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墨琰十六歲生日的時候,他的父親爲他在樑家大宅裡舉辦了一次很隆重的宴會。
但是在那之前,卻發生了一件事。
即使母親已經離世,但無論如何,作爲一個將來的繼承人,樑墨琰在樑家的地位始終穩固,這也和他一直以來優異的表現不無關係,而他那些同父異母的弟妹們始終都無法能與他相提並論,這往往讓他父親的那些情人們暗恨卻也無可奈何。
父親對他越來越看重,同時,對他的偏袒和愛護也是越來越明顯,這自然也引起了個別人的格外不滿和隱恨,直至有一天,終於導致一場針對樑墨琰的預謀已久的綁架謀害。
幸運的是,事情發生的時候,有人悄悄給仍然矇在鼓裡的樑墨琰的父親通風報信。當樑墨琰的父親和警方終於找到樑墨琰的所在,他卻已經被捆綁着裝入了一個裝滿石頭的大麻袋,而兇手正將他拋入大海。
他被救上來的時候,不但幾乎溺死,而且也是遍體鱗傷。
當他昏迷三天後在醫院裡醒來,無論警方怎樣想方設法地要問他的口供,他也決口不提當時曾經發生的任何事情,包括醫生和護士,還有他的父親,所有人都無法靠近他,他的目光陰沉冰冷且充滿防備,手中緊緊握着藥瓶的碎片,連掌心被割破也沒有知覺,任那深紅的血液點點滴落。
當方維信跑進樑墨琰的病房,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在樑墨琰父親的施壓下,即使部分媒體已經知曉這起綁架案,但並沒有大肆加以報道,知道事情的人並不多,如果不是方維信有在方家老爺子的書房裡聽一個伯父對方老爺子談起,他也不會知道樑墨琰已經出事。
他想也沒想就央求伯父讓人帶他到醫院去看看樑墨琰。伯父眼裡明顯是不相信他會和樑家的大公子能有什麼交情。其實也是,他也只不過和樑墨琰見過兩三次而已,何況近兩年,他們也都幾乎沒有再碰過面,也許,他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樑墨琰也可能都不會記得他了。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要去看一看他。
見他堅持,方老爺子難得開了口。在伯父有些詫異的目光下,方家老爺子讓自己的司機載了方維信前往醫院。
“樑墨琰……”站在病房門口,方維信輕輕喊道。
坐在病牀上那渾身傷痕的少年眼裡滿是戒備地緊緊盯着他。
“喂……我是方維信,你……”他望着那雙黑得深濃的眼眸,輕聲道,“還記得我嗎?”
兩人彼此僵持地對望着,靜默了許久,樑墨琰一直緊繃的神情竟忽然有了一絲幾乎不可覺察的鬆動。可是方維信仍然看見了,漸漸地,他勾起脣角,從來清冷的眸底漾起幾分柔和。
他走上前去,緩緩伸出手,一點一點地接近,直到能夠輕輕地握住那一直緊緊握着藥瓶碎片沾滿鮮血的手。
“放開它,好不好?”他低聲地對他道,慢慢打開那緊握着的手。
那碎片深**入掌心中,傷口兩側的皮肉都已翻開,血液不停地滴淌。方維信眼裡驀地一片深沉。
他一手穩穩地握着樑墨琰的手,另一手慢慢伸過去輕輕拔出碎片扔開,這才擡眼看着那雙一直緊緊望着自己的眼睛,清淺地笑着道:“好了。”
彷彿這個時候才感覺到掌心的疼痛,樑墨琰的手開始輕顫,而他的眼裡仍然像是沉在冰湖下的深濃的黑,讓方維信的心也感覺到一絲沉悶得不能呼吸的疼痛,他張開手臂,將面前那仍然倔強地不願意流露出一點脆弱的人擁住……
…………
兩個多月後,樑家大宅裡的生日宴會上,出現在衆人面前的依然是那個表現得完美無缺的樑墨琰,面對幾位世家伯父的關切詢問,他一如既往地從容而沉穩,輕描淡寫地將事情帶過,好像那一場綁架案只不過是個小小的意外而已,於他沒有任何的影響。
也許是爲了一種補償,在宴會進行的中途,樑墨琰的父親突然當衆宣佈已經將梁氏部分的重要產業和股權提前轉入樑墨琰的名下。
