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沒人打理的原因,這個院子看起來頗爲破落。
宮婢帶着慕風芸向裡行去,推開一扇門,側身示意慕風芸進去,慕風芸看了看,遲疑稍許,這才邁步進了屋。
“雲兒!”還未進屋子,便聽的柳氏的聲音傳來,慕風芸聽罷,確實是孃的聲音,腳步便快了些。
進了屋子,柳氏便向她而來。
慕風芸轉身打發了那宮婢離去,回頭打量着柳氏,見柳氏一身正裝華服,不由疑惑,她撇眉問道,“娘,您怎麼進的宮來了?”想了想,她道,“難道是太后又召見了您?還有,您這麼急匆匆的讓人把女兒叫到這裡來幹什麼?要是讓人發現了可怎麼辦?”
柳氏並未一一回話,而是面色凌然肅穆,正色道,“芸兒,你聽着,娘又很重要的事兒跟你說!”
慕風芸看着柳氏的樣子,也不由察覺出了一絲異色,這還是她第一次見柳氏這般正然的神色,難道真出了什麼大事兒不成?這般想着,她的面色也不由嚴肅了起來,認真聽柳氏說。
柳氏見狀,不由暗自點頭,想起皇后的話,面色又不由發沉,她聲音帶着一絲狠戾,道,“慕風華,不能在留了!”越說,她的面色越發陰沉,直至最後變的猙獰,“那個計劃,要提前行動!”
慕風芸聽罷大驚,她捂着嘴,“娘,怎麼了?爲什麼要提前?難道....難道出了什麼事不成嗎?”她說着,聲音不由帶了一絲顫抖,雖然她很是恨不過慕風華那個小賤人,可真要動手害人,她卻是第一次,任她慕風芸平日裡再有膽量心計,也不過還是一個十五歲的閨閣小姐罷了。
可柳氏纔不會理會它這些,她轉頭望着慕風芸,厲聲道,“怎的?難道你害怕了不成?”
“娘,不是.....若是讓人發現了.....”慕風芸諾諾道,可話未說完便被柳氏厲聲打斷。
柳氏臉色越發猙獰,她望着慕風芸,目光帶了一絲戾氣,“你若是心軟了,那便等着慕風華搶了你的太子,替你坐上太子妃之位吧!”
一聽此言,慕風芸不由一怔,這.....這是怎麼回事兒?太子殿下....
不是李敏慧喜歡太子殿下嗎?怎麼又是慕風華會替她坐上太子妃之位?難道,慕風華也喜歡太子殿下?
這般想着,慕風芸的心陡然緊縮,不行!太子殿下是她的!太子妃的位子也是她的!都是她的!統統都是她的!誰都不能搶走她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的位子!誰都不行!李敏慧不行!慕風華,那個小賤人,更不行!
這般想着,慕風芸的面色也漸漸的染上一絲猙獰,她望着柳氏,“娘,這.....你怎麼會知道的?”雖是聽柳氏這般說,可她還是不解,柳氏怎麼會知道皇后的意思的?
柳氏聽罷,轉過身,側臉對着慕風芸,想着左不過是瞞不了慕風芸的,索性便坦白道,“我見過皇后娘娘了,皇后娘娘說,可能會立慕風華爲太子妃。”她轉身,一把捉住慕風芸的手,面色緊張,“雲兒,這次計劃只能成功,不許失敗!不然,到時候,我們母女倆這麼多年來的籌謀便會化爲虛無啊!”
慕風芸聽罷,只覺心中似被重錘砸過,悶悶的喘不過氣來,她深深的吸了口氣,面色恢復如常,沉沉道,“娘,您放心,雲兒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說着,目光望向遠方,眸中閃現兩團明耀的火光。
...............
宴會之上,歌舞昇平。
慕風華飲盡茶杯中的茶水,目光不由掃了一眼慕風芸離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慕風芸還未回來,看來,慕風芸這換身衣裳可是要了不少時間啊!
她放下茶杯,淡雅又上前添了一杯,慕風華目光望向場中,歌舞儼然到了最高潮的時候,只見妙音娘子突然躍起,在空中一個旋轉,琵琶飛舞,她飛身接上。
突然,慕風華的眼睛似是被什麼閃了一下,在一看,那妙音娘子的琵琶已然不見蹤影,她手裡正握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長劍,飛身直刺向皇后,嘴裡還大聲喝道,“皇后!賤人!拿命來!”
