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李凌峰臉色微微一沉,不悅的低聲呵斥了她一句。
“本來就是嘛!”王蘭蘭卻將手一揮,哼聲說道“是他自己口是心非,現在又拿這話來搪塞我們……”
關老轉過身來呵呵一笑,輕輕的晃着手裡的一個木勺說道“姑娘,老漢並非有意搪塞,只是事實而已。祖訓雖然說了不可用作商途,卻也說可以將酒在方圓三十里內,換些衣食果腹之物!這是祖上爲了避免子孫捱餓,特意允諾的。我老漢雖然粗鄙,卻也絕不敢做那不肖子孫……”
王蘭蘭微微一窒,她哪兒裡想的到這關家的老祖宗竟然還有這種規矩?不過,她是親自喝過這酒的滋味的,深知這酒未來的市場會如何,不到最後一刻,她決然不會放過這麼一個機會。
王蘭蘭眼珠子一轉“老爺子,您既然姓關,那不知道那大刀關勝跟您是什麼關係?”
“那是先祖!”關老挺直了胸膛,紅光滿面的說道。
“這麼說來,這三碗不過崗也是先祖傳下來的嘍?可是水滸裡好像沒有這段啊?”王蘭蘭眨了眨眼睛,一臉不解的道。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關老一談起自己這大名鼎鼎的祖宗,立即來了精神,他也不急着回去了,揮舞着手裡的木勺,像個說書人似得連比帶劃的說道“當年武松打虎之後,也常說,若非那三碗不過崗壯了英雄膽氣,決然不是那大蟲的對手!”
“爲此,便將那酒方買了過來,後入了梁山水泊,便交給了專門負責釀酒的鬼臉杜興和笑面虎朱富!由他們兩人研究之後,釀造了出來。因爲方子是武松提供的,所以他們便在釀酒的時候,給武松將關鍵的步驟都解釋了個遍!後來,先祖因爲也好酒,便討得了這個方子”
“再後來,因爲不滿宋江投降朝廷,征討方臘,便離了山寨!自己來了這裡,住了下來。因爲喝了別的酒都感覺無趣,便自己釀酒,日後娶妻生子,才傳下這麼一脈人和酒來!”
老爺子顯然不是第一次如此做自我介紹了,一番話說的那叫一個行雲流水,氣勢恢宏,鏗鏘悅耳,落地有聲。
“噢,這麼說來,令祖給你們的交代,應該是讓你們將酒商用纔是!”王蘭蘭輕聲道。
“嗯?”關老有些發傻,不解的看了她一眼。
王蘭蘭將手一背,向前走動了幾步說道“你想啊,當年的人們出門,只能靠步行吧?一天能走多少里路?”
“五六十里吧?”
王蘭蘭點點頭“以前的人們指着兩條腿走路,早就練出來了。一天五六十里這一說,倒也客觀。可你再想,令祖是怎麼給你們規定的?他讓你們可賣方圓三十里,不剛好夠這些人一來一回的嗎?”
“照我想,當年的關勝,啊,也就是您的祖上應該是怕你們離了家鄉,四處販酒,結果使得三十里外的人聞名尋了過來。當年,赫赫有名的大刀關勝,行走江湖的時候,定然是結下了不少仇家,誰知道會不會有人尋仇而來呢?”
關老眉頭一皺,顯然是被忽悠的有些暈!
其實這都千多年前的事兒了,誰又能真說的清楚?
王蘭蘭卻是一見有門,忙振奮精神順着思路繼續說道“所以,令祖纔會說出讓你們不要將酒商用,又要你們以此爲生!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咱們出門有了摩托,汽車,飛機,甭說三十里,便是三百里也不再話下啊!”
“而且,這酒方既然是祖上傳下來的,身爲後人,您更應該有責任保護好這方子纔是!當年令祖之所以會讓你們不要將酒商用,就是怕酒的名聲傳了出去,引人有了貪婪之心,而最終會丟掉了方子。可如今,這酒的聲名已經傳了出去,您若不尋找個合適的合作伙伴,只怕不僅守不住祖訓,甚至連方子也守不住啊……”
“哼,俺就知道你們沒安好心,感情這是威脅上俺們了?”
一聲怒吼從門內響了起來,只見剛剛在院子中攪拌着酒糟的三個大漢一人拎着個足有一人多高的木杴蹭蹭從院子中跳了出來,幾步走到關老面前,將他擋在了身後,三個人怒視着王蘭蘭。
當中一人說道“俺給你說,要方子沒有,要命,要命也沒有!你們就別想了!”
“就是,不要以爲自己會說兩句好話,便能夠騙的了俺們。俺們雖然窮,可俺們窮的光明磊落,窮的頂天立地!爹,咱回去!他要是敢硬闖,俺們就砸斷他們的腿!”旁邊一個黃臉的大漢道。
“哎,我說你們怎麼不是好歹啊?你以爲就你們這幾個人,姑奶奶要硬搶,你們擋得住嗎?”王蘭蘭氣的柳眉倒豎,指着他們說道。
“嗬嗬嗬,你這丫頭,癩蛤蟆吃天,好大的口氣啊!”最先說話的那大漢笑了。
“不管你說的天花亂墜,今天這酒方你是別想拿到!”另一個大漢也說道“走了爹!”
