邊的於方舟,這個局面,是他最樂於見到的吧?甚至可能背後就有他的影子。
唐逸笑了笑,倒也沒有怪於方舟,拍了拍於方舟肩膀,“方舟啊,我相信你能處理好。”
這一刻,唐逸知道自己真正變了,再不是那個爭一城一地的唐逸,於方舟、孫有望、周文凱,在自己眼裡漸漸變成了一枚枚棋子,任他們千變萬化,也不過棋坪之間。
於方舟突然就感覺到有些壓力,點了點頭,側頭看了唐逸一眼,唐逸眼神平和,實在不知道他所思所想,但於方舟深知唐逸這句話的含義,放任自己在黃海的一些手段的同時,自己在整個大唐系的圈子裡,已經刻上了唐逸一派的烙印。…………………………………………………
晚上十點左右第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