衆人見狀,紛紛嚇得啊啊大叫,場面頓時混亂,衆人皆各自尖叫着逃離現場。
而先前和那妙音娘子一起跳舞的幾個紅衣女子也在妙音娘子跳起來的瞬間,不知從哪裡抽出長劍,協助着妙音娘子向上首的皇后殺去。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皇后一時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那妙音娘子等人已然殺到了身前。皇后這時才反應過來,啊地一聲便叫了出來。
身後慄嬤嬤扯着嗓子尖聲叫道,“保護娘娘!快!保護娘娘!”
妙音娘子冷哼一聲,厲聲道,“皇后!你個賤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去死吧!”說罷提劍一個勁道上前,就在衆人都以爲皇后此次死定了的時候,妙音娘子的劍突然被彈開。
歐陽修長身玉立在皇后身前,手持玉扇,容色淡淡,“本殿下倒是不知,妙音娘子竟和母后有何仇怨,竟值得你拼了命刺殺!”
歐陽坤被兩個紅衣女子糾纏住,聽的歐陽修此言,回頭吩咐道,“四弟,捉活的!”
歐陽允也解決掉了兩個紅衣女子,此時正護着安寧,歐陽晚晚和幾位嬪妃退至護衛保護之中。
他一個飛身,越落至慕風華的身後,一把抓住慕風華的手就準備抱起她用輕功越過至安全地方。
這場面慕風華也沒料想到,總的應該說是,今生的這個梅園會,有太多的慕風華沒料想到的事兒,而這些,都是前世不曾有的。
慌亂間,淡苒淡雅護着慕風華向後退,沒想到歐陽允竟然跑到她身後扯住她的手,她一驚,以爲是那些女子抓住了她,嚇得用力一甩,扯過淡苒淡雅就開始跑。
“誒!你跑什麼?那邊危險,快回來.......”歐陽允沒想到慕風華的勁竟然這般大,一把就甩掉了他,他一個不察,險些被栽個跟頭,一轉身看見慕風華見了鬼似的跑,還不忘扯上兩個婢女,不由甚覺好笑,不由開口叫道。
此時歐陽坤也以解決掉了兩個紅衣女子,跑過來和歐陽修圍住那妙音娘子,“那作無謂的針紮了,你被包圍了,跑不掉的!”
柳貴妃見此情景,雖心裡還是頗爲害怕,可看着皇后吃虧,她心裡還是忍不住高興,當下也不由挖苦道,“姐姐,你這可是害苦了咋們了,看這勢頭,定又是姐姐不知何時得罪了人家吧?看,現在都找上門兒來了!”
皇后畢竟是見過大場面的,比這更驚險的情況又不是沒有過,剛剛不過是因事情發生的太突然,她被愣住了而已,看現在這場景,她早已恢復原狀。
此刻聽罷柳貴妃的話,她不由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柳貴妃,嘴角露出一絲似笑非笑的樣子,柳貴妃見狀,自是不甘示弱,登時冷笑着看了回去。
皇后轉過頭,不在理柳貴妃,看向妙音娘子,聲音清冷,面色肅穆,“你爲何要刺殺於本宮?你於本宮之間,又何解不開的仇恨?”
妙音娘子看了一眼皇后,冷笑一聲,呸道,“皇后,你個賤人,傷天害理的事兒做的多了,看你說了也記不起來罷!即如此,我又何必與你過多浪費口舌!”她邊說,目光悠悠轉動,身後兩個紅衣女子緊緊的護着她。
她看了一眼全場,心裡不由微沉,她這方人員折損太多,且敵強我弱,硬拼不是辦法,看來,得撤退以後在續了。
她這般想着,目光一下便定格在慕風華的身上,眸眼微動,她突然厲喝一聲,“狗皇后!今日不殺你,難解我心頭之恨,哪怕同歸於盡,我亦在所不惜,你就受死吧!”說罷一個飛身而去,手卻悄悄的打了個暗號,兩個紅衣女子見狀,不由對望一眼,點了點頭,同妙音娘子同樣飛身而起。
歐陽修、歐陽坤見狀大驚,以爲幾人真心打了拼命的念頭,雖說現在這個場面不需他們太過擔心,可他們還是不禁飛身而起,向三人追去。
可卻是沒想到,三人凌空一翻,頓時轉變了方向,一下便落在了慕風華的身後。歐陽修兩人見狀大驚,心裡亦是不由微贊,這妙音娘子倒是頗爲聰慧,好一手聲東擊西!
