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秀水片區,週六中午,葉落剛剛打電話訂完盒飯,樓俊就跑過來了。
小夥子這兒來多了,也沒有以前那麼害羞了,上樓往葉落跟前一坐,嘿嘿傻樂。
“吃了沒啊?”葉落問道。
樓俊搖搖頭。
葉落只能拿起手機,又多訂了一份盒飯,然後說道:“你來我這兒蹭飯,真是失策,除了盒飯沒別的。”
“盒飯……挺……挺好的。”樓俊點點頭。
葉落笑了笑,不再多說什麼了。跟樓俊聊天,樓俊自己說話累,葉落聽着也累。
今天下午樓俊要錄一首番外歌,葉落正打算把曲譜打出來,讓樓俊先看看,沒想到樓俊又支支唔唔地開口了:“葉……葉哥,我……我想找您幫……幫個忙。”
“哦?”葉落停下了手裡的動作,“有事兒儘管說。”
“我……我想買……買房子,讓我奶奶住……住得好一些。”樓俊結結巴巴地說道。
“好啊。”葉落馬上說道。
樓俊父母早亡,是他奶奶拉扯大的,祖孫倆以前日子過得不太好。最近樓俊新專輯大賣,分成款也拿到了。幾百萬在手裡,要買套房子,讓自己奶奶住得好一點,這是孝順,葉落覺得這事兒做得對。
“可是……我……我不知……知道怎麼買。”樓俊撓撓頭,很苦惱的樣子。
葉落笑了。
說到底,還是十七歲的孩子,買個日用品問題不大,買房子確實沒譜。而且他還口吃,對着陌生人更加嚴重,讓他去售樓處,幾句話下來,售樓小姐非哭了不可。
原來這事兒,樓俊也求不到葉落頭上,有羅布。
羅布仗義,樓俊的事兒,有他照應着,平時不用葉落操心。
可是最近羅布去瓊島參加一個搖滾主題的音樂節,短時間回不來。樓俊的經紀人王妮可,也跟着姐妹去了東三省,年底有個大型演出。
樓俊這兩天舉目無親,六神無主,沒辦法,只好來找葉落了。
“那房子,你打算投多少錢啊。”葉落問道。
“手裡的,全部都……都投。”樓俊說道。
“嗬,氣魄倒是不小。”葉落點點頭。
樓俊手裡有多少錢,葉落心裡有數,因爲他專輯的分成,葉落也有份,比例一算,很簡單,大概五百來萬的樣子。
五百萬,在上都要買房子,最好的就不要去想了,要想一次性付清,也就能在一箇中檔小區裡,住得寬敞一點。不過這對一個十七歲的輟學少年而言,這已經是非常了不起的成就了。
“那這樣吧。”葉落說道,“明天,我正好忙我的新房子,你呢,跟着我,我帶你去各處看看。買房子是大事,你彆着急,我們慢慢選。”
“哎!”樓俊應了一聲,看起來很高興。
盒飯來了,葉落跟樓俊吃完了盒飯,下樓開始錄歌。
胡賈寧是個人精,察言觀色的能力一流,一看樓俊的神色,就覺得今天這小孩兒不正常,問葉落道:“這小子怎麼了?撿到什麼寶貝了,樂成這樣。”
“哦,他要買房子,明天我帶他去看看。”葉落說道。
“嘿!你這小傢伙可以啊。”胡賈寧在樓俊肩膀上搗了一拳,“這纔多少時間啊,都能在上都買房了。有沒有謝謝你葉哥啊?你有今天,可全是人家給的。”
樓俊被胡賈寧一提醒,小夥子似是想起來了,忙轉過身對着葉落鞠了一躬。
“別這樣。”葉落扶住了樓俊的胳膊,“好好唱,這只是第一套房,好日子還在後面呢。”
“樓俊你要買房子,就不用麻煩你葉哥了。”胡賈寧這時候笑道,“他禮拜天要弄自己的新房子,不順路。你啊,乾脆跟着我吧。我最近也在挑房子,正好順道帶你去看看房子。說不定,以後咱還能做鄰居。”
胡賈寧這半年下來,已經成了葉落最信任的工作夥伴。其他人算是葉落的下屬,而胡賈寧,則是合夥人,因爲這個錄音棚的最初投資,胡賈寧也有份。
所以年底各種款項到了以後,葉落刨去自己的個人收入,但凡是跟錄音棚有關的收入,賬目一理,根據錄音棚最早的投資比例,給了胡賈寧五分之一。
然後老胡一夜暴富,新房子有了,婚也馬上可以結了,最近也忙着挑房子。
“那好吧。”葉落點點頭,“樓俊你就跟着胡哥吧,他在外面,比我活絡。看人看事,眼光也準,你跟着他,準沒錯。”
胡賈寧笑了笑:“其他的不好說,但是看人,我確實蠻準的。”
……
最近一陣子,丁少陽其實非常忙。
丁少陽的脾氣急,一旦想要去做一件事情,那必須是快馬加鞭,趕緊做完。
最近原創好歌曲暫停,對他來說,多少是一種解脫,不然每禮拜準時準點去上都被人吊打一次,沒啥意思。這樣他就能騰出時間來,做目前最想做的一件大事。
