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嗎?”所謂的浴室其實不過是一個四面掛着樹皮簾子的草棚,劉煜當然知道希維爾在草棚子裡的狀態,不過現在她們倆的關係還在微妙狀態,冒然闖進去,只會惹麻煩而已——所以,現階段只要劉煜自己知道自己能看見就好了……
“布瑞特,你有刷子嗎?有些東西弄不掉。”這種時候,希維爾也只能求助了。
“浴桶有髒的地方?”劉煜繼續明知故問,“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不是浴桶,是我身上……”前女王的聲音越來越小。
“哦,是我疏忽了。”恍然大悟的劉煜遞進了一把軟毛刷子,“水都涼了吧?我可以進去換熱水嗎?”
雖然因爲夏末的告白劉煜和希維爾的相處略微有些尷尬,但表面上卻仍舊是平靜,而且這個時候不讓劉煜進來用意也太明顯了。畢竟兩個人是親人,在希維爾的認知裡,親人之間應該是沒有齷齪的,所以略微猶豫就放了行:“布瑞特,進來吧,謝謝。”想雖然是這麼想,但希維爾仍舊是感覺彆扭,即便用布條包裹了上下羞-處,蜷縮在木凳上卻也依舊彆扭萬分。
劉煜並沒大動作的換水,只是伸手在浴桶裡輕輕一點,原本已經微涼的水頓時重新變得熱氣蒸騰:“不過是小事而已,沒關係,水不熱的話,髒東西可搓下不來呢……你夠不着後背吧?我來幫你!”
“啊?不用……”
劉煜也不會給她多說的機會,走了兩步手裡已經多了一把浴刷,蹲在希維爾背後,捋了袖子一隻手按着肩膀,一隻手舉着刷子就開始給她擦背……
希維爾只覺得背後被刷到的地方灼燙無比,搭着劉煜那隻手的肩膀更好像是搭上了千金重物,整個身體好像都軟了!這是不對的,就算是親人,這樣也太過了……心中大叫,可是希維爾的嘴裡卻發不出任何反對斥責的語聲。
“手沒勁了嗎?要不要我連着前邊一塊幫你?”正在希維爾彷徨無助間,劉煜突然在她耳邊來了這麼一句。
希維爾頓時嚇得差點把手裡的浴刷扔出去,“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
“那就好。”劉煜按在希維爾肩頭的手輕輕的拍了兩下,然後慢慢的朝下滑,在她的背上輕輕的撫摸,表面上是抹開搓掉的穢物,實際上……也是抹掉穢物,但希維爾卻抑制不住的顫抖起來,呼吸也越發的急促……
希維爾想反抗,因爲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過“詭異”,但劉煜根本沒有給她反抗的機會,他的手在她背上摸摸揉揉,希維爾整個人很快就陷入了火熱的迷茫……暈暈乎乎的被劉煜搓-揉乾淨,暈暈乎乎的被放進了浴桶洗涮徹底,暈暈乎乎的被放到了牀上,最後又暈暈乎乎的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早晨希維爾醒來,不再暈暈乎乎了,頓時無力起身加無臉見人了!可劉煜卻一臉正經,一身正氣的來叫她起牀了:“希維爾,快起來!繼續練功!”
“布瑞特?”
“我知道昨天你很累,甚至到最後洗着一半澡都睡過去了,不過不管是學習武技還是魔法都要持之以恆,對不對?”
“……”希維爾疑惑了,然後羞愧了,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胡思亂想了,“對,我這就起來。”於是,自我責備的希維爾根本就沒看到某人嘴邊偷腥貓兒一般的微笑……
時間就在劉煜偶爾的“幫忙”中快速流逝着,在某個早晨希維爾醒來的時候,小院之外已經被大雪覆蓋了。不過一個籬笆之隔,外邊是白色,家裡卻是綠色,希維爾對這種人爲創造出的春天顯然是非常的好奇。
“你能力沒到,學這個不但沒有好處,反而還有害處,等到你有能力了,我再教你。”
“這種方法能夠大面積應用嗎?”
“大面積?在想你諾克薩斯的臣民嗎?”