慕風華轉過身,見剛剛她甩掉的人竟然是歐陽允,一時不由尷尬,正準備上前去道歉,卻看見歐陽允面色大變,她心裡一驚,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電光火石之間,來不及多想,她一把便推開了淡苒淡雅。
幾乎是剛剛在她推開淡苒淡雅的瞬間,慕風華便感覺有什麼東西擱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冰涼涼的,她知道,這回自己是真被抓住了。
“小姐!”淡苒淡雅被慕風華的舉動一驚,待回過神來,卻見慕風華被抓住了,不由嚇得大叫一聲哭了出來。
歐陽修此刻也不由擔心了起來,他怎麼都沒想到,她們聲東擊西,目標竟然是慕風華。他看向幾人,聲音微沉,“放開她,或許本殿下還會放你一條生路,若不然,她少一根毫毛,本殿下定要你以命相抵!”
他此話一出,不禁慕風華沒反應過來,在場衆人皆是一驚,四殿下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們沒聽錯吧?四殿下竟然爲了那個慕風華而發出如此狠毒的話來?
柳絮歌在人羣中,聽罷此言,她眨了眨眼,心中不由苦澀,眼淚終於流了下來,順着臉龐至嘴角進入口中,她嚐了嚐,是苦的。
郝貴妃看着歐陽修,厲聲道,“修兒,休得胡言!”
歐陽修淡淡回眸,搖搖頭,似是無聲對她說,我沒有胡說。接而轉頭看向慕風華,慕風華被妙音娘子幾人押着,許是驚嚇過度,面色有些微蒼白。歐陽修看着慕風華,眼中流露的情意綿綿。
若是平常,慕風華定然會覺得這將是多麼感人的一幅畫呀!可此刻,她心裡只恨不得把歐陽修的腦袋捉住了按水裡清醒清醒。
她就不明白了,他這話到底是救她呢還是害她呢?
明明此刻她被壞人捉住,最好便是凸顯出她沒有利用的價值啊!可歐陽修此言,無疑是讓壞人更加堅定以她做威脅了。
果然,妙音娘子聽罷,低低一笑,她就知道,自己捉對人了,她先前就曾暗中打量過在場衆人,發現這個少女最爲凸出,此刻看來,定然是不假了。
她冷笑,聲音冰寒如霜,“你當我傻不成?哼!放了她?”她看了眼慕風華,把手中長劍抖了抖,着實嚇了慕風華一跳,繼續道,“放了她可以,你們讓我們走!”
衆人聽罷,不禁沉沒了,這個可不好說了,救了慕風華,那刺客勢必逃脫,可若不放,那刺客若真是對慕風華做出什麼不利的事兒,到時候,不提丞相府,皇上那裡,勢必是第一關就過不去的。在說了,皇后可是有着自己的私心的。
衆人不由望向皇后,有幸災樂禍的,有焦急擔心的,有漠不關心的,總之,這過不過,便是在於皇后此刻的一句話了。
慕風華看着這幅場景,心下不由好笑,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因爲她知道,妙音娘子,是不會真的對她怎麼樣的。
歐陽修心下糾結,看向皇后,皇后面色針扎,顯然拿捏不定,這時候,一旁的歐陽晚晚突然焦急開口對皇后道,“母后,您快開開口,讓他們放了風華姐姐吧!母后!”
歐陽允也忍不住開口附和,“是呀!母后!救人一命,生早七級浮屠!請您三思!”
皇后停頓稍許,轉過頭,不在看這幅場面。
歐陽修見狀,心下微鬆,皇后這是應了,當下不在遲疑,轉過頭,大手一揮,袖袍帶起呼呼風聲,厲聲道,“讓開!放她們走!”
衆人聽罷,不由微微失望,還以爲,有好戲看了呢。
護衛聽罷歐陽修的話,立馬散開一條路來。