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梨醒來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
習慣性的翻個身,再在柔軟的被子上蹭蹭小臉。吵着漂亮的紗帳輕輕喚了聲“水月”。莫梨的聲音雖然輕,但是房間裡很安靜,足以讓房裡的人聽見,果然,她話音一落,牀幔外立刻就傳來細碎的腳步聲。而後,輕柔飄逸的蟬翼紗牀帳被攏起,水月走到牀邊,將她扶起。“郡主想穿哪件衣服?”
莫梨想了想,“我記得衣櫃裡有幾件同下午那身衣服同色的,隨便哪一件吧。”水月點點頭,轉身去給她去衣服。莫梨揉揉惺忪的睡眼,她怎麼睡在自己的房間裡了?她記得她在假山前跟人打架來着,然後,有蟲子落在她身上。想到蟲子,莫梨的小身體打了個抖。水月取來衣服,見她身體抖了抖,以爲她是受了涼,趕緊將被子裹在她身上,“郡主,可是覺得身上冷了?要不要奴婢將小姐請來給郡主看看。”玉馨會醫術這事水月幾個是清楚的。
“沒事,不用,水月我怎麼睡着了,誰送我回來的?”莫梨一邊穿衣服,一邊問。水月想起自家郡主居然在世子懷裡睡着了,不由失笑,郡主在睡覺前都會很迷糊,很多時候都會記不清自己做了什麼。“郡主。您又忘了?你下午去逛花園時,遇到了世子和幾位少爺,然後在世子懷裡睡着了。世子和幾位少爺就送您回來了。”這樣啊!“哥哥呢?”
“世子和幾位少爺送您回來就走了。”也是,男女七歲不同席,三哥現在都快八歲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經常待在一起了。“水月,你見到了那個靛藍色錦繡盤龍梨花袍的男子了嗎?”比起她是如何回來的,她還是更關心那個武功高強長的又漂亮的男孩。呃,好吧,雖然用漂亮來形容男人不太合適,但是她實在是找不到一個更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個男子的外貌了。
“郡主說的是南宮世子嗎?”莫梨輕擰眉心,世子?姓南宮的?看來她真的很應該讓人摸摸京城這些權貴們的低了,不然,日後鬧出什麼笑話可就大大的不好了,“南宮世子?是哪家的?我怎麼沒聽說過。”莫梨穿好衣服,從紫檀木的大牀上爬下來,向妝臺走去。水月在她身後聽到她的話。又想到雲浩軒平日的種種愛護幼妹的行爲,不由捂嘴輕笑的說道,“郡主您一年中哪有多少時候在京城裡?對這些世家公子少爺,當然就不知道了,而且就算您回來,二少爺那可是將您當眼珠子似的護着,在一邊看着呢!就是表少爺想見您那也得花好一番功夫呢!又怎麼會讓別人的名字傳到您的耳朵裡?”
說到雲浩軒,莫梨也笑了出聲,她的二哥雲浩軒可是個徹徹底底的妹控。每次她一回來,他都會給她找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悄悄帶她去京城各個好玩的地方玩,簡直就是恨不得時時刻刻的守在她身邊。尤其是在慧能告訴福王妃莫梨在六歲前很容易夭折後。想到這些,莫梨心裡又是一陣溫暖,她何其有幸能有一位這麼愛護她的好哥哥啊!當然這並不是說大哥雲浩宇和三個雲浩靖就對他不好。相反,他們兩人對她的愛護也並不少於雲浩軒。只是可能是性格使然,他們二人表現的較爲含蓄。就像兩個默默勞動的蜜蜂。她心裡也很明白他們兩人對她的愛護並不比二哥雲浩軒少。但是大概是因爲都愛吃,都是吃貨的原因,莫梨跟開朗的雲浩軒更要好。
接着水月有說道“其實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的,只是在走的時候。聽到世子稱他南宮世子。”
莫梨對這結果並不失望,水月幾個平時都陪在她身邊,對這些自然是知之有限,輕輕嗯了一聲,她就坐在雕刻着精美花紋的妝臺前,看着眼前黃燦燦的銅鏡,雖然已經來這個地方六年了,但是正所謂由撿入奢易,由奢入撿難。任何一個用慣了現代那些發達的高科技產品,對那些落後的舊事物又怎麼能由衷喜愛呢?比如說,莫梨面前的這塊照着看不太清楚的銅鏡!比如說,又顛簸又慢的馬車。
在心裡嘆了口氣,是她貪心了,能活着就不錯了,就不要再去想那麼多了!其實莫梨本來也想過用自己所掌握的知識去改變這個落後的世界的,但是,她卻不敢,也不想。一來是因爲慧能曾對她說過一句話,天地自有自己的衍化進步,若是強加干預,說不定會有什麼因果。二來則是,她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對這個世界的人來說還太遙遠,並不是他們目前能弄明白的,而且她深信這世上有足夠聰穎人,會讓這個落後的社會一點點進步。三來則是,人怕出名,豬怕壯。莫梨這一輩子只想平平靜靜,安安順順的。而莫梨不知道的是,她的身份和身上所攜帶的責任完全不會允許她平平靜靜的生活。而且,她也不會想到,在不久後,她不希望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東西,會被另一個人帶來,不,應該說,已經帶來了……
莫梨靜坐在妝臺前,任水月將自己五黑的秀髮挽起。水月這次給她挽的是圓髻,很適合她這個年紀。而後又從首飾盒裡拿出一串兩段帶有銀質小鈴鐺的金鍊子纏在她的髮髻間,那鏈子很長,在莫梨的髮髻上纏繞了一圈後,仍垂到了她的肩上。鏈子有分爲三股,每股上都鑲珠嵌玉。在她行動時發出悅耳的響聲。映的她的肌膚越發白皙粉嫩。另外水月還給她簪上了一支梅花鏤空鑲紫水晶髮釵。配上她一身淡藍色的衣裙,顯得優雅高潔。
剛剛收拾好,門外便傳來小丫頭進屋來稟告,“郡主,小姐來了。”隨後玉馨走進來。她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於地,挽迤三尺有餘,使得步態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髮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
見到莫梨的打扮,不似滿意的說“梨兒,你這樣太素雅了點。平日裡就算了,但今兒可是你的生辰”,然後又想了想,轉身對身後的青佩說“青佩,快回去將我匣子最底層的那副鴿血石的頭面取來,”隨後又對莫梨屋裡的幾個正在忙的二等丫鬟和水月說“去打盆熱水來,水月,你去梨兒衣櫃裡找身喜慶的衣服出來。”想了想,又說到“我記得梨兒似有身水影紅蹙金海棠花的衣裙。就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