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洹盯着秋錦瑟,他自己的樣子有多嚇人他自己知道,可眼前這個女人……他一直以爲這個女人應該是躲在他的羽翼下求生存的女人。誰知道,現在她竟沒有躲開,反而願意跟他一起承擔這份痛苦。
“你……”容洹剛吐了一個字,身體深處那股熟悉的巨痛瞬間躥出,似最厲害的毒蛇一樣啃噬着他的四肢百骸。
“好痛,唔……”他似實在忍不住悶哼一聲,隨即身體一緊,又一次倒在地上,極痛苦的翻滾着。
“容洹!”秋錦瑟臉都白了,她趕緊扶住容洹的肩膀。一陣輕微的顫抖傳到她的手心,她緊緊的擰起眉。這時候,一絲鮮紅刺入了她的眼簾。她慌忙抓起容洹的手:“你的手流血了。”
她咬牙想要掰開容洹的手,可他攥的是那樣緊,她根本掰不開。
血不斷從容洹的手心落出,秋錦瑟突然鬆開他,奔向牀頭櫃。那上面放着容洹的手機。
因爲恐懼,她的手都是顫抖的。好不容易找到了陳安的號碼,撥了過去。
打完了電話,她又趕忙奔到容洹身邊。這一次,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將這個陷在極度痛苦中的男人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她身單力薄沒辦法把一米八幾的容洹拖到牀上。可靠着她總比在躺在冰冷的地板上舒服吧。
“容洹,你怎麼樣了?”秋錦瑟看着容洹越來越沒有血色的臉,心裡的恐懼漸漸放大。她雖不是醫生,可看着容洹現在的狀況她也知道這似乎不是生病那麼簡單。他的情況比她原先想的要嚴重。
又是一陣比前次更厲害十倍的痛襲來,容洹猛的擡起手臂,送到嘴邊。
“不要……”秋錦瑟很快明白了他的意圖。他想咬自己,想通過這種自虐的方式來減緩疼痛。
“不要……你不能這樣。”她死死的扳住容洹的胳膊。他的身體極冷,身上的衣服已全被冷汗浸透。秋錦瑟緊緊的摟着他,那股冷意讓她如置冰窖之中。
“放開!”容洹費力的從齒縫間擠出這二個字,秋錦瑟盯着他猩紅的眸,突然把自己的手臂擡起來:“你咬我好了。”
“你……該死的……”他擡眸,瞪着秋錦瑟,下一瞬間疼痛又到極致,說話都成了困難無比的事情。他盯着眼前那隻白皙的手臂,咬咬牙,沒去碰觸。最後他又緊閉上雙眸,無力的靠在秋錦瑟的懷中。
“我去叫人過來。”秋錦瑟突然道。她竟忘了樓下還有保鏢和傭人,這時候依她一個人的力量恐怕不夠,她能阻止他一次自虐的行爲,可下一次呢,誰能保證下一次他不做出更瘋狂的舉動?還是應該找人來幫忙纔對。她扶了扶容洹,想起身出去叫人。
可下一秒,她的腰竟被容洹緊緊的圈住。
“不要走。”這女人確實沒辦法幫他抵抗這潮水一般的疼痛,可是靠在這溫軟的身體上,他的心竟奇異的獲得了片刻的安寧。疼痛還在繼續,可他似乎已不再像先前那般絕望。所以,他不允許這個散着清淡香氣的身體離開,哪怕一秒都不行。
容洹的手臂越圈越緊,到最後就成了八爪魚一樣緊緊的貼在秋錦瑟的身上。
秋錦瑟看着容洹,心中涌起一陣莫名的情緒。感覺到他的顫抖,她也伸手將他摟住,輕輕的拍着他的背。
小的時候,她生病媽媽總是會着摟着她,拍着她的背。每每如此,她就會覺得沒那麼難受了。
陳安破門而入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他自認很詭異的場面。秋錦瑟坐在地上,懷裡摟着個男人。那男人虛弱無力的靠在她懷裡,全身被汗水浸透,緊閉着雙眸可臉上的表情卻現出一種奇怪的安詳。
這男人當然時候容洹。陳安從未想過容洹在這種時候會有這樣的表情。以至於他愣怔的站在那裡,竟忘了上前。
“你來了?快來看看他怎麼了?”秋錦瑟看着陳安,焦急的語氣明顯在譴責他的拖拉。
“哦。”陳安回神,慌忙上前。
“洹!”他喊了一聲,伸手抓上容洹的胳膊,打算先把這男人給撈起來。不想,容洹扭了一下身體,咕噥了一句:“不要!”
呃……陳安嘴角抽了抽。秋錦瑟臉上尷尬一紅:“就這樣吧。先給他看看。他好像很痛苦。”
容洹現在是個病人,她忍忍吧。
陳安無奈的笑笑,伸手探了探容洹的額頭,又繞着他看了看。隨後擰了擰眉:“沒其他的病,老毛病了。過了二十四小時就會慢慢好起來。”
“老毛病?”秋錦瑟低頭看了看懷中這個已經因爲疼痛近乎昏迷的男人。心中蔓延開一絲……心疼。
“你是說他經常這樣?爲什麼?到底是什麼病?”秋錦瑟蹙眉緊張的問道。
陳安看看容洹,眼中掠過一陣同情。“不是病。是中毒!”
“什麼?”秋錦瑟打了個寒噤,懷中的男人下意識的摟着她更緊。
“中毒?你確定?”不是她質疑陳安的水平,只是這太驚悚了吧?中毒這種事情她只在古裝電視劇裡看過,現代還有這個嗎?而且,容洹這種進出都是保鏢的男人怎麼會好端端的中毒呢?太匪夷所思了。
陳安看看秋錦瑟,又看看粘在她懷裡的容洹,一雙桃花眼難得的變得深沉起來。
房中一片寂靜,除了容洹時不時發出痛苦的悶哼聲之外,秋錦瑟和陳安都沒有說話。
過了好一會,陳安才點點頭:“是的。就是中毒。這是前幾年的事情了。那時候雖然後來解了毒。可是因爲耽擱時間太久,體內還是殘餘了一些無法清除的毒素。所以直到現在每年還是會發作幾次。”
陳安沉悶的聲音如重鼓一樣敲在了秋錦瑟的心裡。真沒想到,這個看似強悍的男人竟還有如此脆弱的時候。她看着他,目光不自覺的柔和了許多。
幾秒鐘之後她又擡頭:“他爲什麼會中毒?毒性發作的時候哪裡疼嗎?剛纔他……”容洹的樣子秋錦瑟已經不敢形容,有那麼一刻,她簡直懷疑他會不會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