說着,幾個人簇擁着關老,竟然不再理會李凌峰和王蘭蘭兩人。若是讓他們進了這院子,那酒方這事便算是徹底沒戲了。
王蘭蘭冷冷一笑說道“好啊,不愧是大刀關勝的後人,有幾分氣魄。可今天,我還給你們放個狠話,這方子,姑奶奶我是拿定了!”
她噌噌噌的後退幾步,走到李凌峰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去揍他們?”
“啊?”
“揍他們啊!”
“別胡鬧了!”李凌峰苦笑一聲說道“強扭的瓜不甜,既然人家不願意賣,我看就算了吧!”
“什麼算了呀?”王蘭蘭拉了他一把,壓低聲音急促說道“你知道那個砂比爾思有沒有打這個方子的主意?你知道他有沒有拿着這酒送人?你知道有沒有人會跟咱們的心思一樣?比如,倭國人?要是他們找到了這裡,你說他們會不會像咱們似得,關家的人說聲不行,他們便算了?還是你覺得這幾個莽夫夯貨,能夠鬥得過倭國人的陰狠?”
李凌峰眉頭一皺,王蘭蘭說的這種可能性,不得不說還是存在的。照她的這個推理,若是他此時撒手走人,還成了害了關家的人了!
“那,咱們再跟他們商議一下?”
“還商議什麼?你沒看這跳出來三個門神來嘛?不揍倒了他們,跟誰商議?!”王蘭蘭在旁邊使勁慫恿着說道。
“必須揍嘛?”
“沒商量!咱們這是爲了救人,不然到時候後悔都沒地哭去!”王蘭蘭低聲說道。
李凌峰無奈的走上前,深吸一口氣,大聲說道“都給我站住。”
關家的人已經都要過了門檻了,聞言齊齊的站住了,回頭望着他。
李凌峰也不是沒欺負過人,可現在卻不知道怎麼的,就是有些說不出口。這些都是老實人,讓他揍他們?他可下不去手!他左右看了一眼,見有新栽的垂楊柳,立即上前兩步說道“看好了!”
說着,走到一棵樹前,沉腰扎馬,反手抱住了柳樹,然後猛的一提氣,大喝一聲:“起!”李凌峰手臂上的肌肉虯結而起,一張臉慢慢的憋的通紅。再看那樹,搖搖晃晃的漸漸彈出點泥土來,然後慢慢的有一兩個淺根,從土裡掙扎出來。
李凌峰再次發一聲力,那根鬚發出了蹦蹦的兩聲脆響,晃晃悠悠的從土裡彈了出來。李凌峰使勁咬着牙,渾身的氣力全都集中在了手臂上。
尼瑪的以前的時候在書裡看那個魯智深倒拔垂楊柳,沒見到多費事啊!難道自己真的比不過魯大和尚?
老子不信!
李凌峰再次大喝一聲,右腿狠狠的朝地裡踏了下去。同時,整個人的力量全部用在了這棵樹上:“給我起!”如果說剛纔他是想着給關家的人一點顏色的話,那此時他是真的跟這垂柳較上勁了!
咔……
喀嚓……
泥土鬆動,終於,在李凌峰臉上的汗珠啪啪的往下掉了一大把之後,那樹咔嘣一聲,整個的緩緩的從泥窩裡生生被拽了起來。李凌峰將它稍稍擡高,然後才鬆回了手,腳下已經踩出了兩個明顯的鞋印!
李凌峰手扶着樹,站在那微微急促的喘了幾口粗氣,才說道“關老,修羅沒有冒犯,並非不能,而是不願!”
王蘭蘭眼睛亮了起來,拔柳樹,真的有人能拔得出柳樹哎!
她忙走到李凌峰身邊,掏出個手帕遞給李凌峰,然後給了他胸口一拳“行啊你,挺男人啊!”
那邊,關家的人也看的是目瞪口呆。魯智深那是跟關勝當兄弟的人,他倒拔垂楊柳的事情,他們自然都聽說過。只是卻從來沒有想過,這兒一幕會在他們面前上演。
“這要是沒有個千八百斤的氣力,如何能夠拔的動這柳樹?”關老身邊的一大漢喃喃的道。
在他們身後,則是在關家幹活的其他人,一個個的拿着傢伙什呆呆的站在那裡,已然有些傻了。
王蘭蘭則是衆人中最爲得意,也是最爲清醒的一個。她兩手掐腰,頤指氣使的說道“關老爺子,您這回應該看的出來,我們要是真的想要爲難你們,僅憑您身邊的那幾個人是擋不住的吧?當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