那就是搬家。
新房子剛剛交付不久,丁少陽就拉了兩支裝修隊同時開工,噼裡啪啦一陣趕,本來是不用這麼急的,原因是鄧琦前陣子提起,想去新房子過年。
老丁欠了人家二十年青春,這事兒他當然卯足勁兒想辦好,所以最近忙得不可開交。
工期這麼趕,難免會有偷工減料的事兒,老丁不放心,只能去現場盯着。畢竟下半輩子,就在這套房子裡過了,質量還是要的。
再加上天籟的公務,總之,最近一禮拜,丁少陽就沒好好睡過一覺。
這天是週六,丁少陽在新房子聽着各種裝修發出來的噪音,站了一上午。到了中午,就覺得一陣頭暈眼花,早上起來急了,沒吃早飯,血糖太低。
正好來一電話,甲慶打過來的:“中午你去鄧琦那兒還是我這兒啊?我炸醬麪要下鍋了,你要是來,我多下點兒。”
“她演出了,年底嘛,我來你那兒吧。”丁少陽收了線,下樓上車,就往後海趕。
週六中午,天京城的交通情況勉強湊合,半堵不堵的二十來分鐘,甲慶家到了。
“你小子,趕緊結婚。”甲慶看到丁少陽進來笑道,“不然回回我做飯,還得惦記着你吃了沒有,你又不是我兒子。”
“去去去,少來佔便宜。”丁少陽笑罵了一句,然後心安理得地在飯桌坐下,等開飯。
白吃還不算,丁少陽一邊吃還一邊唸叨:“老甲,你做的炸醬麪,滋味還不如我徒弟做的。”
“那你吃你徒弟的去。”甲慶翻了翻白眼。
“這小子最近忙,公司裡的事兒他要替我盯着。”丁少陽正了正神色說道,“我最近事兒多,公司裡頭待得時間不長,老甲你扶着他點兒。”
“行。”甲慶點點頭,“我反正也看出來了,你這個老頑童,在音樂總監的位置上坐不住,現在天籟這江山已經算是被你打下來了,以後坐這個江山,還得是李逸鳴。”
“那是。”丁少陽笑道,“這份活兒,收入是好,就是太累。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嘿嘿,我看是南邊那小夥子勢頭太猛,讓你萌生退意了吧?”甲慶說道。
“隨你怎麼說吧。”丁少陽搖搖頭,“反正結婚之後,我想跟鄧琦一道,全世界到處去看看。”
哥倆吃完麪,卻沒跟往常一樣喝酒。丁少陽最近在菸酒方面,忽然節制了起來,要不然週四晚上,葉落也不能全須全尾地回去。
收拾了碗筷,丁少陽和甲慶走到控制室坐下,丁少陽開始試聽最近天籟要發佈的幾張專輯。
這幾張專輯,不是丁少陽製作的,歌手也不是三王四後。
三王四後是歌手圈裡的頂尖人物,算是行業裡金字塔的頂層,只要是塔,有塔尖,就有塔基,天籟也是一樣。
最近在駱星洲、馬景逸他們的物色下,新簽了一批歌手,有老北漂,也有最近電視音樂選秀節目裡冒出來的新苗子,也有來投稿的唱作人。
而這些歌,也不是九大製作人級別的資深音樂人做出來的,有歌手自己寫的,也有新來的年輕製作人寫的。
丁少陽一首一首地聽下去,偶爾點點頭,說一聲不錯,大部分的時候,悶不做聲,皺着眉。
甲慶說道:“這些我都聽過,其實大體上還成……”
“大體上還成,就是不成。”丁少陽搖搖頭,“這裡的大部分歌曲,都得打回去重做。這種水準專輯,如果貼着咱天籟的商標,投入市場,那是砸招牌。
眼下國內的原創音樂氛圍,好不容易搞起來了,樂迷們對新音樂的期待度,是很高的。你要是讓他們一失望,那就完蛋。
老甲,你們這幾個老炮,別隻盯着四王三後,新歌手也要顧着點兒。你看看葉落那邊,不聲不響的小半年時間,手裡多少新苗子長成大樹了。羅布、方玉,還有那個叫樓俊的小孩,以前聽都沒聽說過,現在跟咱們的三王相比,好像不遜色吧?”
甲慶點點頭:“行吧,工作上你是老大,聽你的。回頭這四張專輯,詞曲留下,編曲我親自來。”
“也別你一個人來,累死了你,我上哪兒蹭飯去。”丁少陽笑道,“你、景逸、駱老師,再加上行之,一人一張吧。彆着急,慢慢來,慢工出細活。”
“嗯。”甲慶應了一聲,然後看了看錶,笑道,“好了,你可以換換耳朵了,兩點了。”
丁少陽點點頭,嘆道:“說實話,最近我的耳朵也刁了不少,以前我聽自己寫出來的歌,基本都滿意,現在聽多了葉落的歌,我現在自己出曲都慢了不少。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