“是的。”希維爾並沒有隱瞞,離開了國家,不再是國王,但她對諾克薩斯的愛卻仍舊不變……
“看來你要失望了。”劉煜搖頭,“這種方法可以小規模的使用,像是我們的小院,再大點一個小村莊都可以,但再大也大不過一座小型的城市。否則逆了四季,不止帶不來好處,反而還會引來災難。就比如加魯達魔蜂,它們幾乎沒有天敵,只因爲每年冬天的寒冷以及食物的枯竭而減少數量,和它們類似的還有巨蟻和食人蝗。如果沒有冬天,這些以數量取勝的魔獸將無限量繁殖,你認爲最後會出現什麼情況?”
想象着漫天的魔蜂和食人蝗,又或者是將鋪滿大地,將世界染成一邊黑色的巨蟻,希維爾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普通魔獸,即使是集羣,實際上也是單獨的個體,在和人類戰鬥的時候知道恐懼知道逃跑。但魔蜂和巨蟻、食人蝗雖然戰鬥力不差於魔獸,但它們不論數量有多少,實際上也只有一個大腦——蜂后或蟻后、蝗後!這些悍不畏死的昆蟲型魔獸,會是人類最恐怖的噩夢。
“我確實想錯了,畢竟,神是公平的。”
劉煜挑眉,不管是哪個世界都是適者生存,造成這種微妙平衡的根本不是神,也不是仙,而是自然,或者說是天道。不過,劉煜也沒有跟希維爾這個僞狂信徒辯論神的意義,只問道:“希維爾,春天我們離開的時候要從什麼地方走?”
“從艾歐尼亞走吧。”
“好。”
劉煜和希維爾在這裡商量年初的事情,卻不知道希維爾仍舊活着的事實,已經被她的弟弟崔斯特查知了……
“嘭!”一位中年法師倒在了血泊裡,在他身後,崔斯特陰沉着臉坐在王座上,靈魂法師雖然稀少,但既然他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那就只能死了。
崔斯特難以想象,他那個身中“惡魔之蝕”的姐姐竟然掉下了懸崖也沒死,還跑到了十萬叢林裡邊?!難道是被哪個沒長眼的魔獸叼走當做玩物了?當然,還有另外一種可能,古老相傳,十萬叢林裡邊居住着已經消失的亡靈一族,只要是在那裡死亡的生物,就有一定可能被轉化成亡靈,所以,很可能在那裡的只是她的靈魂!
崔斯特自以爲是的下了定論,但這並不能讓他完全放心,雖然他現在已經掌握了諾克薩斯的政局,但他姐姐希維爾的“戰爭女神”名頭實在太響亮了,只要她現身一呼,整個諾克薩斯的軍隊起碼有八成會毫不猶豫的投入她的麾下……他詛咒着他的姐姐,爲什麼死了卻仍舊駐留在這個世界上?
下意識的啃咬着自己大拇指的指甲,崔斯特整個人神經質的開始顫抖——即使她成爲了死靈,我仍舊要殺了她!而且這次一定要讓她從肉-體到精神一起毀滅!於是,一個十五人的小隊,在第二天離開了諾克薩斯的首都向着十萬叢林而去。
這天午睡希維爾提前醒來,劉煜就讓她自由活動。看着外邊一層雪白,希維爾忽然起了童心,跑到外邊開始堆起了雪人。剛滾出一個不大不小的雪球,劉煜也走出了屋子,手裡拿着一副純白的手套,“小心凍了手,戴上吧。”
戴上手套,原本因爲揉雪而溼冷的手頓時暖了起來,奇怪的是再去摸雪,明明仍舊能感覺到那陣清涼,可是卻不再是冷了。劉煜見希維爾低着頭,手抓着地上的雪,安心的同時,卻又露出了一絲有些狡猾的瞭然。
“啪!”一團雪打在了劉煜胸口,這正好就是劉煜瞭然的事情,以他們倆能力的差距,不要說距離如此之近,就算是隔着八丈遠他也一樣能查知希維爾想要幹什麼。不過,即使如此他仍舊是讓希維爾擊中了自己。
“好啊!竟敢偷襲?!”矮身捏了一個雪球,劉煜嬉笑着朝希維爾扔了過去……
經過劉煜的“悉心照顧”,原本認爲自己對劉煜的感情是一種褻瀆的希維爾,逐漸覺得只要她擺正心態,並不以肉-欲的眼光看待劉煜,而是仍舊以朋友和親人的方式相處,那麼終有一天她們的感情還會變成“純潔”的親情。可惜,在爲人處事上很成熟,但是在感情上很……的希維爾,從來都沒有注意到劉煜看着她溫柔微笑時眼睛裡的算計……
正在和希維爾玩樂的劉煜微微一愣,轉頭看向院外,在希維爾的疑惑中,雪地的盡頭很快出現了兩道身影——兩道暗影獸的身影。其一自然是伊芙琳,而另外一隻體型更大的想來多半是伊芙琳那斷後的伴侶了。
而伊芙琳的介紹也證實了劉煜的猜想,“這是我的伴侶,賈克斯。”
“你好。”
“親愛的朋友,你們好,我是來感謝這段時間你們對我伴侶和後代的照顧的,非常感謝。”賈克斯低頭屈前膝,行了一個魔獸族羣中的大禮。
客套了幾句後,賈克斯看着布瑞特:“果然是神族的氣息,沒想到五千多年後,這世上還有神族的後裔。”
這句話在希維爾聽來只是簡單的感慨,但在劉煜耳中卻是大有深意:“光明神和黑暗神他們不是一直在顯露神蹟嗎?怎麼你會對神族的現世這麼驚訝?”