這意味着樑墨琰作爲恆泰第一繼承人的地位得到了實質上的保證和穩固。
看着總是被衆星拱月般圍在人羣當中的樑墨琰,方維信的母親側過頭去對站在自己身旁的方維信道:“如果將來你能及得上他的一半也是好的。”一貫涼淡的語氣中帶了幾分羨慕,還有少見的一絲和藹。
她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近兩年來自己的孩子竟然有些轉性,不再像以往那樣完成學習之後就中日坐在琴房裡讀琴譜、彈琴,而是開始更認真地於專注於她爲他刻意安排的那些課程,在家族中也漸漸地顯得活躍起來。這正是讓她感到高興並樂於看到的。
現在方維信已經靠着優秀的表現得到了方老爺子的格外關注,在方家其他的第三輩子弟中,他是唯一一個能夠得到進入方老爺子書房的特權的人,隨着方維信逐漸受到方老爺子的看重,他在方家當中的地位已不是從前可比。
這一點,最是讓方維信的母親感到滿意。尤其,在她覺得方維信似乎和恆泰將來的繼承人還有不錯的交情的時候,她更加希望方維信能夠牢牢抓穩這個值得攀附依靠的關係,爲將來在方氏得到更高的地位和爭取更多的利益添加一個有利的籌碼。
“有機會要多和樑公子交往,將來他會是恆泰的主事,有些交情的話,也許你還能靠他提拔一下。”方維信的母親低聲地囑咐道。
人羣中的樑墨琰擡起頭,目光下意識地在衣香鬢影的大廳中梭巡着那雙安靜清澈的眼睛,當兩人的視線終於重合,彼此都各自靜默地站在原地隔着人羣看着對方。
良久,方維信輕輕笑了笑,這才終於轉過頭去看了自己的母親一眼,淡淡地道:“不,母親,不需要。”
說完,他轉過身去,在她母親有些愕然的目光中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樑家大宅那奢華熱鬧的大廳。
“……醒了?”
聽見樑墨琰低沉的嗓音在耳邊輕聲地問道,秦優緩緩睜開了眼睛,感覺到自己靠趟在一個溫暖的懷裡,他側過頭去,看見那熟悉的眉眼就近在眼前。
慵懶地笑了笑,他聲線裡仍帶着幾分睡意的沙啞:“我睡很久了?”
“不到四個小時。”樑墨琰道,然後伸手貼在他的額上試探着溫度,“還是有一些低燒,吃了藥還可以再睡一會。”
“不了,”秦優慢慢坐起身,拉拉身上睡皺的襯衫,無奈地搖頭,道,“我想先去洗個澡。”
昨天晚上GK的慶功宴是樑墨琰陪着他一起出席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樑墨琰會突然出現,不過GK的幾個高層倒是顯得很是高興。通常這一類的宴會,也會有不少商界的人物出席,行業之間彼此沾光,何樂而不爲,尤其GK除了在時尚界是個奢侈品品牌,它自身也是一個很大型的商業集團,藉着此次慶祝髮佈會成功的宴會,自然也同時進行一些商務上的交際應酬。
所以參加這一次的宴會,與其說是樑墨琰陪同秦優出席,倒不如說是樑墨琰帶着秦優共同出席會更恰當一些。
不過有心人都有留意到,這一次與以往有所不同的是,全程中樑墨琰一直牽着秦優的手幾乎都沒有放開過。
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在宴會上停留多久,在與必要的一些人打過招呼之後就匆匆地離開了,並非是外人所以爲的這一對情人要趁着夜色去哪裡約會,而是秦優當時正發着低燒。
秦優忘記了他現在的這副身體並不算是多麼地健康,長途旅行和工作的奔波勞累,加上當地的氣候要比現時的港島要寒涼一些,已經讓他出現了疲乏虛弱的狀態,只是他一直都並不太在意,還在業餘之時利用休息的時間忙碌籌劃着自己額外的工作,會突然病倒實在是一點也不奇怪。
從宴會出來以後,精神鬆懈下來的秦優就已經感覺有些昏沉,只依稀記得是樑墨琰送他回了酒店,然後還叫來了私人醫生,之後他就陷入沉睡,一直到剛纔醒來。
