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蘇嫦曦一干人等安頓下來,蘇里雪這才稍微鬆了一口氣。初七給她倒了一杯茶,道:“王后,奴婢聽說那位大皇子可是一歇下來就開始複習功課了,才十歲就已經看三十六計與兵法論,可見皇后對他的管教之嚴。”
蘇里雪輕抿了一口氣,微微笑着,“哪能不嚴,她只有這麼個兒子,還不巴着日後能依靠這個兒子當上太皇太后呢!”
蘇里雪此話一出,初七與秋境都笑了。
初七與秋境跟了蘇里雪也有十個年頭了,對於小姐與蘇嫦曦之間的恩怨她們也是再清楚不過。若不是當年蘇嫦曦從中作梗,小姐這一生的路也不可能走得如此艱辛。不過這一切的艱難困苦都已經過去了。
“奴婢聽說代王已經派人去了偏殿監視皇后的動靜,所以她的一舉一動皆在代王的掌握之中,王后儘管放下心來,給她十個膽,她也不敢在咱的地盤上惹事生非。”初七噘嘴,她一向心直口快,把該說的不該說的全說了。一邊替蘇里雪捏着肩,力道有度。
“她若不敢,那她怎會來,還是小心爲上。”蘇里雪從來不敢輕敵,她的這個大姐有幾分能耐她是清楚的。
何況她此次前來,不止是她一人的陰謀,更多的是羽墨承從中一起策劃。
“對了,那位丞相之女張冰冰,你們可曾見過了?”蘇里雪不經意地問了一句。
秋境答道:“奴婢方纔領着婢女們在偏殿整理,見了一面。這位張小姐…………年紀不過十二三歲,還根本只是個小孩。只見她面容清秀,眉神之間透着一股不情願於委屈,眸子還透着孩童般的天真。”秋境嘆了一口氣,從心底裡感到同情她。
秋境跟着蘇里雪多年,識人的功夫自然不差,她如此說來,想來也是不假了。
聯姻不過是一個幌子,當中自然是有人要犧牲的。而這個無辜的張冰冰,就這樣被推了上前,她纔不過十二來歲,這樣的青春年華,本該快樂的在父母膝下成長,可是…………又是一個可憐之人。
“走吧,我們去看看她
。”蘇里雪起身,由秋境與初七攙扶着她的手,走出了大殿。
軟牀之上,張冰冰安靜地坐着,她穿着一襲鵝黃色的衣衫,長裙飄飄,風把旁邊的帳帷吹起,一旁的鈴鐺聲聲作響,而她卻是失了魂的木偶,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俾女也是呆若木雞,手上端着張冰冰吃過兩口的蓮子羮。
“你就是張丞相之女,張冰冰?”蘇里雪倪了她一眼,問道。
雖眉眼還沒長開,但不難看出長大後一定是個美人,櫻桃小嘴,淡眉杏眼,膚如凝脂,只是臉上的愁容根本不似一個小女孩該有的,讓人看到不免動了惻隱之心,會不自主的憐惜她。
張冰冰聽到有人在說話,這才輕輕擡頭,她晶瑩的眸子如兩顆又大又閃的寶石,只是明珠蒙塵,眼中始終透着一絲哀怨,使她美麗的雙眼變得模糊。
“妾身…………妾身張冰冰見過王后,王后吉祥。”她愣了一會,這纔起來請安,一旁的俾女也隨同跪下。
蘇里雪上前攙扶起她來,笑道:“無須多禮,看你的樣子,只有十一二歲,應該跟我兒的年紀差不多。”
張冰冰看到眼前這個美麗的王后如此溫柔和藹,突感心中一暖,特別是她的雙手,是那麼的有溫度,像極了她的孃親…………思及此,淚險些就落下,但她極力忍住了。出嫁前,孃親說過,事事都要小心謹慎,不可輕信他人,保命要緊。
她輕輕抽回了手,眼神中帶着一絲疏離,笑容淡淡,回道:“稟王后的話,妾身今年十二了。”
她年紀這麼小,卻要自稱“妾身”二字,她本就是個小孩,如何懂得服侍夫君?看她小心翼翼故作老成的模樣,真不知這個孩子是有多強大的內心,纔可以做到如此鎮定。蘇里雪的心中不免得起了一分欣賞之意。只微笑地看着她。
大臣們知道沁羽與幽州一戰必然是要開始的,誰願意送自己的女兒前去聯姻,沒有人願意,所以他們就找了這樣一個小女孩來代替嗎?
而哪個父親會願意送自己的女兒上這樣
的“戰場”,作爲犧牲品,恐怕又是一個庶出的女兒罷了。
庶出與嫡出,到底就那麼大的差別嗎?蘇里雪心中感概萬千,她已一切都瞭然於心。
簡單聊了幾句家常之後,蘇里雪便離開了,她吩咐了秋境,要派人保護好張冰冰,代宮中死過的冤魂已經夠多,實在是不想再多這一個。況且她只是一個無辜的孩子,對於蘇嫦曦的陰謀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
明元殿外,淘淘此刻正在練習劍法,因他身子從小都不夠健壯,如今提着父王送他的鞘雕雲龍銅裝劍還是有些吃力,不過他勤奮好學,一整套劍法下來已經熟悉,雖做不到削鐵如泥的境界,但起碼對抗有力無謀的山野匹夫還是綽綽有餘的。
羽墨襄溫習了半日的功課,實在是有些乏悶,便一人出來散心,看到此刻正在練劍的淘淘,只見他手都使不上勁,便嘲笑道:“看你的樣子是沒吃飯嗎?”
淘淘聽到聲音,停了下來,他仔細打量着眼前這個比他稍年長一些的哥哥,問道:“你是誰?”
“那你又是誰?”羽墨襄反問道。
“這裡是我的宮殿,我是代王的兒子羽墨衆,想必你就是大皇子吧?”淘淘將劍插入劍柄內,他對眼前這個蠻橫無理的大皇子雖然心有不喜,但還是以禮相待。
“那你見到我,爲何還不行禮?”羽墨襄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明明還是個小孩子,卻是故作深沉。
“淘淘見到你父皇時也未曾行禮,見到你,自然也不用行禮。論輩分,你該是我的哥哥,哥哥禮讓弟弟不是應該的嗎?”淘淘眸中掠過一絲狡黠,他輕輕笑道。
“滿口胡言亂語,本皇子只知道尊卑有別,你就該和我行禮。”羽墨襄惱怒,卻還是保持着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他可不能失了皇子的氣度。
“淘淘見過皇兄!”淘淘放下長劍,先行了一禮。
羽墨襄見他先放下面子,他深覺自己這個當兄長的都沒有做到謙讓,面紅耳赤,便抱拳道:“皇弟有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