“光明神他們在這個世界只有投影而已,真身卻無法降臨……看來你並不太瞭解你的種族。”
“看我的外貌就能知道,稀薄的血統,艱難的傳承,我能做的只有牢牢記住我靈魂深處的印記。”
“很抱歉我剛剛都對您產生了懷疑,五千年的時光,你們仍舊能銘記着自己的身份延續到現在,已經是個奇蹟。”賈克斯被說得有些愧疚,再一次低下了高昂的頭,“那麼,我想問,你是希望繼續隱藏,還是想要得到傳承?”
“什麼意思?”
“只是一個久遠的預言,神王隕落之前留下的預言,如果有神族再次出現,即使他不能再次重生,但他的傳承者卻有可能帶領神族重回大地……可是五千年過去了,諸神的信仰雖然沒有斷絕,可是神族卻一直沒有真正的出現過,你是五千年來我碰上的第一個,雖然你的外貌也已經不再具備曾經的神族特點。”
劉煜看着賈克斯,雖然只是隻言片語,但他總覺得那個神王和第九蓮瓣有些聯繫,說不定就關乎着他是否能夠儘快的召回這最後一片失落的蓮瓣。想了想,劉煜說道:“我選擇神王的傳承。”
“好的,明天的這個時候,我會回來接你。”賈克斯看了希維爾一眼,轉身離去,不過一邊的伊芙琳金黃的大眼睛裡卻有幾分憂鬱。
“布瑞特,那顯然很危險。”一直在一邊安靜旁聽的希維爾在暗影獸一家離開之後,纔再次開口。
“知道,所以這次我大概沒法帶着你一起去了。”劉煜點點頭,他不會自認爲天下第一,在這個能夠屏蔽小蓮和主神力量的世界中有很多存在都能對他構成威脅,“好好呆在家裡,等我回來,或許會給你帶些特產。”
“……”希維爾皺眉,這句話聽着好彆扭啊……
第二天,劉煜騎在了賈克斯的背上離開,而希維爾的銀鏈上又多了一塊紅色的石頭。沒有鞍沒有鐙,甚至連繮繩也沒有,但劉煜就那樣輕飄飄的端坐在暗影獸光滑的背脊上,一開始的時候賈克斯停下腳步經常回頭去看,因爲他總是以爲自己不小心把劉煜甩在了地上——他的背上沒有絲毫的重量,而且賈克斯發覺自己奔跑的速度甚至比平常還要快。
“你果然是神族。”
“嗯?”
“傳說中只有神族才能這樣騎乘魔獸來去,也只有神族纔會讓坐騎精力充沛。”原本還有一絲懷疑的賈克斯總算是放下了全部的戒心,開始正經的爲劉煜講解她即將面對的情況,“五千年前,面對天外種族的突襲,神王只能選擇與它們同歸於盡。那一場戰役,不但神祗們傷亡慘重,甚至就連神界和瓦羅然的通道都被摧毀。不過在神王隕落前,所有神族的信徒都聽到了那句預言。所以我們這些神族的扈從,一直駐留在神王傳承地,等待着奇蹟發生的那一天。”
“那麼光明神和黑暗神是怎麼回事?你這個神的扈從對他們似乎沒有多少恭敬啊?”
“他們都是膽小鬼……從他們逃離戰場的那一天開始,他們就不再值得我們敬仰和崇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