經過一番熟睡,讓一直疲勞的身體得到了很好的休息,洗了個熱水澡,從浴室出來,整個人都感覺精神了不少。秦優決定以後無論如何也要好好調養好現在這副身體,即使不能完全恢復到從前自己的那種狀態,但至少也要能夠應付一定的工作強度。
用大毛巾擦完溼發擡起頭來,他看見慵懶地靠着牀頭坐在牀上的樑墨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垂眸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幼稚的背心短褲,秦優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那是徐舒雅給他買的一套睡衣,純白色柔軟棉布的背心短褲,可是胸前的圖案卻是一隻高高舉着馬桶皮吸、兩眼眯成一條線的流氓兔。
這次出行的行李是徐舒雅爲他準備的,總共備了兩套睡衣,一套是這身流氓兔,而另一套則是Q版的鹹蛋超人,連挑也沒得挑。
可是這樣的裝扮倒讓總是顯得冷清淡漠的秦優顯出幾分好像孩子般的純真可愛來,他抱着毛巾站在那裡,漂亮的眉眼輕輕皺着,流露出一些不滿,面頰因爲他還發着低燒而透着紅潤,周身未散的淡淡水汽讓他**在外的皮膚顯得更加膩滑。
樑墨琰靜靜地看他,濃黑的眸底卻漸漸變得暗沉。
他忽然伸手拉過站在面前的少年禁錮在自己的懷裡,然後俯下頭去,吞噬了那雙柔軟潤澤的脣。
這樣好像野獸捕食的掠奪讓秦優完全沒有來得及反抗的機會,他兩手的手腕被樑墨琰鎖在背後,下頜也被牢牢扣緊,只能被動地仰着頭被侵略。
少年的身體帶着病中的燙熱,那光滑柔韌的觸感使他心生濃濃愛憐,可是也更加讓他想要在那上面一寸寸烙下屬於自己的印跡。
樑墨琰緩緩放開那被自己啃噬得紅腫溼潤的脣,沿着咽喉而下,時輕時重地吸吮着那頸間光潔的肌膚,一邊深深地呼吸着秦優身上乾淨清爽的氣息,一邊從背後將他擁住,有力的手臂緊緊扣住那緊緻的腰身,手已經慢慢沿着修長的腿滑入布料下掩蓋的敏感之地。
“……樑墨琰……你……”身體的反應永遠都是最誠實不過,秦優的喘息驀地變得粗重,因爲那不可抑制的興奮酥麻,讓他眼中忽然浮上一層薄薄的水霧,連着本是帶着怒意的指責都變成了低喘着的沙啞,有些虛弱的身體輕顫着,這樣的被動和那一瞬間躥升而上的強烈快感已經讓他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然而從來清澈的眼眸仍帶着憤然惱怒的火焰,危險地眯起。
平常的秦優總是會讓樑墨琰產生那是一個和自己對等的成人的錯覺,看似清冷而淡漠,有時卻又顯得深沉,行事作風成熟理智得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少年的模樣,連自己也會覺得無法看透他的心思,而在這個時候,卻難得見他有了幾分氣急敗壞的表情。
樑墨琰低沉地輕笑,含住他的耳垂輕輕舔咬,更加放肆地一點點地尋找着懷中的身體每一處的敏感。他一隻手撩開少年的衣衫,讓那因爲喘息而不停起伏的白皙胸膛暴露在空氣中,撩撥地撫弄着柔韌緊實的肌理,這樣美麗的身體讓他幾乎要失去控制地將其狠狠佔有。
隱約察覺出了少年反應中的一絲生澀和羞惱,讓他原本一直隱在心底的幾分莫名躁動悄悄散去。
“不要再和別的人過於親近,嗯?”樑墨琰懲罰地在他頸側的動脈處重重吸吮,黑眸中漸漸流露出一種強硬的佔有慾。
“你……”正努力掙動中的秦優驀地停下動作,側過頭望入那雙沉沉的黑眸中,眼裡帶着幾分訝然。
良久,他忽然勾起脣角,緩緩笑了出來,頓了頓,他微微挑了眉,用不可置信地語氣低聲道:“樑先生,你這是在吃醋?”
樑墨琰看着那雙清澈黑亮的眼睛,輕輕一笑,將他圈在懷中,爲他拉好衣服蓋上被子,貼在他耳畔輕聲地道:“不,我是在宣告我的所有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